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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秘密交换

唐瀛在得了文言蹊的应允之后,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你在这等我一下。”他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走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他偶然瞥见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满是汗渍,花里胡哨的,胡子也长了几根出来,黑眼圈很重,整个人像个流浪汉。

就让她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他心里突然有点沮丧。

唐瀛带着文言蹊走了一条很僻静的小道,东绕西绕绕到了一棵大榕树面前,整个路程里,文言蹊因为有点害怕,始终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却一直没有说出询问他的话。唐瀛看见了,觉得有些可爱。

榕树的枝干上被搭上了防雨布料,是一个别具一番风味的大排档。

“有点意思。”文言蹊一个外地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景象。

“去看看想吃点什么,看看你能不能接受。”

“哟,小伙子,来了?今天还带了个姑娘?”大排档的老板看来和唐瀛很熟,出声招呼他。“这姑娘,长得真带劲。”老板用方言说。

唐瀛笑笑,嗯,他也觉得带劲。

“啊!”文言蹊凑近一看,吓得惊叫出声。那烧烤摊上摆的,全是各种稀奇古怪被穿成串的昆虫。“这都是些什么啊!”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这些可都是天下难寻的美味。云南人都喜欢吃这个。”

文言蹊看那些虫子看的头皮发麻,“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有有有,你想吃什么,龙哥这里都有。”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到真的把正常的菜单掏出来,文言蹊倒是又不知道该点点什么。“我除了不吃那些虫子,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文言蹊干脆把这个难题再交给唐瀛。

“行。”正好他心里存了几道菜,想让她尝尝。

“吃辣吗?”

“不太行。”

“收到。”

文言蹊听到他的回复,忍俊不禁。呆子。

大排档的龙哥炒菜很快,很快他们点的菜就齐了。“还是老样子,半打啤酒?”

“你喝吗?”唐瀛问。

文言蹊摇摇头。

“那你介意我喝点吗?”

文言蹊还是摇摇头。

“尝尝看,看你能不能接受?”文言蹊试着吃了两口,味道很奇怪,但是自己还能接受,她点点头。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所以是要我吃一口之后才开始审讯?”

唐瀛大笑出声,“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是上海人。但是我十二岁之后去了美国生活。”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说普通话很吃劲。有的语法还很奇怪。”唐瀛喝了口酒,“不过说回来,我也是上海人。”

“是嘛,那挺巧的。”

这两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

“要不喝一口?”唐瀛突然举起酒瓶问。

“行啊。”文言蹊抬了杯子接了一口,酒入口,苦得她皱起了眉。

“第一次喝?”文言蹊点点头。

“可真是个乖宝宝。”唐瀛笑笑,“不过也是,女孩子家少喝酒,最好别喝。”

“你怎么说话总是这种调调啊?显得自己像个老头。”

“大概因为我也有个妹妹?不过我很少有机会能管教她。”唐瀛把一杯酒一饮而尽。“我还有个事很好奇,我猜你肯定学过画画吧,但是怎么能把那嫌疑人头谱画的那么精准?”

“嗯,学过一点。”

“但是你怎么能记那么清楚呢?我听我手下的人说,画的很像,连痣的位置都一样。你也应该就看见他一眼吧。我不相信每个学过画画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文言蹊很浅很浅的笑笑,橙色的灯光把她的脸庞晕染得迷离,“光喝酒盘问我有什么意思,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嗯哼?”

“交换秘密。我先说一个,然后你说一个你认为同等分量的秘密。敢不敢玩?”

“你都敢,我有何不敢?”

“好啊,我先来。我得了一种怪病。”

“嗯?”巨大的疑惑掩盖住了他眼中的隐忍,唐瀛的眼睛里漫起一层心疼,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过目不忘。任何我看到的东西,都会牢牢记在我的脑子里,即便再微小的细节也可以,只要我看到。”

“这算什么病?我们通常把这种症状叫做天才。”唐瀛皱起眉头,怪不得。

“学界有一个很官方的病名,叫超忆症,很少很少有人会得。即使得了这种病,每个人对记忆的敏感程度都不一样,很少有人的程度像我这么变态。你不是我,你不能感受到我的感觉。就连垃圾堆都会被定期清理,而我的脑子却不行,我很怕有一天它会突然爆掉。”文言蹊的手指比出一个爆炸的手势,她的脸上的确没有一丝喜色。

“任何东西都不会忘记?”

“至少目前是的。很多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我很想忘记,但是做不到。”

“中国有句古话,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的这种病让你拥有无以伦比的才华,也许是种福分。”

“呵,我原本以为一个样貌不俗的大帅哥,能有点其他见解,没想到还是和常人一个调调。”文言蹊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小口小口喝的东西是啤酒,不是茶水。所以现在说话有些失态。

唐瀛被她一激,“好啊,接下来轮到我。我的真名叫唐瀛。”

“嗯?这算哪门子的秘密?”

“这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身份对于他们这种游走在暗夜里的人来说,是第一层盔甲,不能轻易脱下。可是说来也怪,这个女人就是有一种魔力,能让他在初见时就坦诚相待,他明明有很多个化名可以介绍,他却偏偏选择了自己最隐晦的真名。

“我的工作性质,我的身份,让我拥有很多个名字。也许今天是张三,也许明天就是李四。我可以随时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也有可能随时人间蒸发。就连我现在的同事,他们知道的名字,也不是我的本名。”

“所以,我知道你的真名算是我的一种荣幸?”文言蹊笑笑,一抹似嘲讽似打趣的微笑,也令周遭失色。

“好,下一个秘密。是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嗯?当然是公墓,这算什么秘密。”

文言蹊摇摇头,“不是,错了哦。”语调是少女的俏皮。

“那是什么时候?”

“秘密。”唐瀛一脸哑巴吃黄连的表情看着她,把文言蹊逗得哈哈大笑。“真是奇怪,我最近真的好喜欢笑啊。”

“你以前不笑?”

“大概一个月一两次的频率?总之开怀大笑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

唐瀛用手杵着小巴,呆呆的看着她,他想了想想开口安慰她两句,突然想到书上的一句话,‘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他把想说出来的话咽回去。

“好了,又到我了。”唐瀛用手指敲敲桌子,在心里衡量该把什么分量的秘密说出口。

“我姓唐,而我父亲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