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伊水东岸，汉寿码头，伊记驴肉馆。
一楼的隔间，摆了一桌子的驴肉菜式，以及几样小菜，两坛本地的枣果酒。
林栖和林光豹二人分主次落座，林栖为二人倒满酒。
“贤侄，每回寻你喝酒，你不是正在练武，就是在去练武的路上。今日怎得闲，来寻我喝酒？”
林光豹有些好奇，素来不爱应酬的林栖，今日为何要单独请自己喝酒，猜到多半是有事相商。
毕竟林氏族内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已经有不少族人来求自己弄个差事了。
尽管如此，林光豹对林栖主动请客，还是极高兴的，能借此与同族洗髓境的高阶武师交好，这是应有之义。
上次正是借着林栖的帮忙，自己才当上贼曹，后来林栖又说服几位族老和族长，出资在伊家成功运作一番。
虽说林栖是为了林武山，但也让他与伊功曹有了交情，自己也是受益的。
况且二人本就关系不错，他不介意再多些来往。
别人的人情可以放一放，但林栖的人情得摆在前头，若是求个差事，定然答应。
“豹叔，前些日子，我正在突破的时候，所以怠慢了。”
林栖觉着有必要对豹叔适当展现一下实力，以此提高自己的话语权和说服力。
“突破？”
林光豹脸露迟疑，林栖当初能够斩退洗髓境的孙达，就已经达到了洗髓境了。
一年不到，能达到圆满就已经不错了，只是这也不可能用突破一词吧？
“可是突破到横练了？”林光豹谨慎地问道，生怕自己误会了。
林栖笑着点头，看出对方不敢置信，于是轻轻抬起右脚，轻轻一放。
地上传来“咔咔……”
顿时地上的石板龟裂开来，蔓延数尺开外，再将右脚移开，才发现脚下的那块石板已经完全破碎，脚掌和脚跟处，已经碎为粉末。
“来，我敬豹叔……”林栖笑着拿起酒杯。
林光豹与他挨着坐，将此景看的清清楚楚，喉咙滚动了两下，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踏碎石板，自己蓄满全力一脚，也能做到，但绝对不会如此轻而易举，也做不到能将周围的石板全都震裂，更做不到将石板踏为粉末。
这肯定是用暗劲震碎的！
对力道的掌握已经臻至化境！
而且这力道大的恐怖，若是一脚踏在自己身上，那自认无力招架。
尽管林栖只是個十六七的少年，豹叔也从不敢把他当普通少年看待。
因此对他的话，本就没有多少怀疑，此时根本生不起一丝犹豫。
豹叔连忙站将起来，率先举起酒杯，向他举杯敬酒道：
“我林氏总算出了一位宗师境的高手，当为贤侄庆贺！”
这才一年不到！
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说罢，豹叔先干为敬，连忙又将酒杯倒满，连敬三杯。
“本是同族，豹叔若这般见外，这酒也没法喝了。”
林栖笑着打趣，活络下气氛，同干了三杯枣酒。
这酒度数不高，属于果酒。
“哈哈……”林光豹立马开怀大笑，作手势请道：
“今晚算我做东，快尝尝吧，这伊记的驴肉天下一绝，来，尝尝这白切驴肉……”
林光豹常年在码头混，对此十分了解，之前他与林武山也经常来此喝酒。
只是林栖不曾来过。
这横练境宗师前途不可限量，若想谋差事，定比自己强上许多。
“哈哈，说好今晚我做东来着……”
一个有意拉拢，一个有意亲近，二人很快谈笑欢快起来。
林栖讲述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山里挖到了百年的山参，吃了山参强身健体，练起武来，事半功倍。
“啊，这山参有此等妙用？”豹叔连拍腿，长叹道，“可惜，可惜啊！”
原来林光豹将这两根山参给送了人，一个是伊功曹，一个是县令。
“这山参家中所剩不多，”林栖略微沉吟，“明日我让大哥再与豹叔送一根吧！”
“这如何使得……”
“哎，咱叔侄俩，何时这般客套？如今我已经突破横练，这点东西也用不上了。
本留了些给家人吃用，别的也都送与族中长辈。
若非族中长辈们对我多加照拂，我哪有今日……”
林光豹见林栖如此在意同族情份，颇为感动，立马拍胸脯道：
“贤侄若是有事，尽管招呼我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赴汤蹈火倒是不用……”林栖闻言一笑，“豹叔如今与伊功曹交好，不如与我打听些事情。”
“哈哈，这个简单，若是想来伊水县当职，就是伊功曹一句话的事，若是能出资运作一二，这县尉大人也当得……”
林光豹倒是希望林栖能当上伊水县尉，虽成了自己的上司，但林氏也能在伊水县有个一席之地，自己也能沾些光来。
“我对当官兴趣不大，却痴迷武道，想寻个有高深武学的地方。”
林光豹放下手中的酱驴肉，略有迟疑抬头：
“贤侄，这高深武学都是各家各族祖传之秘，从不外传。
那些武馆也只教些普通货色，还不如咱林氏的虎啸拳呢。
也只有太学中有大宗师教习，哦，你有所不知，这太学也分文学和武学。
只是太学名额有限，咱们竹邑，得连得三年甲字旗，才能有一个名额。
还都文学生的名额，一个武学生名额也无。”
林光豹叹了口气，非是自己不愿意帮忙，着实是这个无能为力：“来，这驴肉卷饼是中原传过来的，你也尝尝。”
林栖接过驴肉卷饼，看出来豹叔说的是真话，笑道：
“听说九天观里都是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那里你知道多少……”
“贤侄，不瞒你说，九天观，我以前是不清楚，现在在县衙里混久了，却也知道一些。”
林光豹听到九天观，立马神色严肃起来，倾身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据我所知，不管是伊氏，还是县太爷，亦或是郡守大人，都对九天观恭敬有加。
不怕贤侄取笑，这么说吧，他们见着九天观的道长，就像我见着郡守大人一般。
对了，上回咱们县李家庄里闹了人命，死了个婢女，后来又闹鬼，我们十几个武师折进去两个。
最后是县令大人请来了九天观的道长，这才摆平的。
反正当时那情景，我想想都怕。以前咱职位低，虽然听过，但真没见过，上回算是真见过了。”
“哦，可知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都会些什么手段？可会收徒？”
林栖放下吃了一半的驴肉卷饼，追问道。
“都不是普通人！”
林栖闻言一笑，这不等于没说么。
“非是我不愿说，而是具体我也说不清楚。那些人神神秘秘的，县令大人也教我们不要多管，不要多问，也不要外传。”
林光豹见林栖盯着自己，继续低声道，“据我所知，那些道长们都是世家士族出身，就是伊家，郑家这样的世族才有机会拜入山门。咱们这些普通人，人家不收。”
林栖叹了口气，没有意外，继续追问：“那伊氏有人进过九天观么？”
“好像是有，上回听伊功曹提过一嘴。”
林光豹又讲了些关于九天观的事，
原来，大春国十三州各郡都有一个九天观，观中每隔些年，就会招些俗世弟子。
但也只招收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