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江陵城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程凯却不由地痴了。
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光,真的远远算不上久。放在后世,也不过是四周,浑浑噩噩之间,眨眼而过。
但是,这几月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却足以与后世自己半辈子的精彩相媲美,甚至犹有过之。
所以说,人生当然可以幸福,不管你经历如何,只要心态好。但是,人生的精彩程度,的确不是一声自己的安慰便能够决定。
当然,有些人也不追求人生如何精彩,只追求幸福。人各有志罢了,程凯也没有扬此抑彼的意思,只不过是纯粹站在客观的立场罢了。
而即便是加上前身的记忆,离开这江陵大城也才不过一年时间。甚至,连一年时间都不到。
219年春,也就是去年,刘备军为了贯彻诸葛亮的“隆中对”宏远战略,调遣大军进攻汉中,与夏侯渊、张郃相拒不下。
同年,为了牵制曹操的力量,使其不能全力支援汉中,以保证刘备能够顺利拿下汉中,关羽从荆州仅剩的三郡率领大军北伐襄阳、樊城。
其结果,应该说,还是很成功的。曹操为了死死地将刘备锁死在四川,使这条想要腾飞的巨龙只能困于深渊,亲自率领大军驰援汉中,并命令同宗兄弟曹仁死守襄樊,不得出城迎敌。
诸葛亮不愧是华夏历史上响当当的战略家,这一条计略真的成功。由于曹操分散了力量,既想保全荆州,又想保住汉中,结果却被刘备凭借点滴优势强行夺走了东川之地。
至此,隆中对的远大战略正式宣告成功。
虽然说,从地理上而言,曹操看起来拥有着最为广阔的土地,刘备拼死苦战仅仅只是取得了一个“小小的”汉中郡而已。
但是,要知道,诸侯的强弱之势,虽然长远看来,拼的是国力,是土地。然而,短期而言拼的是什么?是气势,是兵锋。
战事一起,瞬息万变,除非是围城之战,否则都会在短短时间之内分出高低,决出胜负。而曹操的雍凉之地,既没有坚城,统治也并不稳固,更兼刘备麾下有被西凉人称为“神威天将军”的锦马超,攻占西北之地,仅仅只差一个桥头堡。
再论及兵锋。曹操赤壁一战将手底下所有的精锐全部折损。之后数年,虽然凭借着地大物博得以又攒下了些许家底,但是渭水之战、征讨张鲁都耗费了不少士兵。
尤其是马超纵横反曹,杀得曹操割须弃袍,乃是曹操除了兖州面对吕布、华容面对关羽之外,最为狼狈的时刻。
汉中对抗刘备再次失利,此时的曹操已经没有多少精兵猛将。多年征战的老兵损失殆尽,仅剩下张辽麾下镇守合肥以及镇守北疆防备异族的军队战力还能称得上强悍。
而孙权呢?
北上的道路完全被堵死。长江之险尽管给江东加了一层保护罩,却也限制了江东兵的北上。孙权趁刘备与曹操决战汉中之时集中全力进攻张辽镇守的合肥,但是却被张辽杀得屁滚尿流、狼狈而归。
从西方进攻?
虽然孙权当时已然拥有江夏、长沙、桂阳三郡,但是长沙和桂阳位于荆南,荆河之南,自然不能作为北上的据点。
玩过无数版本三国志11的程凯,对于江夏的环境也很了解。江夏是一座大城,但是北面的大山阻断了前行的道路,易攻难守,同样不是一个很好的据点。
在北伐失利的情况下,孙权已经隐然没有了壮大自身的方法。
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下,刘备凭借着完美实施的隆中对,在诸侯争霸这一个漫长的拉锯战中,从一个小小的织席贩履之辈,从一个平原县令开始,终于有了一丝天下第一诸侯的苗头。
这种情况下,刘备集团要面临的情况,也就不言而喻了。
曹操强大之时,孙刘两家围攻。如今刘备壮大,曹孙又岂能坐视?于是,尽管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但是这在使人心生恐惧的同时,更加强了曹孙联合的决心。
于是,也就有了吕子明白衣渡江,关云长败走麦城。
曾经的程凯,也认为刘备军如果没有丢掉荆州,那么有很大的可能重整汉室江山,如同当年的光武刘秀一般。
同样,也和很多人一样,把襄樊之战的败因归结为关羽的自大,得罪了短视的江东,不得不说,这其实有些从结果推原因的嫌疑。要知道,这是有些失准的。
当时的局势之下,孙权只可能选择偷袭荆州不然,难道坐视关羽拿下襄樊,然后配合刘备横扫曹操势力吗?
那样的话,孙权又能独撑多久呢?
其实,归根结底,孙权的偷袭,只不过是利益的驱使罢了,堂堂一代大帝,怎么可能会因为些许荣辱做出草率的决定?
当然,或许,也可以说,是关羽的好友害了他,害了刘备军。
是因为他的那位好友太过逆天,太过杰出,迫使孙权走上了背盟偷袭的道路。
那位好友,便是张辽。
如果张辽没有威震逍遥津,没有以寡击众战败孙权,没有坚持到曹操大军的支援,那么孙权就能在自己腹心的江东之北,得到一个稳定北伐的桥头堡。
这样,在刘备汉中击溃曹操,曹操在西汉中,中荆州,东合肥三线全部显露颓势的情况下,孙权的选择肯定是与刘备合作,迅速瓜分曹操势力,形成与刘备对峙的局面,而不是偷袭荆州。
毕竟,刘备北伐,得到的乃是凉州、两京之地。而只要孙权动作快,横扫东部平原上的青、徐、豫、兖等地,几乎是不设防的。孙权,乃是最大的得利者,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不管是关羽,还是程凯,都没有丝毫埋怨张辽的意思。怪只能怪,江东军队的战力,真的太弱,竟然连曹操的一支偏师,在以多击少的情况下,都拿不下来。
怪也只能怪,诸葛军师千算万算,漏算了江东无能至斯。
一年前,关羽带着程凯,尽管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兴师北伐,但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担忧着汉中之战的胜负。
半年之前,汉中大胜,关羽军全军上下所有将士均是意气风发,为主公贺。心中激荡,决心也要为主公立下不世之功。
数月之前,水淹七军,关羽军哪一个不是笑容满面,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主公大胜,将军大胜,天下还有谁人能敌?
可是,形势瞬息万变。一个白衣渡江,使得所有士兵担忧不已。什么主公的大业,什么汉室的江山,哪里有自己的家人重要?于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强盛一时的关羽军,仅剩数百人。
及至如今,重新踏入这江陵城的,却只有自己一人,怎是一个孤独可以形容?
一年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怎能不感慨失神?
而这江陵城,呵,却还是老样子啊,哪里有什么变化呢?
说安抚,还不是就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