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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挠情惊变(第二节)

无伤见缪三娘娇怯怯的,看似不会半点武艺,想着师父一村老幼尽皆惨死,不忍她与师父长年漂泊在外。说道:“师父,若我学会了海沙掌,你便跟我回桃花岛好么。”颜志祥暗自思忖:“伤儿武功练至这般境界,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我飘泊半生,连至亲家眷也保护不了,与他一道,只怕日后拖累于他,不如离了他去。”

他一生清苦,却从不有求于人,又怎愿寄人篱下,此生只收得无伤一个徒弟,看他小有成就,倍感欣慰,不忍别离,心下顿生悲愁,面上却作冷冷说道:“海沙掌源自尊师传我的三招掌法,也是你的师祖,我穷究一生未及领悟其中一二,即便如此,其精妙变化非我自创波心拳所能比拟,你若学不会,我便不认你作徒弟,也不再是你的师父。见师父话音陡转,无伤眼中盈盈含泪,只道自己太笨,师父怕自己学不会武功,当真不愿认他,不由得扑进他怀里泣道:“师父,伤儿一定跟你好好学,一朝学不会,我便日日夜夜都学,真到熟练为止,姑姑先生都走了,你可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若男见他说得凄切,不觉感同身受,泪眼莹莹,只觉天下似哥哥这般数十年才学得会几招功夫的真是罕见,似颜师父这般能忍着烦躁,谆谆教他的又岂能再有旁人,就连陆无双前辈也无法教得会哥哥,更别提是我了,此师徒情份真是难得。心中只盼无伤哥哥能早早学会海沙掌,好与他师父,还有缪姑娘一道去桃花岛见那位程英姑姑。

夜已至午,庙内火烛晚歇,渐渐暗了,四方蛙鸣虫咕之声不觉于耳,夜云更迭,不觉中天色已然蒙蒙亮了,无伤整夜思及师父所说,只盼一早起身便与他习武,他微微睁开了眼,见若男躺在身侧,对面却空空如也,无有一人,只道师父起身得早,在外等候,急忙冲出门去,四下田野山间,远近空无一人,空气也似无言,心下茫然愁楚,大声喊道:“师父,师父,你可不要丢下我们。不由得双膝一软,砰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若男亦走出庙门,手中握着一纸书信与一本海沙掌谱。轻轻拍在无伤肩头,说道:“无伤哥哥,颜师父他们两人早早便离开了,留下一封信和这本拳谱。无伤握着她的小手泣道:“若男,师父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若男轻声道:“我也不知,颜师父有书信在此,你打开看看吧。”无伤缓缓打开信纸,见上所书:“徒儿无伤亲启:伤儿,莫怪为师匆匆一别,你武功精进,师父大感欣慰,为师已无可授,留下海沙掌谱,生僻之处为师已详加注解,望你日后勤加苦练,牢记本门宗旨:“为侠之道、扶危济困、仗行仁义。”勿念珍重。

见他心下愁苦,若男劝慰说道:“颜师父多年走南闯北,想他一定会没事,哥哥不必过于担心。”无伤见那庙口,两匹马儿自顾着吃草,一时喜道:“若男,师父他们一定刚走不远。我们骑马去赶她们罢。”若男道:“颜师父虽是步行,可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怎知他们走哪条道儿,颜师父光明磊落,既然走了,定然不愿我们再去寻他,要是学好你师父留下的武功,却比什么都强,”

无伤听她所言,心下顿悟,只是师父刚走,一时无法释怀,二人一路牵马而行,来到一处空旷山谷,四面清静无人,若男见他心头闷闷不乐。不觉说道:“无伤哥哥,你这样茶饭不思,若男心里也不好受,我看这里倒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不如就在此处,练练你师父的海沙掌,我先示范给你看。”说罢展开拳脚,海沙掌共十三式,惊涛拍岸、推涛作浪、移山捣海、云奔潮涌、滴水穿石、覆水难收、乘风破浪、大浪淘沙、浪荡乾坤、披沙拣金、八仙过海、含沙射影、入海算沙。招招正应海潮浪变而发,若男合着内力打出,威力惊人。

无伤想着师父临别所愿,又见若男打得掌风虎虎,不觉兴致渐起,与她同练,只觉这套掌法变幻莫测,一招抵得过波心拳三招变幻,他久习波心拳路数,已是得心应手,这套掌法出自颜志祥之手,学起来倒不觉生疏,只是八仙过海、含沙射影、入海算沙这最后三招,任他掌风排山倒海,也学不似若男这般机巧灵便。

他哪里知道,这最后三招正是源于那高人所授,海沙掌精妙所在皆聚于这三式,虽使出看似虚招,却暗藏杀招,变幻无数,若男教了他十多次也无半点进展,一时心恢意懒,悻悻说道:“无伤哥哥,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招术都学不会。”

无伤见她撅着小嘴生气,只怕违拗了她意,直顾着反复练习招式,不敢有丝毫怠慢。

突然间闻得身前呼呼风啸,甫间山坡丛中,蹿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伴着虎吼,临空扑向若男后背,无伤陡急生变,一掌向那猛虎拍出,使的正是一招“含沙射影”,只闻一声长啸,那猛虎瞬息被他掌力击出数丈,七窍流血,死于坡下。

若男心下一颤,只觉此招威力惊人,一时明了,不及管那猛虎,嘻嘻拍手笑道:“恭喜无伤哥哥,这招含沙射影你终于练成了,日后临敌之时,就似你今番救我这般打出,便是了。”无伤一脸茫然,未曾想自己误打误撞正暗合这招精妙所在,见若男安然无恙,长吁了一口气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若男,此间野兽出没,要是到了晚上,再来只豹子、狮子的,那如何是好,我看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若男道:“就是真有豹子、狮子的我也不怕,只是你的海沙掌还没学全呢。”若男习武一向心急,但凡爹爹教的武功,快则一日,慢则半月,直到学会为止,中途并不间断,无伤只觉自己练了半日,便掌握了大半精要,虽然掌法使得较为生硬,若假以时日,便会练得好了,相较之前好了何止百倍。

便道:“可我还是担心,周前辈不在了,若你再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爹和你娘交待。”若男见他款款关切之情,心中暖意油然而生。颊间泛着红蕴,嫣然一笑,一时沉默不语,无伤轻轻将她搂过怀中,柔声说道:“若男,等我们寻着程姑姑,报了姑姑和师父的大仇,便一起住在桃花岛,若你想回百花谷了,我们便住在百花谷,你说好吗?”

若男道:“可我常听人说,男儿大丈夫,应当干一番大事,无伤哥哥,我们在一起待得久了,你不会觉得厌倦吗?无伤只觉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会厌倦。姑姑,文先生在他心里犹似双亲一般,可他们不在了,要是没有若男,不知道会是怎样,心底不敢去想,至于干一番大事,无伤还真未想过,说道:“先生曾说春秋时期,鬼谷子是一名隐士,纵横家之鼻祖,苏秦、张仪、孙膑与庞涓等人皆是他的弟子。鬼谷子作为一名隐士,却有一颗济世之心,当弟子们技能成熟之后,便允许他们出山拯救苍生。不过令人遗憾,弟子们一旦出山,往往倚仗所持之技同门相残,苏秦和张仪二人,一人主张合纵抗秦,一人主张奉秦国为尊,以求自保,结果师兄弟二人时常周游列国互相拆台。至于孙膑与庞涓,两人更是势同水火,庞涓设计挖去了孙膑的双膝,而孙膑则出“围魏救赵”的奇谋灭掉了庞涓。我觉得与其跟他弟子一样纷争杀伐,不如像鬼谷子一样,做一名隐士,只要能和妹妹你在一起,无伤便不会觉得寂寞。”

若男只觉他虽年少,但所说的道理,一时却又无力反驳,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我,我便随他去了天涯海角,亦终生无悔。二人相依相偎,好似整个世界都装在各自心里了。

嘉兴陆家庄,夜阑更深,月明星稀,暮色下两道黑影跃出屋顶,那二人黑衣蒙面,步法骄捷,犹似一道夜风掠过,伴着吱吱虫鸣,秋毫无息,其中一人手持一纸图形,点足不歇,不时用余光瞟过,另一人凝目四望,见院落内稀稀落落,散布着数名巡夜的白衣女子,皆是持剑而立。

已是三更时分,堂院内一名女子手握着剑柄,微微打个了呵欠,身后一道黑影闪过,她顿感周身麻木,口若无声,软绵绵地倒于地面,不过片刻,院内侍卫皆被那二人点倒。此时庄内厅堂,一美艳女子盘膝而坐,睫下柔睑微合。

阁门外,两道暗影划过,夜色中,一指轻轻透过窗纱,那女子双目悄睁,惊声喝道:“什么人。”黑幕下只闻得嗖嗖数声,四下烛火曳起,一时灯红透亮,照见那女子娇丽妩媚之色。门外那黑衣人暗暗一惊,透着烛火,见她烟眉黛下,眼如一弯秋水,泛着莹莹柔光,不觉想起早逝之妻,悄声呤道:“韶华……。”

那女子袖中一道白索急出,阁门轧轧开启,屋外空无一人,只觉耳边一道风声拂过,急忙抽出配剑,不料身后灵台,至阳二穴已被人内力所封,一时动弹不得。她心下一凛,此人身法极快,不经意间便能点着我两处要穴,不觉暗生惊悚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夜闯陆家庄,可知这庄上住的是何人。”

身后那人冷冷说道:“我当然知道,陆无双已堕崖身亡,古墓派从此再无传世之人,哈哈……哈哈……。”她只觉那笑声阴森无比,似曾相识,道:“你是百损道人,你说谎,师父他武功高强,就凭你,焉能动得了师父分毫。”百损道人生平几番栽在陆无双手下,对陆家庄古墓派已然恨之入骨,见她不过是一晚辈,出口言语轻蔑,一时恚怒心起,冷冷笑道:“陆琼姿,你目无尊卑,死到临头,倒还嘴硬,起掌间正要动手,琼姿只觉身后寒气袭人,难道师父真被他们害了,心下凄凉,缓缓闭上双目,甫间听闻一人喝道:“且慢。”

那人目光柔转,只觉昏暗之下,陆琼姿眼角余韵像极了已故的妻子郁韶华,不觉轻声念道:“韶华……。”见他缓缓走来,摘下面上黑布,露出一张俊朗清奇之貌。琼姿寻思道:“他是那位姓张的公子,此人虽举措有适,却和那百损道人原是一路,他为何要救我。”思虑间,胸口已被点了穴道,昏沉不觉。

百损暗暗吃惊道:“王爷,这女人不过是个无名小辈,留着她又有何用。”张桢冷冷说道:“老先生过虑了,我不但要留着她,还要让她好好活着。”百损心下不解,却又无可奈何,口中唯唯道是。

无伤若男二人,快马兼程前往嘉兴,沿路听到的江湖传闻皆是些盗匪肆掠、帮派纷争、灭门惨案,而所有这些均与两本奇书有关。想到家中只剩陆琼姿一人,无伤心下忧虞,只盼早日赶至嘉兴与她会合,二人晓行夜宿,不曾有丝毫停留,不出十日,已行至嘉兴城郊,他俩不及进城,沿着小道一路迂回去了陆家庄,远远眺见庄上楼阁连绵,辉宏别致,与先前并无异样,行至正门,横匾上陆家庄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无伤抚景伤情,猛然想起姑姑,心下一阵黯然。

门口两名白衣侍女,样貌秀美,持剑而立,一见二人,相顾吱吱唔唔言语了一番,抱拳朗声说道:“恭迎少庄主。”

无伤自小长于此间,庄上的姐姐无一不识,只是这两位姐姐好似从未见过,虽感诧异,他心念纯实,只道是庄上新收的弟子,一时并未及细想。急切问道:“两位姐姐,琼姿姐姐现在何处,我要见她。”那二人道:“陆……。”一人话音刚出,又觉不妥,急忙改口笑道:“小姐她现在庄内大院,正等着少庄主您呢。”无伤心下大喜,拉着若男大步踏入庄内,她见那两名女子步履齐紧,一路跟随,眼神略显诡谲,只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