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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纽扣与枪

“人格分裂症――”

多元者的声音在裴玉秀的脑海里响起:

“张天赐这是很典型的人格分裂症状,当受到刺激时,另一个人格冒出来接替主体的行为。”

裴玉秀一边听,一边观察张天赐的动静,同时慢慢扭动身子,举起双手:

“AM―50磁浮短柄手枪,最大的特点就是秀气华丽,枪身鎏璃着纤细缠绕的枝干,分叉细转到枪口,当子弹射出来的时候,枪膛两边的弹簧结构会像双翼一般张开,看起来就像两片叶子,映衬着极速磁浮子弹卷起的气流,犹如绽放的玫瑰,煞是好看。”

张天赐愣了愣,这人不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低声下气,妄想凭借不知哪捡来的破烂一步登天的流浪汉――虽然确实有些好东西――被枪指着的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他下意识的扫过裴玉秀的腿和肩膀,很稳,没有一丝抖动,诧异的同时感到些许不安。

“这把枪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花枪,眉心开花朱砂红,胜似一朵莲牡丹,说的就是这枪在人脑袋上打洞时的景象。”

裴玉秀慢慢俯下身子,弯腰前倾:

“和老旧的弹簧压缩式手枪相比,磁浮枪的子弹是通过磁场来获得动力,达到击发条件的,就像电子在磁场中获得加速度一样,磁浮枪的枪管道中空,装有小巧灵敏的磁场加速装置,子弹漂浮其中,不与枪管内壁接触,扣动扳机到蓄能发射只要一瞬间――”

“就像一颗炮弹,就像一颗欲待发射的火箭,嗖的一下,就出去了,推进速度是弹簧压缩式手枪的五到十倍,杀人方便的很。”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案桌,不过半米宽,张天赐看到裴玉秀那张缓慢靠近,就快贴着的脸,抖着手吼道:

“你干嘛!后退!后退!”

“好吧。”裴玉秀叹了口气,身子后仰,在案桌另一面站的笔直:“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想被人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给弄死了――”

“事出有因果,祸来有征兆,张经理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刚才弯腰俯身的瞬间,裴玉秀低头看到了张天赐两腿之间支楞起的帐篷,这心情比日了泰迪还复杂。

但他硬是忍住了直接鱼死网破的冲动,装模作样的明知故问起来:

“这动不动就掏枪的,生意人不动手脚,练武人不耍嘴皮――”

“张经理你这情绪变化,人格反差要不要这么剧烈?”

张天赐突然笑了笑,声音纤细:

“小哥你还挺会说话讲道理,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神经病。”

不理会裴玉秀无语的表情,张天赐继续说道:

“我有人格分裂,是雌雄同体,现在的我是女儿身,就喜欢俊俏的小哥~”

后面两个字像女子吐着兰舌之气,让裴玉秀起了鸡皮疙瘩。

“实话实说,小哥你的人和这名卡我都要了,否则――”

张天赐顿了顿,尖声叫道:

“你就死在这里吧!”

又舔了舔嘴唇:“尸体我也不嫌弃,趁热~”

裴玉秀深呼吸一口气,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遇到这种奇葩而感到恶心――没怀孕――他努力让自己波动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这里?脱衣服?”

连续三个问题,把张天赐问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开心且放肆的笑出声:

“对对对,这办公室的剧情我还没尝试过呢~”

双眼扑朔迷离,见到旁边一直低头一言不发的小玉,想了想:

“小玉你出去。”

“别!”裴玉秀拉着小玉的衣角,神情急切:“梁玉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把你的事说了,我知道你童年有阴影的――”

脑子里的多元者还在滔滔不绝,裴玉秀走到小玉胸前,用手理了理她的衣领,背对着张天赐:

“你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父亲,但你父亲是个酒鬼,还喜欢赌钱,在一次醉酒回家的夜晚,你那正在为赌债发愁的父亲看到了精雕玉琢,粉嫩嫩的你――”

裴玉秀把手伸进小玉里面的衬衣,扯下一枚扣子:

“不管是酒精的刺激也好,常年单身荷尔蒙的刺激也好,还是你太过可爱也好,总而言之――”

顿了顿,看着张天赐这张充满痛苦,涕泗横流的脸,冷声道:

“你爸把你太阳了!”

他慢慢走到小玉的身后,在这个女人的肩膀上捏了捏,不拿正眼看情绪已经崩溃的张天赐,自顾自的说道: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你父亲发现你有伺候人这方面的天赋后,毫不犹豫的把你给卖了,卖到了儿童培养学院――是个名字好听的坏地方,当然现在已经被官府剿灭了――你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裴玉秀跟着脑子里多元者的节奏:

“你父亲当时想的很周到,不仅仅省了一大笔幼儿园学费,还能给他常年累月的提供赌资。”

张天赐把右手的名卡用力拍在桌上,不顾双手嗡嗡震颤的疼痛感,对着裴玉秀嘶声竭力的叫道:

“你是谁?这些我从没和小玉说过――”

他哽咽着喉头,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我要杀了你!”

左手食指在扳机的内弧上弯成圈,然后用力,但颤抖的食指终究没有扣下去――

裴玉秀藏在小玉的后面,用手肘横住了小玉的脖子:

“你不是问我是谁吗?以前是个小偷,稀里糊涂来到这里后,成了个帮派混子,至于现在嘛――”

“是个买甘蔗的。”

裴玉秀笑了笑,拔出腰间的甘蔗,还剩一小截,囫囵塞进嘴,嚼出汁水来:

“杀人不止用枪这一种方法,你得相信我能在你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扭断你相好的脖子。”

张天赐看着眼眶红肿,眼角挤出泪花来的小玉,咬着牙,神色犹豫不决,但仅仅三息过后,他便冷下脸:

“真是窝囊,一个女人而已,我最讨厌了。”

裴玉秀看着张天赐翘起了兰花指,叹了叹,知道好不容易用回忆勾起的那个还算有良心的主人格又被压在身下了。

毫无征兆,平地一声惊雷!

枪响了。

但没有子弹射出来,那朵还未绽放的花朵在枪口枯萎了。

一颗纽扣卡在枪管正中心,犹如肾结石。

裴玉秀的左手还保持着橡筋绷直般的姿势,食指与中指之间有一个纽扣般大小的缝隙。

张天赐愕然长大了嘴,小玉脸上的泪花刚刚滚到嘴角。

枪管卡壳,然后冒烟。

裴玉秀喃喃叹道:“还好这纽扣是仿钻的,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