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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再会钱可欣

李天勤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发现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正在楼下与人交谈。李天勤转身就往楼下挤去,等他消失许久,缪镖师等人才发现。

楼下那位白衣公子,正是那日与李天勤在金州相识的钱可欣。

钱可欣见到李天勤,又惊又喜,他激动地喊道:“李公子,你怎么到鄂州来了,几时到的啊?”

“昨日才到,正准备去寻钱公子,不想今日在这黄鹤楼偶遇。”李天勤笑道。

“自上次金州一别,已近半年,李公子越发显得神采奕奕了。”钱公子边打量着李天勤边说道。

“钱公子也一样,只是怎么多了一些脂粉气,是不是烟花之地去得太多了。”李天勤打趣道。

“李公子说笑了!”钱可欣道,“公子远道而来,可曾在我们鄂州好好游览一番?”

“惭愧,就今日上了这黄鹤楼。”李天勤笑道。

“无妨,今日就让在下行个地主之谊,带李公子好好游览一番。”钱可欣笑道,“李公子可曾记得咱们的约定?”

“当然记得,你说过要带我上古琴台一游,重温那俞伯牙和钟子期的知音之交。”李天勤笑道。

钱可欣很感动,他很想给李天勤一个拥抱,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方师傅,你去渡口订条船吧,我和李公子稍后就到。”那名姓方的随从应了一声就走远了。

“李公子,请吧,渡口不远,咱们走过去就行了。”钱可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还有几位朋友在黄鹤楼里呢。”李天勤道。

“李公子说的可是他们?”钱可欣说着往上一指。李天勤抬头一望,看到缪镖师他们正在朝自己挥手,口中似乎在喊着什么,但距离太远,一点都听不清楚。

“我看那人年纪较大,定是你们镖局的管家,肯定是令尊派来看着你的。咱们去古琴台一游,带着他多没意思啊。”钱可欣道。

“钱公子所言甚是,只是我要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李天勤道

“这个简单。”钱可欣道,“元师傅,你在此等候,等他们下来了告诉他们故人带李公子玩耍去了,叫他们别担心,别告诉他我们去古琴台了,免得他跟来。”

“是。”元师傅应道。

来到渡口,船已订好。几人上了船,向对岸驶去。江面风浪大,小船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对岸。

“方师傅,你和船家在此等候,我和李公子上古琴台一游。”钱可欣说着就和李天勤下了船,直奔古琴台。

沿着码头往上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穿过一片绿地,来到一片湖水前。

“这个是月湖,琴台就在附近了。”钱可欣介绍道。

两人绕着湖边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目的地。古琴台入口大门很小,只有两人见宽,牌匾上古琴台三个字倒是苍劲有力,门前一对石狮子显得威风凛凛。

两人鱼贯而入,走了几十步,进入第一站——蜡像馆。馆内俞伯牙和钟子期的蜡像栩栩如生。伯牙抚琴,子期侧耳倾听,神态逼真,宛若真人。蜡像前的两根石柱上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高山流水诗千首,明月清风酒一杯。”李天勤看后赞不绝口。

右手边的墙壁上图文并茂地讲述了伯牙子期的故事。相传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有位大臣俞伯牙,极善鼓琴。一次伯牙受楚王外派公干,乘船沿江而下,途经汉阳江面,突遇狂风暴雨,停舟龟山脚下,不会雨过天晴,心旷神怡,于是乎,伯牙鼓琴咏志。抚琴小段弦即断,伯牙便知有人窃听,请出,此人正是樵夫钟子期。伯牙调好琴,沉思片刻,抚琴一首,志在高山。子期赞道:“美哉!巍巍乎志在高山。”伯牙又抚琴一首意在流水。子期又赞道:“美哉!荡荡乎意在流水。”伯牙大喜,得遇知音,拜交为挚友,约来年再会。第二年,本是伯牙会子期之时,不料子期却已不幸病故。伯牙悲痛万分,在子期墓前鼓琴“高山流水”。曲终后,伯牙失去知音更感孤寂,悲痛万分,顿感曲艺无意,便扯断琴弦,摔碎琴身,发誓今后永不鼓琴。

李天勤看后叹道:“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却觉得是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矣。”

钱可欣笑道:“公子还笑我有脂粉气,我看你多愁善感的,倒像怀春的少女。”

李天勤笑了笑,没有答话。

二人出了蜡像馆,沿着卵石铺砌的小径走了百来步,来到一处小广场,广场中心是几尊雕像。雕像共有三尊,从形态可以看出是俞伯牙、钟子期还有书童。俞伯牙和钟子期面对面捧手行礼,书童端着瑶琴站立一旁。雕像用一整块花岗岩雕琢而成,不考究细节,更注重神韵,别有一番味道。

穿过小广场,一段悦耳的琴声随风飘来,二人循声而去,走过一段石径,入得一扇圆门,一间古香古色的厢房映入眼帘。门上匾额写着四个大字:伯牙琴社。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门没关,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见一女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抚琴,所奏之曲正是俞伯牙当年所奏的高山流水。

两人找了椅子坐下,静心聆听。听了一会,钱可欣小声道:“公子,你何不以笛声和之。”

李天勤犹豫了片刻,还是抽出了腰间铜笛,选了个合适的停顿,和起那女子的琴声来。那抚琴的女子闻声一惊,抬头见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以笛声相和。她朝李天勤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琴声悠扬、笛声婉转,两人虽是素昧平生,但依着曲谱却是合作得天衣无缝,这大概就是音律的魅力吧。

一曲终了,李天勤赶紧站起来行礼道:“不好意思,一时兴起,胡乱相和,扫了姑娘的雅兴。”

那抚琴女子也连忙起身道了个万福,柔声道:“公子何须过谦,你的笛声美妙绝伦,能与你合奏,是小女子莫大的荣幸!”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累么?就一句合作愉快不就行了么?何必这么罗罗嗦嗦。”钱可欣笑道。

抚琴女子望了钱可欣一眼,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钱可欣不敢看她的眼睛,仿佛她能将自己看穿一样。

三人聊了起来,书童倒了三杯热茶过来,茶叶是今年的雨前茶,清香可口。

闲聊中得知,抚琴女子名叫黄月如,是鄂州人士。在这古琴台里呆了好些年了,靠卖琴卫生。

三人一见如故,李天勤为了照顾她生意,买了两张古琴。临行前,黄月如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送你们一首曲子吧。言罢调了下丝弦,又弹了起来。这一次她奏的是凤求凰,琴声高亢,让人热血沸腾。

两人出得古琴台的时候,天色已黑。方师傅提着灯笼已在门外恭候多时。钱可欣冲他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李公子,肚子是不是唱起了‘空城计’?咱们该找个地方祭奠一下五脏庙了。”钱可欣笑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钱兄也。”李天勤也笑道。

“那就让我带李公子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钱可欣神秘一笑。

来到渡口的时候,那叶小舟早已不知去向。一艘画舫停在三人面前。画舫内外,灯火通明,灯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绚丽异常。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站立船头,毕恭毕敬地说道:“钱公子请!李公子请!”

二人入得船舱,只见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比起当日洛阳怡红院,李师师和李天勤共进晚餐的包厢都毫不逊色。船舱内酒菜已备好,菜盘都是精致的银碟子,菜品丰盛,光看颜色都让人垂涎欲滴。李天勤和钱可欣刚坐定,便有侍女上来替二人倒酒。李天勤和钱可欣干了一杯,侍女连忙为二人续了一杯,还拿起精致的象牙筷子,递到二人手中。李天勤和钱可欣觥筹交错间,两名侍女坐在一旁,不时地为他们倒酒。

不一会酒足饭饱,侍女们撤去了餐具,端上来一壶龙井茶,倒了两杯,递到二人手上。另外两名侍女赶紧端着痰盂,凑上前来,原来这杯茶是让二人漱口用的。

过了片刻,进来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和几名抚琴的乐师。音乐响起,几名女子翩翩起舞。两名绝色佳人依偎在李天勤身旁,为他捶腿揉肩。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李天勤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钱兄,方才酒喝得不痛快,如今有佳人陪伴,有莺歌燕舞,咱们是不是再对酌几杯啊?”

“李兄所言甚是,是在下招呼不周了。”钱可欣话音刚落,便有侍女端上了一壶酒,两只酒杯。两人斜倚在靠背上,欣赏着歌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侍女们递过来的酒。不大会,两人都有些醉了,眯缝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侍女们递过来的酒杯,两人连伸嘴去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天勤身边的一位女子,便接过酒杯,先将酒喝到自己口中,再用香唇喂到李天勤嘴中。醇香的美酒和着美人的香味,让李天勤醉得更厉害了……

过了半个时辰,李天勤醒来。侍女赶紧端来水盆,拿来毛巾给李天勤擦脸,毛巾洁白无瑕,上面有淡淡的脂粉香气。钱可欣也醒了过来,他看着李天勤笑道:“李公子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今日怎么才饮一壶就醉了?”

李天勤望了一眼那几名绝色女子,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钱可欣也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煞是好看。他问眼前女子:“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一名女子答道:“回公子的话,已是亥时二刻。”

“这么晚了么?钱兄,我该回去了,不然缪镖师他们该担心了。”李天勤急道。

“好吧,告诉艄公,去西门渡口。”钱可欣吩咐道。

一名女子应声而出,不消片刻,李天勤感觉到船掉了个头,然后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时船舱外传来琴声,琴音很低,呜呜咽咽的,让人听了好生伤感。

“钱兄,如此良辰美景,为何奏此哀伤之曲?”李天勤不解地问。

钱可欣似乎十分喜欢这首曲子,他都听得入了迷,过了一会才回答李天勤的话:“或许是她们舍不得和李公子分别吧。”

李天勤笑道:“钱兄说笑了,山水有相逢,咱们还年轻,日后相见的机会多着呢。”

“天有不测风云,明日之事谁又能知晓。”钱可欣眼中泪光闪闪,动容地说。

李天勤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欣赏那催人泪下的曲子。

很快,船已靠岸,李天勤和钱可欣下了画舫,上了码头。已有四名随从恭候钱可欣多时了。

“少爷,快回去吧,老爷等得着急了。”一名随从道。

眼看着就要分别,钱可欣泪水如断线的珠帘,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哽咽着说:“今日一别,只怕再难相见,公子珍重!”两名随从架着他的手将他扶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只留下钱可欣的半句话:“公子,留得性命最重要,其他的都看开些……”

李天勤不明所以,但仍为钱可欣的情意深深感动。他望着马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这才入了西门,一路小跑回到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