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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谢家无用

当杨念如身在乌衣巷的消息传遍南京,谢初宇也带剑住进了酒楼。

他们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谢初宇从谢家搬出了许多的酒。所以,不管别人是否真就和表面看起来一样开心,杨念如反正是很开心的。

可时间过去,一天、两天、三天……

谢家酒库中的美酒越来越少,那人没出现大家的饭后谈资从长衫巾遭屠到杨念如身在乌衣巷再到南京道,那人还是没出现。

酒楼中,杨念如和谢初宇相对而坐。谢初作陪,周文元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酒又喝尽了,那坛足有两斤重的陈年女儿红,几乎都入了杨念如那永远填不满的肚子。

“谢家主,你今天带来的酒,”摇摇空坛,杨念如撇嘴道,“似有些少啊。”

“公子有所不知,”虽是心里疼痛,谢初宇依然故作轻松。“谢家诸人均不嗜酒,就这几坛,还都缘于朋友相赠。”

“不嗜酒?”杨念如眉毛一挑。“可我怎就听说谢家大少爷生平只爱美酒与佳人?”

谢初宇道:“小儿虽是无甚作为,但对这杯中之物,却也只是浅尝辄止,公子切勿听信了江湖谣言。”

“如此说来,谢少爷想取大梁公子一事,也是谣言?”

“这倒不是。”谢初宇摇头。“毕竟是享名天下的传世名剑,更加小儿酷爱名剑,所以才会生出一睹名剑风采的念头。至于取,想必又是三人成虎的夸大其词。”

“听家主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想会会这好剑而不嗜酒的青年才俊。”杨念如顿声片刻,忽道,“对了,之前听说谢少爷与人相斗乌衣巷,不知是真是假?”

谢初宇苦笑,道:“若是假的,公子还会来此?”

“那该怎么解释呢?”杨念如皱眉,做深思状。

“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杨念如并未立即回答,沉吟片刻,方醒悟道:“看来是我太高估谢家了。”

“公子何以言此?”

杨念如跨腿凳上,轻言道:“我原以为,凭谢家在南京城里的百年经营,能让我很快见到那人。可现在呢,酒都喝了这许多,为何还是不见那人踪影?”

谢初宇亦是不恼,道:“公子又可曾想过,你也太高估了那人?”

“高估?”杨念如还是摇头。“对他,我从来都只有低估的份。”

“那公子又做何解释?”

杨如端碗抬头。“他可能是看到了我喝酒的模样,知我正在享受,所以才不愿赶来相扰。”

“那公子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有啊!”杨念如笑道,“他既不愿相扰,那就换我去扰他,反正福也享够了,扰他亦是常事。”

谢初宇面带微笑,身侧的谢初却瞬间直起了腰。

“其实还有办法可让公子不行一步。”

杨念如的眼睛眯了起来。“数日美酒佳肴,泡得我实是惫懒得厉害,家主若有主意,还请不吝赐教。”

“公子答应不恼,我便说。”

“家主又开玩笑,我杨念如可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公子向来重义。”谢初宇拱手。“但我即将言者,或许会让公子受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杨念如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行,除了麻烦外,我最怕的,便是皮肉之苦。”

“可公子喝了我这许多的好酒。”

杨念如又笑了起来。

“我原以为家主是个好客之人。”

“公子若愿携友同来,我又何尝不可做那好客之人?”

“难道他不算我朋友?”杨念如一指桌边始终沉默不语的周文元。

“公子似不止这一个朋友。”

“可你要我携的那个,我也正找着。”

“所以,未免公子多受奔波之苦,我才出此下策。”

杨念如皱眉。“可我已经喝够了,更何况,你也没了能入我口的好酒。”

“公子又何必在意酒的好坏,吞入腹中,不都只是一样?”

“家主这话说得未免就有些不够敞亮。在让我忽视酒好酒坏的同时,你又何以要去挑选我的朋友?”

“酒喝下腹都一样,可人,不一样。”

“家主这是,瞧不上他的意思?”

周文元对杨念如怒目而视,忽而起身,道:“何以喝过了酒,你废话就变得如此之多?”

“急了。”杨念如手指周文元,笑道,“你看他,这才刚说两句,就急了。好歹咱也住了人家最好的房间喝了人家最好的酒,总得说清楚才是,一走了之,这可不是我杨念如能干出的事。”

周文元方自站起,谢初也站了起来。当杨念如再站而起,谢初宇亦紧跟着起身而立。

“公子这是想走?”

杨念如摊手,做无奈状。

“家主也快别说这些机锋之语,否则,我还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虚伪傻子。念如要走了。家主若真想让我受些皮肉之苦,不妨先准备准备,也算是我喝了这许多酒的酬谢。”

有人闻声而起,除先前敬酒那些,还有许多生面孔。

“谢某敢问公子,这几日时间,我谢家待公子如何?”

“实是好到不能再好。”

“既如此,公子又为何不愿再住下去?”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何以不能?”

杨念如再摊其手,叹声道:“谢家无用尔。”

周文元满意地点头,谢初宇却是彻底黑下脸来。

“公子真就觉得我谢家无用?”

杨念如耸肩。“事实如此。我原想着,再不济,你们也能寻到些那人身在何处的线索。可都已经三天了,三天,长衫巾已重新立起了那根折断长杆。可你们呢,除了陪我喝酒,又做了些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再靠你们,说不定我还真会泡死在这酒罐里。”

“公子可能要失望了。”这是谢初第一次开口。

“我从来都不会失望。”杨念如看向谢初。“之所以会说谢家无用,就因我知它拦不住我。”

杨念如跃出,非朝门外,而是冲向上楼之梯。

谢初宇微愣片刻,显是不明他们何以要舍近求远。可也只是片刻,凌空之剑就稳稳落进手里。

“嘭!”

有人遭掷下楼。

杨念如挥拳在前,那两只能握百斤之锏的胳臂,一甩而开时,顿起狂风。

逢碰必伤,不管是人是物。不过眨眼间,他们已到那住了好几日的房间。

布制背囊就放在桌上,手抖时,一长一短一金一银两把重锏落入手中。

“轰!”

谢初宇方至门边,就听到了杨念如的狂笑之声。

“谢家,无用尔!”

谢初宇切齿不断,一字一顿道:“不用再留活口。”

谢初领命,十数人也纷纷自那一锏轰出的洞口跃至道旁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