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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县太爷看淡生死 向榕再遇裹布尸傀

又过了两日,县丞大人叫停了搜捕凶手的计划,所有人也都无心再搜下去了,继续搜下去,怕是只能掘地三尺和下发通缉令了。

巩典史探亲的借口已经被众人相信,只有向榕知道实情,却不能透漏出来。

赵捕头在高郎中的精心照料下,经过数日的修养,身体状态恢复不错,已经能正常行走,运气,打打散拳。

一切看起来似乎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衙门内外一片肃静,衙役捕快各司其职,各领其命,肃穆庄严,生人勿近。

县太爷这几日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不辞劳苦,勤勤恳恳,罕见的从幕后站到台前,其下小吏更是不敢怠慢,整个衙门内部焕然一新。

平日里喜爱偷懒耍闲的鼠辈见县太爷突然勤政,一个个自是恨得呲牙咧嘴,浑身不自在,背后不断说些风凉话,冷言冷语。

向榕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县衙门理应如此,县令为国为民日夜操劳,衙门上下齐心协力,百姓安居乐业,确实难得。

公堂之上县太爷腰板笔直,精神抖擞,细致的批阅着文书,堂下几个持棒衙役哈切连天,精神萎靡,心里不断抱怨,若是平时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

向榕路过公堂之下,只是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巩典史惨死,凶手却还逍遥自在,他心里愤懑,抑郁!

这件事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县衙接连死了三人,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太不公平了,更可恨的是所有人都还埋在鼓里,不知情,而且知县大人倒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他最想不通的。

赵捕头在大堂右侧的练武场练习拳脚功夫,身体还在恢复期间,所以不敢全力而出,只是用出三分劲在打。

赵捕头看见向榕魂不守舍的路过,招呼他道:“向榕。”

向榕无精打采的小跑一下,挤出一抹笑笑称:“赵捕头,你这伤口刚刚痊愈,还是不要做些剧烈运动,撕裂伤口可是很痛的。”

“哈哈,放心吧,我这铁打的身体还不至于那般脆弱,倒是对于那天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赵捕头脸色突然凝重,似在沉思,回忆着什么。

向榕看在眼里,劝道:“赵捕头......那日之事,是我的错......”

“哎,怎么是你的错,若不是我大意轻敌,也不会造成那种局面,只可惜放走了那凶手,导致老仵作失踪!”赵捕头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狠狠拍在木桩上,实心的木桩颤了颤。

“那不是你的错,它太强了,就连巩......”向榕一时嘴快,差点说出巩典史已死一事。

赵捕头凝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向榕,随后释然道:“他确实很厉害,即使头罩木筐,依然安于泰山,反杀了我。”

向榕尴尬一笑,他又该怎么对赵捕头解释尸傀的事儿,现在还是不要解释了好,胡乱的解释才害死巩典史,不能再害了赵捕头,谁都不能单独面对那尸傀!

他越想越心虚越胆寒,面具人和那尸傀很有可能还在他们左右,他们却放松了警惕,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它们随时可能袭来,不是吗?

他了解赵捕头,赵捕头生性高傲,为人莽直,敢做敢当,绝非苟且之辈,只怕知道了尸傀,会和巩典史一样,再一次热血的单枪匹马独自面对。

他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任何一个人独自面对尸傀,在衙门里还好说,只怕出了衙门,或许他应该把尸傀的事告诉知县大人,由他定夺。

“向榕,你怎么了?”赵捕头看向榕心不在焉,问道。

向榕刻意别过头,“赵捕头,我还有事,你自己多注意伤口。”

言罢,便直奔公堂。

堂下几个衙役拄着杀威棒昏昏欲睡,县太爷知道他们站了半天,很辛苦,也就对此熟视无睹,任由他们去了。

向榕停住脚步,他该怎么说,说人都是尸傀杀的,而且尸傀可能并没有走,依然在县里,知县大人会信吗?

县太爷伸了个懒腰,合上文书,头也未抬的转身直奔后堂,他见这是个机会,疾步跟了上去。

县太爷见向榕心事重重的跟了过来,背过手问道:“可有事?”

向榕端重严肃的点点头。

“那就说吧。”

向榕咽咽口水,环顾了一周,贴近县太爷道:“大人,这事儿在这说不太方便。”

县太爷眼神向大堂方向一瞥,面目平静,“来屋里说吧。”

进屋后,向榕将门窗紧闭,县太爷并无嫌隙和顾虑的端坐在椅子上。

向榕转过身,眉头一皱,将关于尸傀的事全盘托出,就连面具人也一并说出。

期间县太爷面目冷静,毫无动容,这倒是向榕没有料到的。

“恩,对此我无能为力。”县太爷像看破生死一般,说出这么一句话。

向榕顿时呆若木鸡,他觉得县太爷听完后,至少也要惊讶一下吧!

其实县太爷已经从一只耳那里得到了消息,刚听到时,确实很震惊,也很怀疑。

但一只耳却笑着回道:“你以为我整日只待在这小小的井弦县里孤陋寡闻吗?世界太大,无奇不有,更何况那东西是我亲眼所见。”

所有人都不知道县太爷去找了一只耳,县太爷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深知县里每一个人的能力,尽管他多年不主事。

巩典史和赵捕头是县衙里武艺最高强的两个人,却接连被这个“凶手”击败,他不得不考虑对手的来头,是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而县里又恰恰有一只耳这万事通,他怎会不利用,但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他所面对的,真的是他不能挑战,不能匹敌的。

而一只耳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看不出目的,或者还没到县太爷该知道的时候。

县太爷苦笑,自己的晚年怕是不能善了了,既然如此,那就顺应自然,逆来顺受好了,就算哪天被杀了,自己也要死在这公堂之上,要对得起这身官服,也算是为陈年一些难以启齿的烂事赎罪了。

县太爷站了起来,刻意的理了理身上的官服,又摆了摆头上的乌纱帽,淡然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可是一切都没意义了,我们就像天上的燕雀,只该顾着自己能不能填饱肚子,至于会不会被老鹰捉走,那不属于你该考虑的。”

向榕看着县太爷洒脱自在的迈出屋门,眉头渐渐紧锁,知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们等着被宰被杀?

他哀叹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日落时分,向榕顺着一条小路往家走,过了一个拐角,眼前惊现一个裹着黑布的人,那人从头到脚都被黑布遮掩着,看不清外貌。

他不自觉的握向腰间的腰刀,这人的装扮他熟悉,上一次遇见,就是一只尸傀躲在下面!

气氛突然冷凝,空中的热流渐渐被抽走,一股股寒意划过向榕的脸庞,他不断调整着呼吸,相比上一次,他的内心更加沉稳,也更有底气,尸傀不是不可击败的,刀剑之下也可伤害到它们。

向榕缓缓拔出腰刀,刀身与刀鞘之间的摩擦声穿过冷凝的空气,他与对方之间似乎被切割成了两部分,向榕周身愈加炽热,而对面依然冰冷。

裹着黑布的人在向榕死死的注视下移动了两步,他身后现出一具尸体,向榕眼皮一抽,是一具女尸,即使隔着几米远,他依然看清了那女子身体干瘪,皮肤失去红润,腊黄褶皱犹如黄纸,和尸傀的样貌极其接近。

“你杀了她?”

向榕刀已完全出鞘,横在自己身前。

他难忍心中伤痛,明知对方可能是尸傀,还是问了话。

果不其然,对方一动未动,丝毫反应都没有,基本可以断定它就是尸傀。

贸然出手是不明智的,尸傀往往结伴而行,这一次对面又隐藏着几只尸傀,他不得而知,而且那面具人果真没有走,还留在这井弦县,面具人的目的倒底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

越是了解,就会越加谨慎小心,裹着黑布的人突然俯身提起脚下的尸体一跃而上,跳到围墙上企图逃走。

向榕失了先机,没想到它会逃走,但他也看清了它的面目,黑布在跃起的瞬间向上飘起,尸傀标志性的面孔露了出来,红油彩,上面还涂有字,只是什么字他没看清。

向榕两步合一步,紧追不舍,尸傀抱着一人,速度被拖慢,眼看就要被向榕追上,两侧却窜出两只同样裹着深色布的尸傀。

他眉眼愤恨一瞪,脚下一用力,停在两只尸傀前,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只尸傀抱着女子尸体遁走。

拦住他路的两只尸傀与他互相对峙,腰刀在余晖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红光,再去追那尸傀是不可能的了,眼前的障碍才是最重要的。

两只尸傀不约而同向向榕扑来,四只明晃晃的匕首从布下刺出,向榕身子猛地向一只尸傀靠去,同时横刀接住它刺来的匕首,另一只尸傀两只匕首紧接而至,他又突然撤掉重心倒在地上,躲过那一刺,紧接着滚了两圈,一手撑地半起,单膝跪地,目光炯炯,横刀在眼前,一阵轻风吹过,划过锋利的刀刃分成两股,抚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