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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

罗秦坐在堂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名堂,心烦意乱间不知怎得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来:当局者迷!

一下如梦初醒般醒过神来,暗道:罗秦啊罗秦你当真是当局者迷哦,放到堂上那么多兄弟不问让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就只晓得各人闷起个脑壳在这展干劲,当真是蠢!难道说你想不到主意,其他人也都想不到办法吗!

努力定下心神,罗秦把眼往堂下众人望去,就想找个头脑明白的人先问问他的意见!

首先入眼的就是悟明那颗明晃晃的光头,没办法,马灯的照射下就他那光头最显眼。心想人家都说出家人看破尘事,多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我看他跟那个老道都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想必他两个也不会是什么蠢人。而且他们两个跟罗二娘相伴这么久了跟鬼城也多有瓜葛,知道应该不少,要不就先问问他们有啥见解。

想到这罗秦便要开口向和尚讨教,可才要张嘴又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坐在右手的老三和五排几个兄弟,看到这几个兄弟他又犹豫了。

先不说悟明跟玉须子那一定能想出办法,自己要是放着兄弟伙不问而是向外人讨教,面子上终归显得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弟兄几个说不定就要误会我是看不起自己人,这个误会要坐实了以后却不好处理。左右衡量一番还是忍住没先问和尚,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在座的弟兄。

执法大爷贺青松坐在下首第一位,罗秦第一个看的自然也就是他,不过才看了一眼就马上在心里放弃了问他的想法。这贺青松要说干架打仗那绝对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第一选择,他天生的好勇斗狠,动起手来要是见到血的话更是比谁都兴奋,完全是一种不死不休的劲头。可你要是让他出谋划策的话……那还是算了吧。到不是说他没脑子,而是他压根就没那个耐性慢慢给你动脑子,一言不合就开打才是他的最爱。

贺青松浑然不觉得就被罗秦撇到了一边,跟着他又看向涂家兄弟俩。这两兄弟虽说爹妈起名字时给他两一个取智一个取勇,寓意有勇有谋,实际上两个却都是有勇无谋的人。只不过身为兄张的涂大智要稍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好一些罢了。说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好像下棋一样,别人走一步能看到七步、十几步之外,而涂大智最多也就能看到一两步。至于涂大勇更不用说了。他要有本事看出一步来,罗秦绝对要给他披红挂彩大办宴席,以示祝贺此人脑袋开窍。

再说马怡宁这人,他的脑子确实是够精明的,问题是他的精明只局限在你跟他提钱的时候。要是跟他说别的,还是不如对牛弹琴呢!马怡宁彻彻底底的就是一个掉钱眼里的财迷,只要说有钱赚,连爹妈是谁他都可以不认。

赵忠,纯粹就是那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你要让他跑腿、传话、办事什么的那是大可放心,就是豁出一条命不要他也会给你把事办妥了办好了。不过所有一切都只局限于你让他所办的事上,这当中要是有什么需要变通的地方,那他就彻底抓瞎,说白了就是一个认死理不懂变通的人。这样的人罗秦自然也就不会把他列到可询问的人里去。

转着眼珠子把屋里所有兄弟伙扫了一遍,思来想去也只有剩下的王绍昌跟陆大勇两个还算有些心机,算是个明白人。自己要找人想法办,也只能着落在这两个人身上。

就在罗秦把弟兄几个挨个盯着看的时候,下面几人不是木头疙瘩当然也有所觉察,不过依旧是没人开口说话。不但不说话,在罗秦眼神扫过自己的时候还都尽量避过头去,不与他的目光接触。在坐的只是不善计谋不代表是蠢货,到了这个时候大伙心里都清楚,现在面对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所以谁也不想第一个说话。

鬼城绑了罗二娘的目的那是再简单不过,就是冲罗秦来的,冲他掌控的重庆十几万袍哥来的。在威逼利诱无果后鬼城又不止一次的暗中下毒、施邪法想要杀了他,以取得他手下袍哥的掌控权。在一切招数使尽都无果后,鬼城也平静了好一段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对方放弃了这个掌控袍哥会的想法时,那晓得人家这次竟一下抓到了罗秦命脉。面对宝贝女儿的生死抉择,罗秦这次注定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自己几兄弟是绝不能也不敢替他决定的。

你要说救二娘要紧,让他选择归顺鬼城,那就等于把全重庆十几万袍哥都给卖了,卖给鬼城当走狗。到时不说有多少兄弟扯袍子退出袍哥,单是那无尽的唾骂都能让你羞死!

你要说不救二娘,这女娃子虽说平日刁蛮任性,但也极讨大伙喜爱。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谁又忍心说的出这种话来!所以这个时候大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在心里盘算着一但罗秦做出决定,自己又该怎么做。

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罗秦当然晓得他们在想些啥子,看到兄弟几个都一直稳起不开腔,心想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率先打破沉向几人施压了。

就听他说道:“嗨,咋个都哑火了喃?你们一个二个的到是都说话撒,刚才一说要开打就个个闹的跳起八丈高。现在许天把实话招了,事情也都搞清楚了,需要大家想办法出主意了,你们几爷子咋反倒都不说话了安?是怕担责任还是你们觉得二娘被绑只能算我的家事,跟袍哥会无关?

我今天就当面给大家说清楚,二娘的事绝不是私事!要晓得事情是冲我来的,但绝不是因我起的。在座的兄弟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人家利用二娘来威胁我,目的是整个袍哥会而不是我罗秦一个人,我罗秦也没那么大能耐。恕我罗秦说句邀功的话,二娘这次被鬼城绑走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一直以堂口为重,以兄弟伙为重,真的是死都没有答应他们!可是……”说到这罗秦抑制不住的流下一行泪来:“可是我罗秦只有这一个女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对得起她死去的妈,叫我如何不能心痛!我这次真怕坚持不住,要动私心……”

看到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王绍昌只得开口道:“唉呀大哥!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方(羞)我们嘛,你真当我们这些兄弟伙不懂事吗!我给你说两件事你就明白了。

头一个,二娘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我们兄弟绝对不会任她受苦受难不管。第二个,大哥你为了兄弟、为了袍哥会连遭几次暗害,差点命都出脱了,兄弟些都是看到眼里记到心里的。要有哪个敢说大哥你有私心,我王绍昌绝对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说到这王绍昌停了下来,假接着喝水偷偷瞄了一眼罗秦脸色。看他在自己一番话后情绪变得有所好转才又说道:“兄弟们晓得你疼二娘,宠二娘。可问题难就难在如今人家占了主动,我们处于被动,形式对我们非常不利。听我一句话,这事真的不能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希望大哥千万冷静,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才好!”

听到这罗秦点点头:“老三,我也晓得你脑壳翻弯(灵活),那麻烦你先说一下你的想法。到时人家找上门来,以你之见我们该咋办!”

听到罗秦点自己的名,王绍昌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大哥,这个事还有啥子说头嘛!法师跟道长几个也不算外人,当着大家的面,兄弟我不怕你怄气就直接跟你说了罢。鬼城打的啥主意我们都清楚,那鬼城里头都是些啥子人我们也清楚!到时人家派人来也就一句话事,就只问你归员还是不归顺?”

“归顺,那你就带着兄弟伙跟你一起喝他们的符水发毒誓,当那些怪物的爪牙。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罗二娘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只不过你呢就成了重庆袍哥第一罪人。因为你,从此重庆再无袍哥!我们这些兄弟伙也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当场扯皮子脱离袍哥,要么就跟着你一条贼路走到死!”

罗秦眨眨眼问道:“那要不归顺呢?”

“不降!那也简单,到时人家直接当你的面把罗二娘劈(对着的意思)脖子一刀!”说着王绍昌比了一个拿刀抹脖子的动作:“这个梁子就算是永远结下了,袍哥会全体兄弟自然会感大爷大义,为了大爷你赴汤蹈火与鬼城斗个不死不休。”说到这,王绍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总之这一切就看大哥你到时是顾你家二娘还是顾全袍哥会的兄弟!再说远一点,你会不会顾天下百姓的死活,是选择为正义而战还是为虎作伥!”

“老三,你这是拿大义来压我啊!”听完王绍昌一翻话,罗秦黯然长叹一声:“你难道以为我就不晓得那个极乐帝君打的是啥子主意吗?告诉你,这其中后果我跟你一样清楚的很!他想趁如今这个乱世去争天下之主的位子,所以才千万百计的要我归顺加入他鬼城麾下。网吧图的就是我们袍哥人多势大其中又不乏能人,到时一旦我们归顺了他,不说多了,至少大半个四川不费一兵一卒都成了他的。有我们袍哥会助力,要拿下全川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我明白了,罗大爷要这样做绝对要不得!”一直在旁边认真旁听的悟明突然说话了。

听到和尚的话罗秦立即望向他,疑惑问:“不晓得法师指得是那样事我做的要不得?”

悟明站起身来,踱到堂前缓缓说道:“以前为因推背图下卷的事我还跟玉须子两个在猜,这极乐帝君是不是有图谋天下的野心,今天听了你们的话我才明白他是真有这样的野心……”

罗秦等人还是头回听说推背图下卷这个东西,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只是耐心的听着和尚接下来的话。

“要图天下就必须有一个稳固的后方,这也是历代起兵要做的第一件事。四川物产富饶又自古蜀道难行,易守难攻,简直就是最理想的大后方。有了你们袍哥会的加入,如你所说大半个四川就算是极乐帝君的囊中物,他到时唯一要做的就是灭掉刘湘刘大帅的军队,从而占据全川。

据我所晓得的,鬼城里能人不少,其中更有不少妖物相助。刘湘手下不过都是些普通士兵,就算有枪有炮对上这些妖物也只能是妄送性命。等极乐帝君灭了刘湘,川内其他那些军阀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全川,成为新的四川王……”

这时玉须子也接口道:“当了四川王就算完成争夺天下的第一步,到时他再以阴兵开道,沿长江进攻武汉从而进军中原!那些阴兵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普通士兵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他还可以将沿途杀死的士兵、难民再炼成阴兵扩充队伍,从此兵源源源不绝没有穷尽,这天下还有谁人能挡得住他!最可怕的是除了那些妖物和阴兵,我们根本就不晓得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更可怕的手段!”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凉意。袍哥会的人不是不晓得鬼城有阴兵的事,不光是阴兵人家还有尸兵。只是平日里大家都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就是想了,那念头也不过是在脑中一闪而过,认为这事离自己太远,不值得忧虑。可如今听和尚和老道一说,再联想到鬼城种种手断,又如何不生起后怕的念头。

听和尚跟老道说的头头是道,罗秦仿佛一下找到主心骨。急忙向悟明问道:“如果真如法师这样说那简直是太骇人了,请问法师我们该咋个办才好?”

“首要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了天下百姓,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归顺鬼城!”悟明正气凛然的道。

罗秦听了面色一下沉了下来,向他质问:“那二娘咋办!你们就要让她去死!”

听到他的质问,悟明神态显得无比坚定:“大爷放心,小僧是绝对不会置二娘性命不顾。虽然现在主动权在鬼城手上,但我也想好了一个计划,只需我们再好好合计一下考虑周全,到时大家分头行事,要救二娘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可以给你保证,到最后哪怕是一命的换一命,和尚我也要把二娘平安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