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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抱病缺席

郝家的院墙很高,建得像欧洲的城堡一样,抬头望见的天空都被裁剪得小了。不过对于郝家而言天空一定不值钱,还不如守着眼前的钱财重要。

戚即安穿了一身挺阔的苍青色夹袍,露出雪白纺绸的袖口,平肩一排齐整的象牙套扣与他手中的白竹骨扇很相称,整个人看上去朴素而低调,毕竟这一次去郝家不是为了出风头。

穆因音穿着白底青纹的褂襕,素色的斤绢围在脖子上,用色与戚即安一明一暗地互补着。

两人跟在戚启墉身后穿过郝家开阔的庭院,家仆一边领着路一边颇为得意地介绍着院中的设计。

聚金池旁洗笔,来财亭内对诗,假山奇石石裹银,古碑题字字镶玉,真是好一锅雅俗乱炖。

今夜郝福寿郝老爷宴请了众多钱庄当家人一聚,九成九的钱庄没有逢昌挣得多,但是每一个都在心里盼着戚家的后台早日垮瘫。

逢昌钱庄与江南的官吏联系很深,几乎所有的主顾都是官宦人家,这使得其余钱庄很难介入其中,不过也令逢昌渐渐脱离了市井。

半年前,逢昌钱庄门口还发生过富户管家打死平民的事件,只因为那位平民在钱庄中等着立折子时不小心挡了管家的路。

被激怒的狄州民众聚在钱庄门口要讨个说法,然而那家富户是逢昌的大财主,也全然无意向受害平民道歉,最终是逢昌掏了钱财将这件事硬压了下去。所赔钱财虽不多,但在民众心里留了个大疙瘩。

如今逢昌的账面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戚启墉已觉察到迫近的危机。

战乱的消息四起,政局近年来动荡不断,官民的隔阂与冲突越发严重,市井细民都不再愿将手头余银存入有官府背景的钱庄中。

然而与安稳的市井存银相比,富户的流水实在太大,进进出出全是大手笔,逢昌钱庄还要帮着官府周转资金,风险陡然增加了不少。

戚老爷的后台之一陆巡抚又陷入大贪案中尚未脱身,靠山中只要有一座倒下,就必然会有大笔款子跟着流失出去。

还有洋行在觊觎江南,洋人们就等着找个适当的机会和官府谈一笔,若是谈成了官府自会调整重心开始大力支持洋行,如此对钱庄无疑雪上加霜。

戚老爷已连着多日被乱梦惊醒,梦中家破人散,满目断树残墙。

穆因音穿着的褂襕依着戚老爷的指令做得很长,遮住了她的天足。然而当她在厅堂中一站,还是听得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只因她是除了郭老夫人外唯一被宴请的女子。

郭老夫人在狄州是个奇女子,传言她已有一百一十七岁高龄,手里更捏着沈万三留下的生意经,再破落的生意只要经她一点拨,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郭老夫人面上挂满了皱褶,看上去很瘦弱,坐在轮椅上。她被钱庄各当家奉为贵宾,此次郝福寿的宴请也是打着替她提前祝寿的名义,然而郝多钱竟抱病缺席了。

众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不忘按着顺序去与郭老夫人谈几句。终于轮到戚启墉了,他带着好礼前去见郭老夫人,戚即安则被留下陪在穆因音的身边。

“你不用去见一见郭老夫人,顺便在戚老爷面前表现一番吗?”

“不用,我又不是戚大少爷。现下也正好给你一个时机解释,昨夜为何是万总镖头将你送回戚家的?”

因为险些命丧刀下,因为莫名和李斗还有正天会三堂主这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搅在了一起,这都是不能说的实话啊。穆因音心虚地将视线移至碗碟上,只见碟沿上现出楷书…

【载入读取|零三四卷:洽谈失利】

【卷首入话:谈笑往来失颜面,推杯换盏深嫌隙】

“即安,如果逢昌钱庄和滚滚钱庄无法合作会怎样?”

戚即安见她不想回答,就不再追问。他悠悠望向戚启墉的背影,戚老爷正笑着弯下身子给郭老太太献礼。

“谈不成对戚老爷而言是丢了莫大的面子,对逢昌来说,则是断了一条重要的财路。不过断了也好,戚家拥有的财富若是摒弃奢靡的用度早已吃穿不愁,现下做的一切都是执念和妄图罢了。”

“你似乎对戚家的财富不敢兴趣?”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人就不同了。”戚即安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握上穆因音的手放在桌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岂料穆因音的动作有些僵硬,肘部一搁到桌面就发出轻闷的碰撞声。

客套的宴席过后,就该谈正事了。郝福寿在席间扫视了一圈,见到穆因音时不由一愣,这种生意场合怎么能由女子随意出入?郝多钱是怎么派帖的?!

家仆来到戚即安身边低声传达了郝老爷的意思,随即作势请穆因音跟着她离席,并说待商谈结束后会将她再送回厅堂。

穆因音不想戚即安细究昨夜之事,便爽快地跟着家仆离开了。

家仆带着她穿过抄手游廊,左绕右转行了好一会儿,越往院子深处走,灯光就越昏暗,最终只剩家仆手中的油灯亮着光,连月亮都被掩在了夜色中。

“不知这是要将我安顿至何处?会不会离厅堂太远了?”

家仆没有回头,脚步倒加快了不少。“就在前头,那点着灯的屋子就是。今日赴宴的宾客多了些,大多都会住在宅中,所以剩下空余的房间都很偏僻。”

家仆将门推开,屋内已经点着一盏暖炉,桌布、床帏都刺绣精致,还焚着淡淡的香,一看就是为女眷设计的。

“那何时你会将我接回厅堂?”穆因音解下披风问道。

“不急。郝老爷通常一聊就得聊好久呢。”家仆笑着将门关上。

好久。那得多无聊啊。穆因音在凳子上坐下,一手支颐,一手摆弄着桌布垂下的流苏。已经知晓这场洽谈是失利的,自己不在场无法见机行事,现下连等待都变得有些难熬。

她闭上眼枕着手背决定睡一会儿,眼前的光亮忽然一暗,只见一个人影立在眼前,正是郝多钱。

“郝公子,你不是生病了吗?!”穆因音忙站起身向后退去。

看得出郝多钱花了一番功夫打扮,手上学着戚即安的模样转着一把扇子。只见他把扇子对着自己的胸口一点:“的确是病了,是想你想出来的心病!”

郝多钱心急,但动作不急。他在穆因音跳开的凳子上坐下,头凑向桌布闻了闻她留下的香气,随即笑着说道:“郭老太太还有外面那些人商量的事都不作数,狄州城中只要有我一句话,就能让逢昌钱庄顺顺利利做起平民的生意来。你想不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