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潘璋听闻手下报告说“关羽”走了出来，刚刚因为焦躁而想要命令士兵强行冲杀的想法瞬间化为乌有，兴高采烈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回禀将军，某自然不敢欺骗将军，”那向潘璋禀告的副将继续说道：“当时关云长单刀赴会之时，忠也在场。”
如果程凯此刻就在这里，一定能够想到这人正是同样名传千古的武将。
马忠！
不过此刻的马忠，虽然称不上默默无闻，好歹也是名将潘璋的部下司马，可是距离后世的鼎鼎大名还相去甚远。
尤其是，这一世马忠估计是再也没有亲手捕捉到关羽、关平，箭射黄忠的机会，扬名之日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当然了，程凯此刻还在远处吴军阵前呢，自然也不会看到历史上关羽等人更直接的“仇人”了。
潘璋对于马忠还是颇为信赖的，听到马忠的话后连忙平复一下心中的急躁和兴奋，也不管是不是有士兵阻隔，不管关羽是不是能看得到，遥遥地鞠了一躬，说道：“君侯，不知可否愿降？”
程凯听到潘璋的问话，倒是不由感觉有些好笑，这潘璋居然如此谨慎，刚才往士兵里面躲也就罢了，现在还不敢站在“关羽”的面前。
不过程凯可没有丝毫鄙视的想法。潘璋，虽然说性格存在很大的弊端，爱奢侈、不尊法令，但是带兵能力却是没得说，《三国志》中陈寿评价他“为人粗猛，禁令肃然，好立功业”，是江表虎臣之一，更在丁奉之上。
更何况，将领嘛，真要是次次冲在最前方，反倒是落了下乘，一旦有所疏忽，便会导致全军溃败。而且引兵冲杀，有时更难以兼顾整个局势的变化。
若是刚刚潘璋带着军队一起围杀关羽军，程凯丝毫不怀疑四阶的关羽会立马选择潘璋作为突破口，一旦潘璋死亡或者受伤，便有很大的机会冲出去。
不过，可惜了，潘璋年轻时还很果敢，上了年纪越发稳重起来了。
心思电转，程凯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嘴上也没有停着，模仿着关羽的口吻冷笑道：
“怎么，关某都已经这种情况了，潘将军还是不敢出来一见吗？难道潘将军就这么瞧不起关某吗？”
“君侯言重了！”潘璋立刻恭恭敬敬地回道：“君侯的实力，天下谁人不知？璋不过是心怀畏惧罢了。”
说句实在的，到现在为止，程凯对潘璋居然产生了些敬佩。在如此大的优势之下，能够丝毫不自大，不冲动，实在难得。尤其是居然能够当着众多士兵的面，说自己胆小，这才是真的勇敢啊。
“呵呵，若是关某受了重伤，潘将军都不敢当面一见，那恐怕就只能为天下人所笑了。”
闻言，潘璋低声向马忠问道：“是这样吗？”
“将军，确实如此。某看他身上确实有许多伤口，而且连行走都有些困难。”马忠同样小声回道。
“那好，”潘璋仔细捉摸了片刻，对身边众中层军官下令，“我们一同出去，你们跟在我身边，想来那关云长也不过刚刚突破四阶，即便没有受伤，也不能奈何我们。”
“诺！”
……
“璋，见过君侯！”
两军阵前，潘璋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模样。哦，也算不上两军对阵，毕竟，荆州兵已经被吴军所完全包围了。
“呵呵，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潘将军如此，倒是折煞关某了。”
“君侯何处此言？”潘璋姿态放得很低，“璋不过是借助地利、以多胜少罢了。君侯一生声名赫赫、虎威震华夏，天下英雄谁不敬佩？”
“呵呵，潘将军，羽有多少本事，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受不起将军如此夸赞。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咳咳，”潘璋轻轻咳了两声，在脑海中稍微措了下词，这才说道：“君侯，如今形势已定，何不早降？我家主公对将军那可是倾慕已久，将军若降，想来身份待遇绝不下于汉中王所给啊。”
“哦？”程凯意味深长地深深地盯着潘璋：“关某过五关、斩六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孙仲谋，可敢用关某？”
“正是君侯的义薄云天，吴侯才深为向往啊。更何况，”潘璋顿了顿、继续笑道：
“更何况，眼下，君侯除了能够投靠吴侯，还有别的路吗？”
“呵呵，”程凯皮笑肉不笑，“关某还以为，如此，潘将军的功劳也更大几分呢。”
“咳咳，”潘璋面色颇有些尴尬，“这固然是璋的一些小心思，但却也是为了君侯以及众位义士考虑啊。还望君侯三思！”
说着，潘璋伸手指了指处在包围之中的关羽军，然后深深地朝着程凯鞠了一躬。
“呵，潘将军，关某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自然也是没有死战的想法。”不等潘璋嘴角的那抹笑容扩大，程凯便继续语气淡淡地说道：“放了平儿和这些士兵。”
此话一出，潘璋的笑容凝固了。就好像炎热的夏天买到一支冰棍儿，刚舔了一口，却悲催地发现，舌头，被粘住了。
半晌，潘璋才又恢复了笑容，但是程凯怎么看怎么觉得，笑得太假。
“君侯，这个，您莫不是在说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与你说笑吗？”程凯面无表情，但是语气之中却满是冷意。
“君侯！”潘璋这个晚上第一次用冷峻的语气说道：“潘某对君侯客气，那是因为对君侯的敬佩，却不是君侯用来谈价的筹码！”
“如今君侯全军尽皆在潘某包围之中，君侯又凭何要潘某放掉到手的军功？”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管是程凯伪装的关羽还是潘璋，都没有继续说话。
十几息过后，程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比刚才更加淡漠：
“某想，活着的关某，总比一颗冰冷的头颅要值钱几分的吧？”
潘璋明显地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关羽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回答。
就在这时，南方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脚步声、马蹄声、铠甲哗哗声音，交错在一起。如果是白天，还能看到明显的烟尘。
程凯眼睛瞳孔一缩，他来了！
非复吴下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