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笑了,赶紧领着二人上街,找了一家饭馆点菜吃饭。问起二人为什么来县城,原来王守文考中秀才之后,一直为秋闱做准备,在家学习。可是家里条件实在艰难,王家的地很少,王成在村子里教私塾也挣不了几个钱。再供养一个学生,就很吃力了。然后,王成托县里的关系,让王守文到县学里上学,做廪生。可以得到一份补助,减轻家里负担。
菜上来了,非常丰盛,吃得王成有点惭愧,四个菜全是荤的,一只肥鸡,一条鱼,一盘猪头肉,一牒炸丸子,还有一壶酒,是王成在村里过年节时才能喝到的精酿。
最近辛明油水充足,倒不怎么吃肉了,他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看父子二人狼吞虎咽的吃饭。王成也顾不得儒生的形象了,一顿风云残卷之后,看着桌上的空盘子,自己也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连声对辛明道歉,“你还没吃饱吧,真是惭愧。”
辛明哈哈大笑,“老伯,守文,咱们的关系还用得着这般虚文谦让么!村子里的条件我知道,一会儿咱们去逛街,我再给你们买些吃穿用品带回去。”
王成向辛明拱拱手,道:“吃穿用品到不必,只是……”说着一张老脸也红了,嗫嚅的张不开口。
辛明立刻明白父子二人是有难处了,王成是古板的儒生,平时最清高了,从来不在村子里张口求人。这次到县城找他,怎么会只是为了一顿饭。
“难道你们是缺钱?”辛明试探着问。
果然,王成父子一起点头,王成叹气道:“守文好不容易才得了廪生这个位置,这第一次来县学见教谕大人,怎么也要送些礼品的。而且廪生的补贴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发放,这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没着落。唉!都是这个穷啊!”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再刚强的人也要在钱的面前低头。
辛明笑着说:“咱们村子的人,就是我的家人,什么时候有困难,只要张口,辛明无不尽力去做。”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推到父子身前,问:“这些够吗?”
“够了!”王成感激的差点掉泪,他心中更多的是惭愧,年初的时候,辛明在村子里借钱,他只拿出十几文,而现在人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大半年,辛明真是变化的天翻地覆啊!
三人吃完饭,到街上,辛明又买了一些吃穿用品,一份给王成父子带回去,一份则稍回家,其实,家里现在也不缺什么,辛明几乎每隔几天就往家里稍钱,稍东西。
辛明对二人道:“王伯,我打造了一些铁器,你回家的时候正好给我稍回去。”
到了铁匠铺,一见辛明打造的铁器都吃了一惊,足有几百件武器,刀剑长矛还要弓箭,足够装满一大车的。
辛明笑道:“村子里的武器太破旧了,我回去想给村里改换一下装备。”
辛明在村子里的大宅就要完工了,他很羡慕赵府的家丁制度,也想在村子里招募一些少年,为自己守卫家宅。在古代有武力保护的财产才是自己的,这是乱世的生存法则。为了打造这些武器,他足足花费了二百多两银子,这也算大手笔了。他还买了一些牛马羊猪等牲口,马匹是最贵的了,要二十两银子一匹,暂时不能多买,只买了四匹回去先用着。
看着辛明的大手笔,王伯心中感叹,看来辛家真要兴盛了。
辛明又给二人找了客栈,安排住处,到了天黑才回到赵府。一进赵府,辛明立刻感到气氛有点不对,人人神色惊惶,且赵府的男人都不见了。
回到住处,小环急忙相告,原来赵府出了大事。七姨太和刘县令的夫人一起去寺里上香,结果被一群山匪给劫走了。老爷接到信,立刻连同曹教头带着府里的兵丁去找,中午时候就出发了。
辛明立刻面见周夫人,领了一匹马去追大部队,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在百里之外的迷踪山山脚下见到的赵府的大队人马。
迷踪山山势陡峭,满山的密林怪石,再加上终年不散的白雾,想在这里抓住这群山匪可难了。
辛明走进山脚的营地,不由得暗自心惊,营地中到处都留着昨日激战的惨烈痕迹,折断的刀剑,染着鲜血的衣衫,头上身上包裹着白布的伤员,还有一些尸体躺在大车上,到处都能听到呻吟惨叫声。
一问才知道,昨晚大队人马在山脚下赶上了山匪,山匪有二百多人,而赵府的家丁有五百多人,再加上县衙的兵丁二三百人,人数占优,且有曹教头这样的武术高手,第一阵就取得了一场大胜。山匪被杀了几十人,剩下的逃入山中。
赵千户和刘县令商议乘胜进山追击,曹教头认为不妥,天色已晚,且地势不明。赵千户和刘县令着急救人,不听曹教头建议,强令进山,结果中了埋伏,死伤一百多人,连刘县令也受了轻伤,赵千户则被曹教头拼死救了出来,第二阵惨败。
辛明走进大营,里面站着许多人,赵府和县衙的重要人物都在此处。赵千户往下,曹教头,总管赵义,副总管曾茂,还有几名家丁的头目。县衙中刘县令之下,县尉,主薄,还有衙役的头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村子前来助阵的村长。人虽多,但都不说话,神情很沮丧。
主薄正在汇报伤亡的情况,“赵府的家丁死了一百多人,县里的衙役死了三十多人。助阵的村民也有十多人死亡,此外还有二三百人受伤,真是死伤惨重啊!
刘县令摸着受伤的大腿,脸色还有些发白,他是文官,哪见过这阵势。想到昨晚漆黑的树林中,箭矢如雨,却不知从何处射来。自己腿上一痛,就从马上栽下来,简直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赵千户听了伤亡情况,口中喃喃咒骂,这么多死伤光抚恤金就是一大笔银子。而自己的小妾和刘县令的夫人还没救出来。自己真是轻视这些土包子了,居然还会在树林中埋伏,真是出乎意料。
曹教头问主薄道:“从俘虏中审问出来这山匪是何来历么?”
主薄道:“据俘虏说,这山匪的头目号称千人屠,其实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李木根……”
辛明正专心听着,忽然耳边李忠“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惊异。
辛明没法询问,只听主薄继续说:“据说这匪首还曾经在赵老爷下面的田庄当过佃农,还当过守卫的家丁呢!”
赵千户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道:“数年前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家丁,样子很粗豪,也很悍勇,没想到反过来倒和我作对,真是喂不饱的狼。”
迷踪山上的山匪以李木根为首,一共一百多人,以前一直在沙河上劫掠客商,不知为什么忽然到了县城附近,还做下这么一票大案。
听完主薄报告的情报,赵千户问刘县令道:“刘大人,咱们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大人示下。”
赵千户是五品武官,品级比县令要高。但明朝武官普遍比文官地位低,且赵千户的千户名头只是虚职,没有实际职位,所以还以县令为大。
刘县令愤愤的说道:“这伙山匪目无王法,打家劫舍,放火抢劫,无恶不作,现在又把我的夫人劫走,从公到私都和我不共戴天,我自当亲手执刃,扫荡匪巢,扬我大明官绅威名,唉!只可惜我腿伤未愈,难以上阵杀敌,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县令说了一大篇慷慨激昂的话,其实心中早就怯了,一想到昨晚,漆黑的密林中源源不绝射出来的夺命之箭,就心中一阵胆寒,别说夫人,就算老娘落入敌手,也不敢再去山中冒险了。
既然刘县令打了样,下面的县尉主薄兵丁也有样学样,先是作慷慨激昂奋不顾身状,随后又有各种去不得的理由,五花八门,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千户听得直皱眉头,转头看自己人,也是一副垂头丧气,胆战心惊的样子,看来硬逼着这些人进入山中剿匪是难能取胜。
最后只好问曹教头道:“教头,你说怎么办?”
曹教头沉吟片刻道:“进山剿匪确实不可行,我们不熟悉山中路径,只怕还要再中一次埋伏。”
“对!”“是这样!”“说的有理!”周围的人被曹教头说出心中所想,都一起点头赞同。
“再者,我们大败之后,士气也很低落,攻山不是上策。我看不如我们就守在山脚下,长期围困。他们这些山匪总要下山讨吃的,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定能取胜。”曹教头说道。
总管赵义皱眉道:“以逸待劳固然好,只是这些山匪万一就不下山该怎么办?况且迷踪山这么大,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小路,这些山匪要是干脆放弃匪巢,从别的小路逃走,咱们岂不成了守株待兔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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