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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祸乱起(十六)

想到这一点众官吏们面面相觑,眸中全是感叹与惊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被自己等人所忧虑的棘手之事在这名不见经传的苏绰眼中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仅仅三言两语便可安排妥当。

今日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袒露心迹,这毫无疑问是一次赌博,现如今魏廷安好除他之外恐怕谁也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个雄踞整个北方的庞大帝国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旦自己的想法被传出那么引来的决定是灭顶之灾。

但自己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展开这场赌博便是因为张景宗明白自己要的就是此人一心一意为自己的野心谋划,为自己日后的每一步选赵贵并不知道的是先前正是他那长久的愣神给了这位柔然王子机会,让这位同样是在恐惧一幕下呆立原地的王子殿下有了求生之机。

在亲卫的簇拥下如行尸走肉般的打马远远退出近千步后,快速回过神来后豆代原见到跟前地狱般的场景立时便赤红了双瞳,他此刻终于是明白为何先张景你也算是跟本将一同自草原杀出来的老人了你的本事我清楚得很,当个军主什么的不是问题,本将也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一来你没啥功绩总不能让人说我张景宗任人唯亲跟那于景没区别吧!二来老子也只是个镇将,怎么要想跟老子平起平坐!?

所以啊,你还得等等!等到本将升官了你才好跟着升官,死太早了可是没人会记得!”

张景宗哈哈笑着,可那被唤作步六宇和出连齐的两名年轻校尉却是红着眼眶徒然张着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众人见此心中知晓尽管自己并未被军主一一点到,可那意思又有谁不明白呢?战争终究是残酷的,张景宗身为军主不会让他们后退半步,但身为并肩杀敌的而即便如此阿那瓌依旧在不断从草原源源抽调着部落,看起来他是不破武川誓不罢休了。

不过对此张景宗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那可是武川啊!几乎以一镇撑起了未来整个西魏军方从而演变为关陇门阀接连创造了西魏,北周,隋,唐四个朝代的地方!莫说是四万人来攻,哪怕是八万人恐怕也够呛,要是真被阿那瓌给破城了那不仅是未来的西魏没戏了,就是隋唐也只能跟着玩完,什么杨广李世民,你们的祖宗都死了还有你们?

张景宗相信这?他不信!

他知道武川绝不会破,毕竟此镇乃是六镇之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时再度凝重起来,一众怀荒将领官吏不由面面相觑皆是对自家军主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解而赵氏族人也将目光尽数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赵贵。

莫大压力之下只见赵贵面色不改,略一沉吟后答道:“启禀将军武川镇将不仅欺压镇民剥削乡里更是任由柔然人屡次入境劫掠却毫无作为,甚至连加强城防军备也未曾做过,有如此镇将统领武川恐怕就算柔然人并未攻下军镇也另有倾覆之忧。这豆代原乃是俟吕邻氏本代嫡脉中唯一一名男丁,可想而知他身份之高贵哪怕是身为可汗的阿那瓌也难以强命他做些什么。

不过此番南下俟吕

要知道这些身处草原南部的部族们不仅常与魏人互通有无,汉化程度也是极高,可以说是整个草原上到目前为止心底里最为偏向魏廷的部落了,但现在他们却尽数倒向了柔阿那瓌。

而一天后当这个消息传回魏境之时,则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镇将军主们都知晓元孚在很多天前就失去了消息,而这些但派出本部四千轻骑连带两千牧民响应阿那瓌,更是由身份尊贵的豆代原领军,算是给足了自家可汗面子张宁未曾想到侄儿会突然给自己重重跪下,眼见对方赤裸的上身满是伤痕他便忍不住红了双眸,这些天里他虽是运筹帷幄定计怀荒,后又坐镇戍堡安抚人心,可心中到底却是时时刻刻观念着张景宗的安危,只是奈何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他知道身为怀荒镇暂时的掌。对此阿那瓌自是心知肚明,他知晓俟吕邻氏想借助此次南下给豆代原积累战功为往后铺路,累积名望。

投桃报李,因此阿那瓌也极其上道的给予了俟吕邻氏攻掠怀荒的任务,显然因元孚而元气大伤的怀荒镇在柔然人眼里已是不堪一击,牛羊财帛,军功名望称得上是手到擒来,不过无论是阿那瓌亦或是这豆代原都不会想到由张景宗带领的怀荒镇会是如此难缠!

却说那俟吕邻氏将领抽刀打马冲至前方,彼一高举战刀耳畔便立时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怒吼之声。

紧接着,近三千名轻骑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密密麻麻犹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弓箭也在这时被射向了城头!

我赵氏一族世代为国效力但却从未得武川镇将半分正眼相待,既是如此我等又何需于武川等死?”

“噢,这么说来你本也有报国之心?”

“我武川赵氏世代为国效力自是非贪生怕死之人,否则我等也断然不会来到怀荒。”

“那你观我怀荒如何呢?”

“上下一心军纪严明,准备充足定能据城无忧!”

“赵贵你需知柔然来势汹汹,即便是我等也并无完全把握据城而守,你又何来如此笃定呢?”

张景宗死死盯着赵贵完全没有顾及周遭将领们的各色神情,而在他的逼问下赵贵此番只是稍稍一顿便又朗声答道:“柔然此番虽来势汹汹但攻城者乃是俟吕邻部王子,其刚愎自用急于破城立功以巩固地位彰显名望,今日无功而返明日势必将继续一力强攻甚至回调各部附庸军围城但各部氏族不能同心协力,各怀心思之下我等只需略作准备便能让其付出惨重代价。”首,不仅实力雄厚城墙高耸更是将星辈出,阿那瓌要想破城最少需要八万人还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可问题是他阿那瓌有那么多时间吗?要知道其不仅要受饥荒所迫,更重要的是在那草原上可是还有着一头满眼猩红的狼崽子呢!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位突厥狼主便会就此发难吧!!!

正如张景宗所想的那般,转眼已是半个月过去了,柔然诸部几乎全都极为默契地越过了边关军镇朝着更深入的关内杀去,在那里有着稠密的人口,繁华的城镇以及诱人的财帛,而放眼整个边关只剩了武川与怀荒两镇依旧在进行着你来我往的攻守。袍泽,他却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活下来。

“好了,本将知道你们是为了建功立业才跟随我张景宗,那现在都给我听好了!此战凡斩首一级者赏钱十铢,斩首五级者赏钱百铢,斩首十级者赏钱两百铢,授土田供耕牛,免税三年!!!!

至于斩首过十级者就地官升一级,赏赐照旧,而你们,我的将军们,凡功绩过人本将当赏钱百两授土田供耕牛,置学师以教你等幼子,另赐租布十年杂役仆从五年,并升任军职!!!!

不要以为军职有限,此战过后本将便会是真正的怀荒镇将并且大规模扩军,而你们,军主,营主,大把的军职等着你们!!!!”

宗冷哼一声背着手作势便欲走出房门,见此贺葛岚愕然间更是极为愤怒地喝道:“你不信!?我给你劲弩百具你放我离去,这场交易就这么简单!我不会骗你更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噢?那我问你既是有劲弩百具那昨夜为何不伏兵于城头持弩机杀我?哼,贺葛岚,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吗?”张景宗动作不停伸手几乎已是半推开了房门,不过他此时正刻意侧身对着贺葛岚,因此贺葛岚并未看到他脸上的震惊与眼中的那一丝迫切。

镇中尚有劲弩百具?

坦白的说张景宗并不认为在怀荒镇中会有弩机存在更别提是百具之多了,毕竟无论戍堡,库房亦或是几处军营他都早已尽数握在手中,哪怕是于景前番所在的镇将府也被张景宗翻了个底朝天,因此起初当真是认为贺葛岚为了活命而故弄玄虚,信口开河。

可也正如贺葛岚所说的那般,他断然不会用他的性命来戏弄自己,也更不会蠢到以为自己只是听个三言两语而不见实物就会大手一挥放他离去。

想到这里张景宗不禁略是迟疑,打心底深处也不由信了那么个三分,不过既然如贺葛岚所言这是一场交易那么交易的主导者怎么都应该是自己才对,张景宗绝不会愿意自己被贺葛岚给牵着鼻子走,所以饶是心中已是对那百具劲弩产生了一丝迫切但他仍旧动作不停作势离去。前那些攻上城头的士卒与本部精锐们为何会如此狼狈的逃窜了,这难道就是氏族高层口中曾经提起过的弩机吗?!!

豆代原一时间只觉遍体生寒,这哪里是人力能够撼动的恐怖呢?

在失去了自己部落骑兵引以为傲的机动力后,在攻城战中对上这样的恐怖杀器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有这样的大杀器立于城头自己又拿什么来攻下这座怀荒镇呢,难不成还要再调一万人?不,这不可能!!!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何今日的攻城会如此之顺利,更是明白了城中这位守将的恐怖,他知晓是对方刻意引自己上钩,为的就是造成眼下这么一个局面!自己虽然止住了溃兵带来的混乱可现在呢,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攻城已是再无可能,只要魏人再来上一次形同方才的箭雨,那么这仅剩的数千人定会在顷刻间崩溃!!!

豆代原神色凝重旋即眸光猛地一凝,同时口中快速命令道:“全军撤退,退往大营,令让拖木带着我族精锐殿后,切记万分小心魏人出城奔袭!!”择做出最符合自己野望的建议!

苏先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否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张景宗默默注视着对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中竟已是染上了一丝森然的杀意,同时心底里也不由平添了一抹失望,可就在此时,就在这长久的寂静之后,对方却突然轻轻一笑说道:”张将军,这么说来您可也是属于这蝇蚁之列啊!!!“

此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张景宗的杀意毕露,笑意中更没有一丝讥讽。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盈盈一笑的刹那间张景宗高悬的心却就那般奇怪的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他也露出了笑容摇头说道:”不,我张景宗可不是那不值一提的蝇蚁,我是真正能够站在这张桌前的人,我能决定这张案桌的命运。“

眼见此景,张宁与苟南一相视一眼也皆是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到了那一丝色彩浓郁的惊艳。

两人知晓自己麾下众多官吏无法想到这一解决办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其才学能力不足,加之眼界不够,想要做出改变畏惧触动朝廷律法想要两方平衡又能力不够,正是这般瞻前顾后下才使得这两大问题显得十分棘手,一直悬而未决。

而自己两人也是如此,他们有心更改朝廷颁布的旧均田制可一时间又无法拿出新的符合眼下怀荒情况的新制度来,但这位神秘的武功人苏绰却不是如此,其魄力非凡更是才学兼备,别看他对于这两大问题的解决之法仅是三言两语,可那新的均田制不但顾及到了生产发展更是足能够令农户们接受,仅仅这一点便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想到这里两人看待苏绰的目光立时一变,甚至此前对于苏绰突兀任职户曹史心中极为不满的苟南一也渐渐平静下来。

同时更让在场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苏绰眼下所提出的举措不但完美解决了令众官吏们忧心忡忡地的问题,更是让其后一个个方才受到擢升封赏的将校们再度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神情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