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气愤不已,真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心中的忍字诀早被抛到脑后,一口牙咬得“咯咯”响,他大声喝道:“姓谢的,你不过是个小小伍长,居然敢在大爷我面前蹦跶,老子收拾你跟收拾蚂蚁一样容易,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就别跑,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史安见他语气中完全不把伍长放在眼里,不禁为之侧目,要知道,亲卫营的伍长可不是周一道那样的普通伍长,待遇、地位乃至功夫都要高得多,可以说随便哪个亲卫营伍长在眭固军中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谢宁见陈明一个普通亲卫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肺都要气炸了,目眦欲裂,还是梁庆比较镇静,毕竟陈明针对的不是他,生拉硬拽将谢宁拉回宿舍了。
谢宁一边被拉一边还叫着:“梁庆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杀了这个小畜生!
史安看着陈明,面露欣赏之色,说道“在下史安,小兄弟不要害怕,在这亲卫营里,谢宁不敢乱来的。”
陈明犹自愤恨不已,说道:“怕?我才不怕,我就怕他不敢来,我没法收拾他。”但待怒火平息,陈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拱手对史安说道:“多谢史大哥相帮,在下陈明,是常山真定人。”
史安说道:“真定是个好地方啊,豪杰辈出,陈兄弟是刚来我们营吧,我那屋正好有个空床位,陈兄弟若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去。”
亲卫营近一百人,共有五间屋子用来住宿,每间屋子都有近二十人,有伍长管辖,史安就是其中一个屋子的伍长,而那谢宁自然就是另一间屋子的伍长,前阵子他们那屋的伍长刚刚战死,这才让他顶上。
陈明想了想,当前情况下,确实投靠史安是最好的选择,他首先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能图谋后面的发展,更何况如果史安知道黄原都想把校尉的位子让给自己,他也不会真把自己当小弟。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了,还麻烦史大哥带我前去。”
陈明来到所谓的宿舍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二十个大汉住在一间屋里,那环境也是可以想象的了,简直比自己当年在大学的宿舍还差得多。但想到自己如今是在军中,可不是享受之地,更何况现在是汉朝,这样的条件应该算好的了,如此他才稍稍有了安慰。
打消不快后,在小队长史安的介绍下,陈明跟舍里的大多数人都有了了解。
其中一人,高大魁梧,手如蒲扇,长得颇为丑陋,为人大大咧咧、比较热情,叫作管州,陈明和他握手时,被他一个熊抱勒得差点窒息。
还有一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为人机敏,叫作吴波,陈明对他的幽默风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有一对父子,老的叫王山已经快五十了,头发白了一半,但行事稳重,面带坚毅,陈明对他颇为心折。而他的儿子王怀则要活泼得多,宿舍里就属他和吴波话最多。在介绍完一圈后,陈明发挥自己幽默风趣的长处,讲了一些众人不知道的许多逸闻趣事,都得大家哈哈大笑。陈明发现自己的发挥有了效果后,心满意足,在周围吵吵闹闹的情况下,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陈明还在做梦吃着牛排,左拥右抱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号角将他吵醒。
“什么鬼,这才几点,外面天还是乌黑的,谁在那吹号角扰民。”陈明一顿美觉被吵醒,不免心生怨气。
史安走过来拍了拍他,说道:“陈兄弟,该起床训练了,今天是你第一天训练,可得跟上大家的节奏啊。”
“什么!你们训练都这么早的吗?这明明还是半夜啊!”
“陈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黑山军经常要夜战,所以训练时间特意提前到天没亮时。”史安笑了笑说道。
陈明也是经受过军训的人,一旦适应了这个节奏,立马就进入了状态,飞速地穿好了史安给他的衣物,加入了集结的队伍。
在史安带着整个小队跑到亲卫营外边时,黄原早就等在那了。
“史安,你今天怎么集结地这么慢,平常…”黄原正准备教训史安两句,看到史安身后队伍中的陈明后,这才明白了过来,对着陈明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天呐,一向严厉的黄校尉居然没有追究,连口头教训都没继续下去,今天这是怎么了?”亲卫营众人见此纷纷议论。
本来准备看好戏的谢宁,此时见到黄原居然对着史安笑了一下,惊诧不已,“难道史安和校尉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关系不一般,不然今天怎么如此反常?不管了,昨天受的屈辱决不能忍受,不然我这个伍长以后还怎么领导部下,这仇必须要报,既然史安动不得,那就只能拿那个新来的陈明出气了,小子,要怪就怪你不该得罪大爷我!”
黄原说道:“今天的训练任务很简单,负重跋涉,每个背着石头从此处出发,绕山腰一周,最先到齐的小队,伍长可得此刀,其余的人午饭可多加个鸡腿。”黄原从身后拿出一把单刀,刀锋上闪着寒光,显然比一般的单刀好得多,众人看到这把刀,眼睛都绿了,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一把锋利的武器能大大提高自己的生存率,并且能多立下很多战功,今天的奖赏可不同寻常。
黄原将刀收起,继续说道:“最晚到齐的小队,午饭就别吃了!”众人听言吸了口凉气,陈明更是暗暗叫苦,“这黄大哥,莫不是在玩我,我不吃午饭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得整个小队都没午饭吃,岂不是要成为罪人?”
黄原偷偷看了眼陈明,心中颇为得意,他经过昨天和陈明的谈话,已经将陈明视作天人,但他也看出陈明毫无武功底子,虽然身材高大,却是虚胖,他下决心要将陈明训练成文武全才,不求上阵杀敌,只求能在危难时自保,所以才出了这么个训练法子。
当陈明接过史安给他的石头时,心中是崩溃的,这么大一块石头,陈明背着它走路都困难,何谈跑步跋涉,便想和黄原提出放弃,但当他看着史安以及他们小队众人希冀的眼光时,心中不由得一缩。
“得,为了在乱世有活下去的资本,为了大家伙的午饭,我陈明拼了!”陈明背着石头率先出发,想一鼓作气走完全程。但是毕竟他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体力活动,并且这段路比他想象的长得多。身后的人慢慢超越了他,谢宁身为伍长,体力比一般亲卫还要好些,路过他时,狞笑着嘲笑道:“小子,你今天别想吃饭了,你们小队的如果吃不上饭,看谁还帮你说话,到时候可不要怪大爷我不客气,桀桀桀桀。”
陈明啐了他一口,说道:“呸,还没走完全程,你不要说大话,还不知道谁会吃不上饭呢?”
谢宁身手果然灵活,一下子躲过了陈明的口水,怒道:“哼!你又找死!”眼神中已经有了杀意,但看到周围全是负重前行的士卒,身子一闪,一脚踢在了陈明腿上,然后一溜烟往前跑远了,他只敢偷偷做点这些小动作,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即使这样,陈明也经受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噗通摔倒在地,陈明心中那个恨呐,在心中已经把谢宁杀了一万遍,但没有办法,此时史安早就跑远了,陈明只有靠自己,他休息了一下,爬了起来,一跛一拐地继续往前疾走。
半个时辰过去,路走了不到五分之一,陈明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小队的那群人也早就赶到前面去了,陈明此时汗如雨下,脚板也由于压力过大,摩擦出了水泡,被谢宁踢中的退更是高高地肿了起来,陈明咬了咬牙,眼中竟全是狠色,“如果连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连谢宁这个小人都收拾不了,谈何建功立业,如今,只有继续走,先狠狠打那谢宁的脸再说!”陈明脚下不慢反快,加紧追赶其他人。
两个时辰过去,不管陈明心中如何不甘,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终点,只有陈明和一个小胖子在龟速移动。
陈明身前的小胖子恰巧是谢宁的弟弟谢毅,他也刚刚加入亲卫营不到一个月,此时勉强和陈明打成平手,可以说,陈明第一天的表现就有如此实力,可比谢毅强多了。
谢宁此时见自己弟弟还在慢慢挪动,已经在心里打了自己二十个巴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个弟弟这么不堪,早知道自己就跑慢点,帮帮他了,如今宝刀是不要想拿到了,只求弟弟能争口气,超过陈明,让自己能吃上午饭。
“谢毅,加油啊,不能输给陈明啊!”谢宁高声大喊道。
谢毅听了哥哥的加油,心里一急,速度加快了一分。哪知陈明本来心中已经绝望,今天注定大不了谢宁的脸了,没想到自己前面的居然是谢宁的弟弟,真是上天保佑,陈明大喜,速度不只快了一分,竟形成了赶超之势。谢毅见陈明和吃了药一般,心中更急,奈何已到强弩之末,速度难再快一分。陈明速度更快,毫无悬念地超过了谢毅。
眼看陈明就要到达终点,谢宁心急如焚,再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拿出一块小石子,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砸在了陈明腿上,陈明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便一头栽倒,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