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将存储卡插入没联网的手机，点开文件，开始快速浏览。猎人网站是各方势力基于共同利益，相互让步后建立起来的，对于“老板”这一方来说，并不是完全可以信赖的平台。
因此相比用猎人网站或者普通电子邮件发送信息，零选择亲自将情报带过来，进行传递。按她的想法，要交接情报，就直接一点，反正也不可能真有人能从他们两手里把资料抢了。
但林枫同学觉得都交接情报了，光明正大的实在没内味，特意精心策划了一个网吧交接方案，让零想办法把存储卡藏在便当盒里。
土得掉渣，差评，谍战片早就不这么拍了——这是夏弥同学知道后给出的评价。
我这是明修谍战，暗渡青春言情，小小大地与山之王是不会知道我的计划的——这是林枫对自己计划的评价。
一个网吧交接的功夫，又能拿到情报，又能让路明非和零见面，还有天使推门而入降落在衰仔面前这种名场面，完美！不求路明非同志喜欢上零，别让他后面天天惦记学姐推开门那個事也是功德一件！阿弥陀佛，贫僧今日又结善缘，善哉善哉。
手指滑动，陈承礼的各种信息快速映入眼帘，40岁的中年男子，陈家家主，拥有众多“孩子”，将名不见经传，在中国混血种家族中也派不上号的陈家用二十年的时间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他并不是陈家人，本姓张，名为张承礼，通过娶了陈家的女儿，入赘陈家的方式，改了陈姓。
“什么最强赘婿啊。”林枫对陈承礼的履历啧啧称奇。
资料中还附带了陈承礼那位夫人的资料，状态一栏中红色黑体写着疑似去世，看照片是个温婉清秀的江浙女子，就读于卡塞尔学院。与曼斯坦因与曼斯教授是好友，还曾经是——狮心会副会长。
“她那届之后，下一届的狮心会会长就是楚天骄。同为狮心会成员，也就是说这位陈家大小姐或许才是那个与楚天骄合作多年的合作者吗？疑似去世，是因为她出事了所以楚天骄才被陈家背叛？”
狮心会不可能选择一个温和柔弱的混血种培养为干部，那可是杀胚和疯子集中地。陈承礼的妻子不简单，那么能娶了她，还彻底拿捏了陈家，代孕弄出来一个孩子军团的陈承礼更不是赘婿一词能概括的。
“但只从资料我什么都看不出来，陈承礼的发迹似乎只是因为他赶上了互联网企业初创的风口，大力投资了不少著名的互联网公司。问题或许不在于他怎么发达的，而是在于变化——”
林枫重新翻看资料，试图寻找陈承礼有没有哪个节点经历特别的与众不同。
“作为工作人员参与埃及项目。”林枫的手指停在了陈承礼资料的这一页，手机里，年轻时候的陈承礼和一堆人一起在埃及金字塔下合影，像个最普通不过的游客。
埃及，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国，也是太古时期龙族曾活跃过的土地。
“但这个范围太宽泛了，哪怕只是粗筛我都能想出一堆曾在埃及活动的龙，甚至包括尼奥尔德自己。而且陈承礼也不一定就真的是龙，龙族里有哪位君主值得那位这么忌惮吗。四大君主用排除法也排不出来陈承礼能对应谁。”
“等等，那位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忌惮，他最开始是希望我——观察陈承礼，第二次才条件置换改成了接触陈承礼。夏弥在猎人网站接的任务也是观察陈承礼。也就是说他是希望我观察得出某些关于陈承礼的结论。”
“观察什么呢，陈承礼的言行举止？也就是说来到仕兰中学的陈承礼会有一些可以被观察到的特殊行为。”林枫脑中电光一闪，“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陈承礼的身份，重要的是陈承礼的举动。对于‘老板’来说陈承礼的身份不是最重要的，但陈承礼来到仕兰中学后会做出一些不同以往的行动，这些行动可以暴露他的立场。”
“他该表明他的立场了。至于我们的林枫同学，也发现我的目的了。”
穿着浴衣的男子坐在岸边，拿起白瓷酒壶，倒出两杯清酒放在一个莲花一样的木台上，木台被轻轻一推，顺着水流向白雾笼罩着的温泉池中的女孩们飘去。
“这真的有用？去一趟仕兰中学就能让他下定决心吗？那可是只老泥鳅。”裹着浴巾的苏恩曦从水中伸出带有水珠的玉臂，从温泉池旁边放着的雕花托盘上拿了个煮好的温泉蛋，一边剥一边问。
她身边，把半张脸都沉入水里的酒德麻衣点头认同，墨发漂浮在水里，浓厚的黑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和被温泉的热气熏红的眼尾，像绘本中绝色的女妖活了过来，眼波流转。
“他只是老了，但应该还没有老到神志不清。命运在催促他做出选择，大家都赶时间，他也不想去和昂热掰手腕吧。”男子揉了揉窝在自己腿上的猫咪的脑袋，“小鸟游，你看你现在这胖胖怂怂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号称黑精灵的暹罗猫的尊贵气质啊，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啊。”
他把猫抱了起来，贴近自己的脸，嫌弃地看着面前脸圆得和身体等宽的肥猫。
“真是可悲啊，就算是你，也会变成另一个模样。”他的眼中流出浓厚的悲伤，黄金的瞳孔暗淡得好像今夜无星无月的天空。
被他抱在怀中的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面颊，于是他也低下头吻了一下小家伙的头顶。
“好了去找你的傻弟弟玩去吧胖猫，别粘着我了，你最近掉毛那么严重。”男子吐出刚刚吻猫脑袋那一下吸进嘴里的毛，打了个喷嚏。
另一边，想明白了的林枫有些脊背发凉。
现在的时间点，加图索家并未确定与陈家联姻，换言之，奥丁并没有选择与陈承礼彻底合作。而陈承礼作为那个疑似把楚天骄出卖黑奥丁的人，他必然知道楚天骄失踪，楚子航幸存的结果。之后一个月奥丁派出了三只次代种的豪华阵容来抓楚子航，但半年了楚子航还是好好地待在滨海市。
陈承礼的立场会在见到楚子航的时候暴露，如果他决定倒向奥丁，那么他就需要帮奥丁取回楚天骄藏起来的那个东西。如果他觉得能在奥丁手里活下来两次的楚子航背后有更大的势力，他就有可能中止和奥丁的合作。
陈承礼和奥丁，一个混血种和一位龙王，能有什么合作基础呢。‘老板’是希望陈承礼和奥丁合作，还是不和奥丁合作呢。种种问题浮上林枫心头。
“唉，本来以为这份资料可以帮我解决一些关于陈承礼的问题，结果现在问题反而越来越多了。”林枫从手机里弹出存储卡。重新接触外界的空气，存储卡从中心开始溶解，很快就变成了一小滩看起来像浓墨一样的液体。
林枫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沓餐巾纸盖在液体上，擦去了那份资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痕迹。
他坐了一会儿，打开房门走向楚子航的房间，既然已经知道了陈承礼的目标，在不确定陈承礼到底会做什么选择的情况下，他需要想办法在钓鱼的同时，保证楚子航的安全。
“楚子航，我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一只带有老茧的手拿起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被牵着手的年幼的楚子航，照片另一边牵着楚子航的人的面容上满是锐利的划痕，有什么人曾用刀报复性地在这张照片上发泄自己的怒火。
“大概有我与楚天骄决裂的那天那么久了吧，你说是不是？”那只手将照片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随后抚上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的脸，那是一张清秀的鹅蛋脸，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润。
如果林枫在这里，他就会马上认出来，这个沉睡着的女子，正是陈家原本的继承人，陈承礼的妻子，陈聆海。
“你后悔了？后悔因为你的野心，把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朋友，甚至你朋友的孩子都推入地狱？”另一个低沉如钟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得到了无上的力量，我甚至可以反过来控制你。而且那些也不是我的孩子，只不过是我的作品。你看看，曾经我在楚天骄和陈聆海面前就像一只狗，但现在我甚至可以对聆海做任何我曾经不敢做的事。”那只手从女子的脸顺着女子脖颈，锁骨下滑，直到停在女子的胸上。
“但你现在还是一只狗啊，只是从陈聆海的狗变成了奥丁的狗而已，不过做一位龙王的狗确实比做一个混血种的狗高级很多。你们人类说主人的地位决定了狗的地位，这个观点我很赞成。”那个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
手的主人似乎被声音的话刺伤了，他猛地收紧了手，像是这样就能握紧陈聆海的心脏，“我是奥丁的狗，那你是什么？你是莪的狗吗？你这样尊贵的存在，做了狗的狗，你不比我可悲吗？”
“可奥丁只会和我谈合作，你也明白这点不是吗？所以你才不敢真的杀死我，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我消失的那天就是你的末日。你手握了权与力，但你连向这个世界咆哮的勇气都没有，狗看到陌生人好歹都敢叫两声呢。”低沉的声音讥讽。
“够了，你再怎么说，现在赢的人也是我。你只不过是发出些噪音的阶下囚。只要我帮奥丁取回被楚天骄藏起来的东西，我与他的合作就可以顺利地展开了。你最喜欢的那个孩子是叫什么来着，陈墨瞳？她会成为我与奥丁伟大盟约的祭品，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陈承礼，还是叫你张承礼吧，你根本不明白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在等的不是你的选择。”金色的瞳孔带着看遍一切的疲倦。
“就算他们在等你的选择又如何呢？你的选择已经不再重要了，但凡你的选择有用，楚天骄又怎么会死呢？决定他的命运的终究是我的选择。”黑色的眼睛闪着疯狂的光芒。
“真希望你一败涂地的那天不会牵连我。”金色的眼睛闭合。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亲爱的阁下。”
男子将躺在床上的女人抱在怀里，埋首与女子的颈项中，抚摸女人的脊背，疯狂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