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李望川二人擅长谋略,又皆是文官手下并无兵权,看来不得不去大师傅那里走上一趟。”
秦千岁伸个懒腰,小喜子这真气按摩手法,比前世那些小姐踩背盲人按摩专业得多,秦千岁只觉得浑身上下焕然一新,每根骨头都好似水淌洗过一般,扭动腰肢感受那脱胎换骨之乐。
“小喜子,有这手绝活为何不早日对朕下手?以后朕就寝之前,你都来朕龙床一趟吧。”
小喜子傻呵呵直乐,秦千岁随口一夸,让他觉得比什么都开心,心中更是暗下决心,今晚说什么也得好好卖卖力气。
秦千岁打个响指,迈步走出房间,朝着宫廷深处,记忆中一处小别院走去。
还未进入别院,秦千岁脚步停顿下来,幽香气息充斥别院,在围墙外围招来一群又一群蝴蝶翩翩起舞,景观煞是动人,难得清净幽香,仿佛别院中居住的是一位采花仙子。
秦千岁大吸一口气,顿时沁人心脾,那位历经三朝更替,名满诸国大太监赵无极隐退后便居住此地。
“师傅,陛下和奴才来探望您老人家啦。”小喜子可不懂得什么叫做赏心悦目,扯着嗓子打破这份难得宁静,三步并作两步,掏出一把钥匙,轻车熟路打开别院木门,秦千岁暗自摇头不语,本还想学着江南才子那般风骚卖弄一通,念上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的雅句,让小喜子这么一吆喝,坏了心境,红杏再出墙也达不到先前意味。
“哟,这不是小喜子嘛,服侍陛下两年多了,怎还不懂规矩,若不是陛下天性善良,你这鲁莽劲头,属实该打。”
小喜子委屈巴巴犟嘴道:“师傅,陛下都没有责备于我,您偏偏鸡蛋里挑骨头处处刁难,莫不是看徒儿不顺眼了。”
“哎,你这劣徒。”
秦千岁自穿越以来,第一次从心底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与熟悉,一切恰到好处的自然,令秦千岁很是开心。
“大师傅,朕可是空手而来,还请大师傅莫要见怪,将朕也呵斥一通才是。”秦千岁从容走进别院,含笑开口道。
“陛下何时学会拐着弯,寒酸老奴不通情理啦?事先说好,老奴这耳朵聋了,可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还是像往常一样踢门而入,喊声大师傅给朕来碗阳春面,老奴才最为习惯呐。”赵无极佝偻着身子,同样眼含笑意,无论秦千岁在别人眼中是如何昏庸无能,如何大逆不道,在他赵无极眼中,始终是排在第二位,瞧这陛下伶牙俐齿模样,和先皇少年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用不了几年定是翩翩公子。
秦千岁缓缓闭上眼睛,他把自己带入混蛋小皇帝记忆之中,小时候,混蛋小皇帝调皮捣蛋,童年玩伴只有小喜子一人,那时先皇还未驾崩,先皇生前最喜欢闲事,便是带混蛋小皇帝来大师傅这蹭上一口阳春面吃,先皇和大师傅正如现在的秦千岁和小喜子一样视为己出,二人常常在一起不谈国事,只谈趣事,那时秦千岁惹出祸事,怕父皇责罚,第一时间准跑到小别院中来,避求大师傅保护。
先皇,赵无极,君臣二人更似知己,只是碍于各种约束,只能君臣相见。
秦千岁还依稀记得那年,大师傅从宫外领回来,一个名叫小喜子,四五岁白嫩嫩的小娃娃,小喜子见秦千岁第一面,便让混蛋小皇帝给捉弄得啼哭不止,这一切是那混蛋小皇帝,仅存温馨记忆,同样也是属于现在的秦千岁。
“大师傅,朕想吃阳春面了。”秦千岁学着小喜子招牌式傻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逗得赵无极颤抖着佝偻身子,大笑不止。
今日赵无极做上四碗阳春面,一碗放在厨房并未端出,秦千岁与赵无极谈笑风生,将碗中阳春面吃得滴水不剩,待到黄昏之时,才领着美得快要冒泡的小喜子漫步离去。
在还未进入小别院那刻,秦千岁放弃心中算计,他知道不用任何阴谋诡计,只需自己一句话,大师傅必定为自己鞠躬尽瘁,但这也代表着大师傅安度晚年无望,人心都是肉长的,秦千岁不愿去打扰大师傅,维持好这一段仅存温情,算是给那混蛋小皇帝还上一份人情。
秦千岁感叹中,回头看眼小别院,有些破败却异常干净,黄昏映衬下又显得十分苍老孤独,蝴蝶们早已不知散去何方,也许明日还会再来。
子时,李望川深夜入宫,今夜注定无眠,两人炳着烛光大眼对小眼,一道道消息,一条条阴谋诡计从二人口中应运而生。
先皇陵墓中,热一碗腾腾阳春面,散发出白色鲜气融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见,赵无极驼背几十年,在这一刻挺直腰身,小喜子不知所措跪在一旁,内心十分不安看向,抚摸着先皇墓碑的师傅。
赵无极仰天狂笑道:“来来来,山间野鬼。”
“来来来,地下孽障。”
“来又来,天上神仙。”
“奴才赵无极洒身帝王墓,愿受野鬼来食,愿受孽障来吞,愿生生世世追随先皇以此明志,天上神仙你且看好!”
仿佛是应了赵无极那一句,狂妄之语天上神仙你且看好,山间无端生起一股飓风,吹得小喜子快要睁不开眼睛,赵无极此时气势已然滔天,层层叠加之下顷刻间真气爆涨,实力达到前所未有高度,似与那飓风抗衡。
“小喜子,你只需答应为师三件事情,为师将毕生真气,尽数传授于你,助你修得大道,为师问你可否愿意?”
小喜子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红着眼睛道:“小喜子不愿意!”
赵无极摇摇头,骂上一声劣徒,转身一指点向小喜子眉心,体内积攒多年真气形成一条白色巨蟒,源源不断传输到小喜子体内。
“小喜子,你是难得的练武奇才,为师花费六年时间,将你身体打造成可容蟒之所,为师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天时地利人和倒是让你占了个满门,为师断言,若是将来体内真气,蟒气化角,生出四足变身为蛟,莫说这西域,即便是那遥远东方大唐,能与你匹敌之人决然不多!”
此语并非赵无极狂妄,而是小喜子确实有媲美天下绝世高手潜力,蟒气移主,只需适应温养,再加小喜子习武天资,数年之后蟒气极大可能化角生足变身为蛟。
巨大蟒头在赵无极上空盘旋一个周天,似有不舍,咆哮一声迟迟不肯移主。
赵无极发带断裂,满头白发迎蟒飞舞,他大呼一声孽畜,食指对着小喜子眉心狠狠一按,鲜血流下,真气传输得更为疯狂。
“小喜子,受为师真蟒加身!孽畜还不快快移主!”
蟒气似有灵,回头深深看眼生机尽无,筋脉具断赵无极,咆哮一声,遁入小喜子体中渐渐平息。
赵无极咳出一口殷红鲜血,露出往昔慈祥,一字一顿道:“小喜子,为师要你答应三件事情,你可一定办到,咳咳.........”
“第一,追随当今陛下永不叛主,第二,将为师尸骨火化洒与帝王墓,在此地守护先皇长眠,第三,第三,第三,你可做可不做,蟒变蛟时,大唐国公秦琼,你代其师屠他满门..........”
平生心愿未了,如同真蟒移主,师门传承,赵无极一生憾事全都落在小喜子肩上,他恨自己死而有憾,终究没有彻底放下仇恨而留下第三条遗嘱,赵无极又喜为秦千岁培养出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小喜子,供其驱使。
抛去杂质,赵无极一生,当得忠心二字,生为帝王生,死为帝王死,哪怕与秦琼决战之约只余数月,哪怕他有一身蟒气可延年益寿,哪怕秦千岁不曾开口一言,在秦千岁踏入别院那刻,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陛下且再听臣一计,大宛朝阳公主深得如今大宛皇帝喜爱,只要她未到楼兰地界,咱们神不知鬼不觉中来个移花接木,便可挑起司徒南与大宛之间矛盾,一举两得,咱们独善其中,臣觉得此计可行。”
秦千岁听李望川讲得头头是道,时而摇摇脑袋,时而点头肯定,论谋略李望川不缺,唯独缺少一份重要狠心。
“李爱卿退下吧,此事再容朕好好考虑考虑。”
秦千岁不由得同情起自己那位名义上夫人,这人还未到楼兰,无数人都把心思放在朝阳公主身上,连秦千岁本人,也曾在她身上研究过不下三遍。
朝阳公主突兀到来,打乱秦千岁原本计划节奏,同时也是一份新的机遇,大宛虎视眈眈,佣兵三万司徒南依旧按兵不动,秦千岁一笔一划,在脑海中将朝阳公主与司徒南二人连接起来,李望川之意是借大宛之力拿下司徒南,至于朝阳公主为牺牲棋子,李望川能说到这步,算是在秦千岁面前表明立场推心置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