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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淡化的光芒(贰)

那是一个和秦濯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也许这个人就是秦濯自己。他有着和秦濯一样的外貌、瞳孔、发丝、体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他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华贵而又特殊的服装,这彰显出他绝非一个普通的草民。他的双手被印下了白色的纹路,这中纹路象征着白色的火焰,是的,这个男人和秦濯一样,也拥有着所谓的白炎。外貌、体型、能力,甚至还没有表现出来的性格,都和秦濯一模一样。

秦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他是在以第三人称看着自己,还是在看着某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然而秦濯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够就这样看下去,连思考都被禁止。

就这么看下去。

「原谅我。」那个男人突然自言自语道,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的白色纹路清晰异常,还带着上次使用火焰留下来的余温,「世界啊,原谅我。」他低声自言自语道,声音的音色和秦濯的一模一样。

他注视着自己的右手,良久之后才将它缓缓放下,一团火焰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他的火焰要远比秦濯和姚鸣月的强大,说是能超过世间的一切遗物也不足为过。他看向前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旷大地。他在沉思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注意到了有人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回过头去,悄然来到他身边的,是秦濯在白天看到的那个有着瀑布般的银色长发的女人。

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微笑中透露出些许苦涩。

他随即转回头,重新看着一望无际的平旷大地,眼前的大地望不到头,满是即将因为秋天的到来而枯黄的青草。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了良久,他才开口:

「燐。」他轻声开口道,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燐,这绝非一个现代人该有的名字,不知道秦濯是否会记住这个特殊的名字,「来了啊。」

「还是放心不下呢。」燐微笑着回答道,「你在做什么呢?」

「没有什么。」他回答道,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只是......想要透透气而已。」

「很难过吗?」燐小心地问道,从他们之间对话可以看出,燐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也许吧。」他回答道,目光从一望无际的大地移到了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中。

「这也是必然的吧。」燐回应道,她的视线偏离了一小会儿,她看向脚下的石砖地面,「这一切......本来不应该由你承担的。」

「我也不知道。」他回应道,仰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默默熄灭了手掌中的火焰,让四周空气的温度稍微降低那么一点,「我也不知道,燐,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燐没有说话,她选择了默默倾听。

「燐。」他再一次呼唤她的名字,「我......已经厌倦了战斗,但我......不能停止,我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东西,每一天都在失去更多的生命,这样做,是错的吗......燐......」

「我相信你。」燐走了上来,轻抚着他的肩膀,用较低的音量说出这句话,「不管你带来了什么,我都相信你。」

「燐......」他转过了身,面对着燐,两个人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无奈和爱恋同时显现在两人的脸上。他闭上了眼睛,又在几秒钟之后睁开,重新看着名为燐的女人,看着她瀑布一般的银白色长发和有着黑夜的眼神的瞳孔,看着她那美丽非常的面貌,看着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一时间沉默无言。

「我不希望争斗。」燐说,「但是......我相信你......」

她的话语被他打断,他不禁搂住了她,用一种深情但又不胜哀伤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燐停止了言语,他们再一次对视着,燐似乎从他的眼中了解到了什么。

燐主动地抱住了他,两个人轻柔地吻在一起。

他们的确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起码也得是一对彼此依靠的恋人。这一吻持续了将近十秒,最终是他先松开了对方,小小地退后了一步,依然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对燐说:

「原谅我......燐......」

「没事的......」燐张口说道,她的话语没有结束,她即将亲切地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但是秦濯所看见的景象在一瞬间再次变得模糊,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一同消失,仿佛在看电视看到关键情节的时候突然被人抢过遥控器换了台。

视界模糊了许久,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秦濯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那个与自己十分相像的男人。但是那个名为燐的美丽女人已经不见了,他的周围也不是没有任何危险的石砖地板,大地的边际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天空也不再没有一丝云彩。

远处,火焰不断地燃烧,它们的颜色并非纯净的白色。

「真的是必须的吗......」他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在地上,在他的附近,是数十具尸体:人类的、非人类的,甚至是亚神的。他正处在一个城市废墟的中心地带,周围除了死亡之外,就是争斗和从不停止的谎言。

他让自己的双手都燃起了白炎,手臂上的白色纹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他看着前方的景象,远处满是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嘈杂。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战场。

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事到如今,空洞的力量已经战胜了悲伤和愤怒。他整理了下自己的火焰,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敌人便不请自来了。十几个堕灵突然出现,将他团团包围,这些堕灵与秦濯昨天面对的不同,光看外表就知道它们要更加强大,更加具有效率。它们一个个的手上都生长有长而狰狞的利爪,其中一个,应该是它们的领头人,这些堕灵中最强大的一员,它手里拿着一把巨镰,长长的木柄用已经发黄的亚麻带缠住,刀刃已经有了许多的开口,但是依然锋利,整个巨镰布满了尘灰,不断地被风吹落。

「被召唤的堕灵吗......」他自言自语道,他清楚,对付这些被召唤出来的杂兵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而且周围也没有需要他保护的平民或者是伤员。

堕灵们用于回应他的不过是无意识的嘶吼声,它们不过是傀儡而已,对于傀儡而言,语言是多余的,执行杀戮的任务并不需要话语。

同样的,也不需要等待。

这群堕灵很快就在领头者的带领之下朝着他发动了进攻,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利爪或是镰刀,试图用这些手段来击伤拥有无比强大的白炎的他。

面对着凶猛袭来的敌人,他并不畏惧,现场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畏惧,这些堕灵的力量对于他来讲微不足道,甚至连热身运动都算不上。

这也是为什么,在敌人即将攻击到自己的时候,他还能抽出一点空隙来怀念自己故乡的人们,还有自己所爱的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