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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悟明的往事(四)

狗皮说的好找,沐妮子照他所说足足找了两圈也没找着。说不好找,往东多走半里地一下就找着了。

一排三间青砖大瓦房,诺大的院子里面种满花草,不过那些花草大都已经枯萎,看起来是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所致。走到屋前只见居室房门紧闭,里面听不到一点声响。敲了几下门见没有动静,她又加大力气敲了起来。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屋里人正要来开门。紧跟着又听屋里咣当一声响,马上又没了动静,好像是里面的人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下去就没能爬起来。

感到不对劲的沐妮子隔着房门大声冲屋子里人喊:“喂,你有没有事,说句话啊!”可喊了半天也没见里面人回一句话,甚至一点声息都没有。

知道出事了的她急忙用力的踢起门来,无奈她一个女子家实在是力量不够,踢了十几下没能把门踢开。转身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看到一把种花锄草的铁镐一下有了办法。

把镐头奋力插进门缝,再握出镐把往怀里一拉,房门啪的一声被撬了开来。那房门才打开手掌宽的缝,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熏的她几欲作呕。强忍恶心推开门往里一看,立时间惊得神色大变。

只见他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铁青,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屋里子一片狼藉,就跟山贼进了屋一样,小煤炉上放着一口小锅,里面煮着一点白米粥。那粥正煮的半生不熟火就熄了,上面漂浮着几只苍蝇尸体,也不知放了有多久。床铺上湿漉漉的,再看倒在一边的痰盂和溅了一身屎尿的他,想来应该是病得实在太厉害以致无法下地,失禁拉在了床上。

换一个人面对如此情景只怕早就躲的远远的了,再不济也要去找个人来帮手。可她却没有,二话不说,高高挽起了袖口再用手绢蒙住口鼻就进到了屋内。

吃力的把他从屋子拖出来,就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院中阳光照射的地方。跟阒麻利得替他处理掉身上秽物,换上干净衣衫,又从柜子里找出两床干净棉被铺在地上,拉着他睡到上面再盖好。忙完这些她已是满头大汗,但顾不得休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周城请来大夫替他诊治。

“大夫,他是得了什么病?”待到大夫号过脉,她一脸担忧的问。

大夫从随身带的药箱取出纸笔,边写边说:“他是因为染了风寒又伤及脾胃,引起寒痢。本来不是大病,可偏偏他又在这期间吃了生冷食物,以致病情加剧。他这昏迷却是脾胃虚寒,过度脱水引起。还好你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上一两天只怕就真要了他的命了!”

大夫开完药方,又出箱中取出一瓶药来交给她:“这瓶五芩正气散你按一天五次给他服下,然后再拿方子到我店中抓药替他调理几天就好。”

接过药瓶将大夫送到门口,沐妮子冲他说道:“谢谢大夫,我晚点就过来抓药!”

大夫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临走又回头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我是他朋友。”冷不防大夫问到这个,她显得有些始料未及。不敢正视大夫眼睛,慌乱答道。

“哦……是朋友,我也就随口问问,你不用多想。”大夫看着她局促的样子笑了一下:“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当真很好,难得你既不嫌脏也不怕臭!”

等到他清醒过来已是晚上,被窝里不再像往日那般湿冷,变得干燥而又暖和。虽然感觉口里总有一种苦苦的味道,但折磨自己多日的肠胃却消停了许多。摇曳的烛光下,屋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在走动。双手用力撑起身体坐起来,因为多日未尽水米浑身乏力,就这简单一个动作已让他气喘吁吁。

“你醒了!”他才坐起身,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你……”等到说话的人走近,他看清了来人,心里显得惊讶而又慌乱,大口喘着气问她:“你怎么会来我这?你怎么找到我的?”

“问那么多干啥,我都还一大堆事没问你。现在先不说这些,把这碗药喝了再说。”她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不冷不热,温度刚好。看到他端着药碗的手抖个不停,半天送不到嘴里,而且还洒了好几滴在被子上,她叹了口气拿过他手中药碗。“算了,还是我喂你吧。”

他大口大口的喝着药,药很苦。但一种温暖麻酥的感觉却从肺腑一直升到头顶,让他感到一种痒麻酥软,就连牙根都变得酥麻起来。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的感觉吗?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药才喝到一半就再喝不下去了。匆匆别过头假借着咳嗽捂着脸,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看到他突然咳嗽她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喂的太猛呛着了他。连忙把碗放下一边替他拍打背心,一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才喂的太猛呛着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是我刚才喝的太急了,不关你的事。”努力稳定下情绪的他挤出一张笑脸,又从她手中重新接过药碗。“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可以的。”

看他像个孩子般愁眉苦脸的喝着药,她轻声感慨道:“上一次是你保护了我,守在我床边直到我醒来。哪知这才没多久,又轮到我来照顾你。当真是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

等他喝完了药,她又端过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放到床榻上:“来,把这碗粥喝了,我看你也有几天没吃东西了吧。”

他奋力用手支着身体坐起,正想去端碗,可手一松又倒了过去。连翻数次过后,她一把按住了他:“你现在还虚弱的很,还是我喂你算了。”

取过一床被子支在他后背让他靠好,端起小米粥小心翼翼的给他喂食起来。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下肚,他的精神好了很多。才想开口说声谢谢,就听腹中咕咕一阵乱响,跟着一连串响屁如连珠炮似得滚落出来。跟着又是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他尴尬的看了看她:“对不起,我……”

看着他胀红了的脸,她挥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强自镇定的说:“没事,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我可不想再帮你洗裤子。快去快去!”

他挣扎着下了床,那知脚才落地就是腿一软,要不是她扶的快只怕就要摔到地上。无奈,她只得扶着他往茅厕赶去。

在她精心照料下又过了两天,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可以正常下地走动,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而她这两天也没有回去,一直都在这里照顾着他。他曾拿出钱想要给她,补偿她这些日子的损失。可她只是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去。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十万大洋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你要再跟我提钱的事,先把那十万大洋的事给我说清楚!”

至此他再也不敢提钱的事。

“哥,该吃药了!”这天早上他在床上未起,她已经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这两天相处下来,两人彼此之间无形的亲蜜了许多,彼此也改以兄妹相称。

“还好你喊的是哥,要是你喊一声大郎,该吃药了。我倒底是吃还是不吃?”看到她像个小仙女一样走进来,心情大好的他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可是这话一出口他就马上后悔了,自己在她面前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正当他马上就要开口道歉之际,却听她笑盈盈的回了一句:“大郎,该吃药了,这可是今日新抓的药哦!就是不知大郎你是敢吃还是不敢吃呢?”

乍听这话,他如在云中雾里恍惚了半天,竟有些呆了。

“怎么不说话了,哥莫不是怕我这碗药里加的有砒霜?”看到他呆呆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作出一副无顾可怜的样子将碗送到他跟前。“大郎,该吃药了!”

回过神的他急忙接过药碗,慷慨激昂的说道:“怕,我才不怕。别说这碗药里加了砒霜,你就是再加上断肠草,鹤顶红我也绝不眨一下眼的把它喝了。”说完端起药一饮而尽。

“切,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要真给你端一碗毒药来,只怕哥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她听了一脸不信。

“我会!”他紧紧盯着她眼睛,认真的说:“区区一碗毒药算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神经啊!”被他看的心里发了慌,她一把夺过他手里药碗,逃一般跑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