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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验尸房别离衙役 巩典史赏识向榕

进入验尸房?起初向榕心里是拒绝的,可是一想到年轻衙役那张脸,心里还是很不舍,至少让他再陪他一会,而且他也的确有些好奇验尸房里的样子。

一踏进验尸房,率先扑鼻而来一股异味,像腐烂的肉味,再一闻又有种莫名的香气混在其中。

眼前是一个不过十平米的空间,四壁空无一物,门口有一个衣柜,里面摆放了几件普通的衣物,空间里有一个向下延伸的隧道,怪味就是从那里飘出的,而且向隧道下看去,只感觉阴森恐怖,犹如通向无尽深渊。

“小伙子,你帮我把他背下去。”老者面上围着黑布,并没有拿下的意思,说罢,便轻车熟路的下了隧道。

向榕嘴巴大张四开,他已经后悔去什么验尸房了,这也太吓人了,会不会一到下面,所见的尽是些尸体,还有那臭味熏天,令人作呕的残肢烂肉。

老者已经走远,就像回自己家一般,他重重吸了一口气,背起年轻衙役,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但还是跟了下去,一进入隧道,阴冷潮湿感充斥在左右,相比地上,地下确实更适合存放尸体,温度也不会太高,就是不知通风怎么样,他可受不了腐烂的味道,那样他会连肠子都吐出来的。

隧道呈一个斜角向下开通,大约有二三十米长,空间倒是不小,三个人可并排行走,每隔五米有一油灯,火光呈黄色,却又有些偏红,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油灯,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驻足看那烛火,贴近油灯时一股烤肉的香气隐约可闻,像是从油灯里发出的。

“你在干嘛?”那老者站在隧道底部,仰着头微微露出怒意。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油灯有些特殊。”

“把尸体背下来。”老者没有谈论油灯的事,催促道。

向榕自是识趣的继续向下走,没想到走到隧道尽头竟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大约百平米的密室,密室里寒意逼人,腐烂的味道也更佳浓郁,但同时又可闻到一股香气混在其中。

密室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制工具,像刀,锯,针,锤,铁链等,拆解人体的工具应有尽头,依大小型号,井然有序的挂在墙上。

相比他所想的,地下密室里的气味并不是太浓郁,四面墙壁都有一个方形孔,很深,不知通向哪里,他猜测那应该就是通风口,而地上有一条矩形水沟,沟里面还流有清水,手指触碰那水,冰凉刺骨,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密室在冷藏方面下的功夫真是绝了!

“把尸体放在那上边就可以了。”老者一进隧道,便开始忙碌起来。

向榕将年轻衙役的尸体放在一块空着的木板上,他注意到,旁边一块木板上也有一具尸体,只是被白布盖着,看不到面目。

他不经意间发现,原来密室角落里烧着几根香,怪不得有股香气呢,而且密室里点着和隧道里相同的油灯,只是这里的油灯更大,更多,更明亮。

“我能看看这个尸体吗?”

向榕走到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仔细打量着,老者回头看了一眼他,回道:“若不害怕,看就看吧。”

他闻此言,本来极其镇静的内心突然不安起来,对白布下面人的面孔,既好奇,又胆寒,犹豫不决,就在他想放弃时,老者带着一副手套若无其事的来到他眼前,毫无征兆的一把掀开白布,随后又走到年轻衙役那里。

向榕面目一紧,别过头去,有种呼吸被中断的感觉,调整了几次呼吸,才鼓着勇气转过头,但当他看清白布下之人的面目时,愣住了,这不是今天没来的一个逃荒者吗,他怎么死了?

“老先生,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老者随口回道,“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死亡时间我不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外伤,但体内的血液却极少,很是奇怪。”

向榕仔细端详着这个逃荒者的面容,却看不出什么异常,他不是仵作,也没学过医,对鉴定死尸一窍不通,出于尊敬,他又把白布盖了回去。

老者一边将年轻衙役的衣物褪去,一边检查着伤口,自语道:“喉管被割断,腹部大肠出血,皆是利器所伤。”

向榕一旁暗暗点头,确实如此。

“帮我端盆水来。”老者对向榕说道。

向榕沿着地上的明沟走到尽头,是一个水池,水池里的水不断向外溢出,或许这是一口泉眼,他拿过木盆,装满水,端给老者。

老者对他说道:“老夫做仵作半辈子,自认为也是铁石心肠了,但还是不太理解杀害这孩子的禽兽倒地为什么下这么毒的手,刺穿了腹部还不罢休,又要割断喉管放血。”

向榕想起那杀人的屠夫就在自己眼皮下逃走了,深深自责道:“是我无能,没能救下他。”

老者没有再发什么感慨,递给他一块布,“你来把这些血迹擦干净吧。”

他接过布,手却在颤抖,看着眼前冰冷的尸体,两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瞬间又把布塞回给老者,“我......办不到。”

向榕如释重负,他真的办不到,或许他应该出去喘口气,而不是一直呆在这个阴凉的地下密室里。

密室的空气冷凝住了一般,只有缓缓地流水声,老者沁湿麻布,拭掉衙役身上的血迹,那两条伤口更加突兀了,犹如玻璃上的两道裂痕,惊人心弦,担惊受怕,久久不能平息。

“我......想我该走了。”向榕不敢再看年轻衙役,转过身去。

老者并没有挽留他,他出了验尸房,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回头看了看,脚步沉重的向外迈,作为一个仵作,要在那种环境里每日与死人打交道,换做是他,或许早就疯了。

他沿着回廊向外走,忽觉高墙之上有声响,一抬头,正见那秀才打扮的人立于墙上,向榕立马警惕起来,习惯性的摸向腰部,手下一空,这才想起腰刀不在身上!这个家伙竟没有离开,是自己大意了,当务之急是弄清他想干什么!

那秀才四肢僵硬,并没有看向向榕,一个纵跃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急忙跳出回廊,看向那秀才跳跃的方向,虽没看到人影,但那方向正是衙门大堂。

不行,他必须要禀报知县大人!

火急火燎的向榕跑出典狱房,正巧撞见典史大人,巩典史拦下他问道:“你是怎么了?”

向榕神色紧张,仓促回道:“我撞见伤赵捕头的那人了,他就在咱们衙门里!”

“什么,他就在衙门里?你快去通知知县大人,集结所有人!”

向榕得令,快速前去报信,巩典史抽出腰间腰刀,如临大敌一般冲进典狱房。

衙门上上下下几十人整装待发,全副武装,集合在大堂之下,县太爷虽久不管事,但还是极为严肃的坐在公堂之上,县丞和主薄分左右两边而立。

老知县毕竟也还是朝廷七品官员,盛怒之下,威慑力不减当年,“此人无视衙门,无视王法,草菅人命,接二连三出现在我们眼底,这就是挑衅,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今日必须将此人缉拿归案,还逝者公道,还百姓安宁!”

下面衙役捕快无不振奋,如嗜血的雄狮,信心满满,他们按照知县的意思,四人为一队在衙门里搜查,向榕也拿回自己的刀,在队伍之中,一刀在手,他犹如脱胎换骨,从内到外散发出傲人的自信,再加上刚刚神情亢奋,猛地一跃脱离了队伍,跳到房顶搜查那秀才。

余下三人虽知向榕在武艺方面有点造诣,但还是第一次见他施展这么强的轻功,奋力一跃怎么也跳了三米高。

没有时间再去惊叹,整个府衙上上下下都还处在危险之中,不找到那杀人者,他们便不会停歇。

巩典史带着几个狱卒把典狱房里里外外清查了一遍,确认了内监无犯人外逃,整个典狱房也无人躲藏其中,他们正准备去大堂与其他人集合,忽见有人从房地跃过,巩典史与几个狱卒抬头张望,见其穿着捕快的服饰。

巩典史眉头一皱,也高高跃起,追上前去,此时正是非常时期,任何一个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向榕注意到巩典史在身后追他,停了下来,巩典史认出是向榕,白皙的脸上有些惊讶,一双丹凤眼微微一皱,“没想到你还会轻功。”

向榕傻呵呵的一笑,“都是我师傅教的,只是平日里当捕快也用不到。”

巩典史一双眼球转了半圈,嘴角忽露出笑意,“看来让你当个捕快还真是屈才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榕连忙解释道。

巩典史一双手刚劲笔直,指节分明,握在腰刀上异常秀丽,嘴角微微上扬,棱角分明的下巴动了动,说道:“放心,你若抓到这个凶犯,我自会在知县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向榕见巩典史一副认真对自己着想的模样,便信了他的话,还对他产生了些好感,只是他并没有把握抓住那个秀才,“我一定尽力抓到他。”

巩典史嘴角的弧度变大,点了点头。

得到了典史大人的认同,向榕变得更加卖力,两只眼不断搜寻着任何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脚下几十名衙役捕快也都在紧张有序的搜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无功而返,翻遍了衙门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凶手。

一些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说起了风凉话,认为是向榕看错了,亦或者那个凶手就没出现过,更有甚者甚至说向榕可能就是凶手,他贼喊捉贼,毕竟现在唯一的证人,赵捕头还在昏迷中,无法提供证词。

向榕突然成为众矢之的,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他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会怀疑自己,自己和年轻衙役是朋友,他怎么可能当街杀掉他?

当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讨论向榕是否有嫌疑,甚至经常与他在一起的几个捕快也对他产生了怀疑,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几十人就这样,议论开来,声响越来越大,巩典史突然大吼一声,“不要轻易怀疑你身边的弟兄,说不准下一次就会轮到你自己。”

几十人瞬间鸦雀无声,一些人目中带着惶恐,一些人则有些自责的低下头,还有一些人似乎还在坚持自己的看法。

县太爷坐在大堂之上,脑袋早就像炸了一般,闭着双目,焦头烂额的想不出办法,刚刚他们在堂下争吵,他都没有发觉,反倒是顷刻间四周安静下来,惊醒了他。

县太爷睁开眼,一只手扶着额头,说道:“我的房里也搜过了?”

“搜过了,并没有发现凶犯。”一捕快说。

县太爷眼神瞟向向榕,“你确实见到那凶犯落在衙门里了?”

向榕斩钉截铁的笃定道:“千真万确!”

他话音刚落,脑中突然闪过已死逃荒者的容颜,猛然惊醒道:“验尸房,可有查过?”

几十人面面相觑,皆微微摇头,县太爷愁云满布,忽扭过头对巩典史说道:“验尸房在你典狱房里,你可查过了?”

巩典史立于堂下,脸上凝固,俯身拱手赔礼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查,请知县大人允许现在去查。”

巩典史得知县允许领着几个狱卒疾跑向典狱房验尸房,向榕忽觉的那秀才翻墙而入,可能一开始就是为了进那验尸房的,自己榆木脑袋怎么才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