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竟有此事?”
秦千岁连日以来各种忙碌,心中已然忘却荒岛制盐之事,由二狗将军提起,特别是精盐招兵四字,令秦千岁豁然开朗。
李望川走上前来,接过二狗将军话头,自引其责开口道:“陛下,利用精盐招兵之事,乃臣亲力而为,没有臣之命令二狗将军等人断然不敢胡来,此事与他人无关,如有不妥,还请陛下责罚。”
一旁王元及时拱手道:“陛下,臣相信李望川所作所为皆为陛下,绝无异心,招兵之事,也同样为陛下其发展,如何惩罚还请陛下三思。”
在李望川看来,没有秦千岁命令私自招兵已是大忌,但眼睁睁看着荒岛上不计其数精盐无用武之地,心中尤为不甘,所以只好冒险一试,来个先斩后奏将功补过。
秦千岁不是愚钝之人,立即明白李望川所谓可助一臂之力为何力,自然忽略私自靠精盐招兵之事,夸奖道:“李爱卿有心,朕如何责罚,送来数千精盐助朕度过难关,此等重功又岂能责罚,待到平息战事,李爱卿当记头功。”
李望川把不透秦千岁心中猜想,本以为大祸临头,却让其三言两语化解,见秦千岁面上夸奖并无责备之意,李望川渐渐放下心来,答道:“臣必忠心楼兰,鞠躬尽瘁!”
李望川告退,与王元二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商量着摆上棋谱,共饮美酒好庆重逢之喜。
大敌当前,秦琼跑进陵园饮酒,王元李望川下棋叙旧,秦千岁小喜子二狗将军等人也没闲着,经过李望川提醒,秦千岁再次明白精盐重要性地位,几人来到国都中最为繁华地段,摆上地摊,开始学着李望川利用精盐招兵买马。
城中秩序在五千唐兵维护下逐渐恢复,百姓们躲藏家中已久,储备粮食连日以来吃个精光,意识到城中并无危险后,便有不少百姓走上街头,商贩们更是看准时机,抬高粮食价格,发了把国难财。
几十楼兰精兵围住秦千岁一人,加以保护,秦千岁身着商甲便服,铺好地毯,命人拉来一车精盐,将其尽数放置毯上摊开,码成一堆。
在秦千岁身旁,有三位王元心腹,手持毛笔,等待着新兵们前来报名登记。
招兵告示贴得满城皆是,凡入伍者,可领取精盐一斤,从兵一年,可分发亲属精盐三斤,若不幸殉国,可补贴亲属精盐十斤.......等等诸多福利,看得人眼花缭乱,百姓人多,得知消息后赶来,围得个水泄不通,却无一人上前报名。
二狗将军腰胯大刀,神采飞扬,吆喝道:“国难当头,你等莫要袖手旁观,陛下天恩,特赐精盐万斤,时不我待,谁人愿舍身从军,护我楼兰,待到国盛民安,必论功行赏!”
二狗将军与李望川相处时日中,官面话学得个朗朗上口,说来好听,可围观百姓中却无一人上前,在百姓心中,此时从军与送死无异,再者说从军便有一斤精盐相送,天下哪来此等好事。
二狗将军吆喝一阵,仍无人上前,百姓们都是前来凑个热闹,吆喝声下见无热闹可言,还散去不少。
“一人从军,全家光荣!一人从军,全家吃饱!俺来!”
远处突然炸出惊吼之声,熊靠山手拿告示,远远疾步而来,其高大身影,加上口中言语,使得欲要离去百姓再次聚集,等着看热闹。
二狗将军咽下口唾沫润嗓,听见熊靠山声音,转过身来尴尬道:“陛下,这是你安排的?”
秦千岁摇头晃脑道:“二狗将军,招兵之事,犹如湖中钓鱼,鱼饵都没有,怎能钓起大鱼?”
二狗将军深以为然,一个劲儿点头,紧记秦千岁所言,跟着李望川便学习到不少官话,随口说出个令人瞠目结舌之类词语,已是信手拈来,如今跟着秦千岁,可不得再加把劲好好学习学习。
围观百姓中开始有人议论出声:“你们说那人傻不傻,还主动送上门去,让诱惑冲昏头脑不成,依我看最终结果,怕是人盐两空。”
“可不是嘛,以前招兵时,我儿从军说有粗米一袋,人进去便再也没出来过,至今仍无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这些天杀的,天晓得又要祸害多少无辜百姓。”
“哎哎哎,你们看那傻子过去了。”
熊靠山手拿告示,挤过人群,瞅准秦千岁身影,将告示拍在面前道:“俺要从军,盐在何处,俺要拿回家给俺娘换些吃食。”
围观百姓心中猜想,接下来不出意料的话,定有人安慰熊靠山不要急躁,先登记完毕,再进军营取盐,哄骗过后,精盐二字绝口不提,人便让骗了过去,若是反抗,先打一顿再说,若是顺从,只能落得个人财两空,逃跑无望,这便是司徒南以前招兵之法门,骗得楼兰不少百姓入伍。
秦千岁抬眼看向熊靠山,装出惊喜模样道:“你之壮如蛮牛,入军可破例取精盐三斤,先行画押。”
熊靠山拿过从军锲文,大字不识一个,却也不影响其计划,马马虎虎咬破手指,往锲文上按下手印,交与二狗将军道:“好了,俺的盐呢?”
秦千岁看向围观百姓怀疑目光,言词犀利提醒道:“签字画押后,便可领取精盐三斤,明日入军,倘若敢戏耍骗取军中精盐,凭画押锲文,可定你死罪。”
熊靠山连忙答应说不敢不敢,安顿好家中老母,明日定来从军。
说着,几名楼兰精兵,称好精盐,不多不少刚好三斤,交赠于熊靠山,熊靠山领着精盐掉头便走。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出声道:“谁知那袋中为何物,大傻子你快看看,倘若是一包石灰,岂不亏死。”
“还有说不定便是他们在找托儿做戏,老娘我在楼兰国都居住几十年,也未曾见过眼前这精壮汉子,他们之间肯定互相认识,故意欺骗我等上当。”
“言之有理,大家都注意点,可不能再上当咯。”
熊靠山一愣,显然是让问住,秦千岁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谁说古人好骗,不都聪明着吗?
若放在司徒南身上,遇着此事,说什么也得擒住几个话头,当场拔舌,来个下马威,秦千岁做不出那种狠心之事,只有愤恨瞪上几眼口出狂言之人,以泄心头之恨。
熊靠山乱了阵脚,急忙摆手道:“你们错怪俺,俺不认识陛下,俺不认识二狗将军,俺这袋子里不是石灰。”
显然,熊靠山所言破绽百出,围观百姓已有吐痰大骂者,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反正精盐属于货真价实之物,不怕没人来,秦千岁撕开一袋精盐,捧起一把朝众人撒下,转移话题道:“你们看看,我这到底是那石灰还是精盐!”
一老欧首当其冲眼睛眯上几粒精盐,疼痛之下,慌忙大呼道:“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哄骗不成便要下毒,坏我老婆子眼睛,还有没有天理!”
众人听闻此言,连忙拍掉身上精盐,跑的跑,逃的逃,生怕让人毒死,刹那间整条街重归于静。
“次奥!”
秦千岁下令,二狗将军等人留守于此,继续招兵,自身领着小喜子离开,想要寻李望川咨询一番,如何靠精盐招兵之事。
望着秦千岁离去背影,二狗将军深有感触,自言自语道:“这便是类似于钓鱼得用鱼饵之法?鱼呢?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地方,算了,陛下所言管他对错,先记下再说。”
军营中,王元让李望川杀得只留老帅守家动弹不得,正欲认输重新摆谱,秦千岁掀开帐帘,来到二人身边。
秦千岁摆手道:“王师李爱卿不用行礼,朕有一事想请教李爱卿,还请解答。”
李望川忙说不敢,让出位置给秦千岁坐下,静静等待下文。
秦千岁问道:“李爱卿是如何靠精盐招兵?”
李望川一愣,如实说道:“臣并未做谋,便是简单发出告示,从军者精盐管够,互相宣传下,自有人络绎不绝前来投军。”
“就这?为甚朕费尽心机,却也不曾招上一人。”
“别无其他。”
秦千岁想不通,郁闷将今日上街招军之事娓娓道来,李望川听后憋住笑意道:“陛下计谋没错,此事也不怪那熊靠山。”
“何解?”
李望川解释道:“陛下,楼兰国都中百姓与之城外百姓有所不同,城外百姓大多淳朴对皇权存在敬仰态度,听闻从军有盐,无需画蛇添足,便有人前来投军,城中百姓却不是如此,多年以来司徒南各种强行霸道,朝中更是昏庸无道,这使得城中百姓对于,近在咫尺皇权怨念滔天下嗤之以鼻,越是镇压,便对越是失望,再经由蔡建领兵占城乱杀百姓,如今皇权在楼兰国都百姓眼中,恐怕比起强盗还要不如,百姓岂能轻易从军,又岂能轻信于我等?”
经过李望川解释,秦千岁明白过来,倒不是自身计谋出现问题,而是城中百姓司空见惯,沦为老油条子,轻易不会上钩,恐怕城中连三岁幼童都知晓,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又岂能让人相信从军便有精盐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