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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父子合力,汉军北伐!升之,为父与你同灭曹!

曹休带着魏军一路南行,此时,他还不知大夏县内的阎行已经孤立无援。

大军回到狄道走了三十余里,南下去安故县,路程也有四十七里。

想要北上支援阎行,渡河后还得走五十里路才能到达战场……

曹休心中已是隐隐有些焦躁。

如果故关渡口在己方掌中,魏军就能轻易渡过洮水,增援阎行。

可偏偏,阎行这个蠢货,渡河就忙着追杀马超,河岸上的守备不过几百人。

庞德和王平带了五千人,轻而易举就将河对岸占领。

成公英欲渡不能。

现在,就连曹休也得绕道南下,走安故县的渡口前去增援。

“不对啊……”

“此行绕道去增援,少说得走一百二十里。”

“等我军赶去,只怕阎行未必还能扛得住。”

“拿舆图!”

毌丘兴迅速来拿舆图,绢布上画着的地图清晰可见。

擅长用兵者,一眼便能看出战场所在地。

曹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的手指重重的指向地图上的一点。

“步和川!”

“刘升之主力定在此处!”

步和川,位于古漓水的南方。

汉时在此设有“守烽火之亭”。

所谓的川,即为山地高原间相对平坦的陆地。

步和川,北有发源于西倾山的漓水,西有大夏水(今广通河),南为三岔河。

大夏水和三岔河都发源于巴颜喀拉山东北余脉的太子山。

两水由此山下,近乎水平向东汇入洮水。

四面环水,西南环山。

河间的平原——步和川,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汉代在此虽然只有一处烽燧小亭,却也能为此地的汉军提供守备和视野优势。

刘升之占据如此险要之地,可谓占尽先机。

曹休本想等他渡河击之,却不料反复拉扯,还是被带过洮西。

如今阎行中计渡河,在步和川间被堵着打,跑也跑不掉,增援也来不了。

魏军最近的渡口在洮水以西的故关县,此地早已被刘云占据。

若是故关在魏军手里,曹休由此渡河只需走几十里路,就能到步和川增援阎行。

可如今……

关门打狗,阎行活不了了。

毌丘兴这才领会到刘升之的可怕之处。

“这个刘升之是把舆图刻在脑子里了吗?”

“我军的行动好像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用马超引诱阎行,渡河后迅速用重兵压制桥头。”

“待我军南下安故渡口,又得绕远奔波,就算到了战场,还得渡河……难啊。”

曹休看着险峻的地形,既是诧异,又是不满。

“明明在汉川之战,此人全是仰仗天幸,才能击破我军。怎么才过了短短半年,此人的战术又度精进了……”

在陇右,刘云可没有占据人和。

在汉川之战时,战场由魏军选择。

可到了陇右,作为进攻方,刘云每一处战场的选择,都是深思熟虑,用尽妙算。

阎行活不了了。

曹休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畅。

“本将军还未与他分出胜负。”

“如今我只有两個选择。”

“不管阎行,让刘升之吃掉这五千人,代价是放弃整个洮西,让他招揽羌胡。”

可怕的后果。

毌丘兴思索道:“那另一个选择呢?”

曹休剑指舆图上的步和川。

“先从安故县渡河,然后奔波几十里,再强行渡过三岔河,在刘升之设定好的战场,将他正面击败。”

曹休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选择了一处完美的战场,曹休便是去了,也只是送死。

“好个刘升之啊……他是吃定阎行了。”

“我军虽有一万七千大军,可一旦渡河,守卫在故关县的敌军也会伺机进攻。成公英被堵在东岸过不来。”

“到时候本将军将被东北两面的敌军半渡而击。”

曹休可不上当。

阎行固然重要,但是为了他堵上魏军主力,没那个必要。

“传令。”

“大军在安故县扎营,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得出营。”

毌丘兴惶恐道:“将军,那阎行……”

曹休眼神狠辣而果决,咬牙道。

“让他死!”

……

步和川战场内。

兵刃交加。

阎行带着五千人跨过洮河,一路连追马超几十里,又在此奋战了足足一个时辰。

将士疲敝,士气耗竭。

残余的军队,遇上了以逸待劳的精锐北伐军,迎面便被砍翻大半。

阎行殊死一战,等不到前来增援的曹休,只能望见越来越多的汉军从东面杀来。

是庞德的增援!

“又是敌人!”

这些叛军士气本就不高。

在四面河水包裹之下,逃无可逃。

崩溃、投降、抛弃兵刃跳入河水之中的叛军不计其数。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

阎行、田乐麾下只剩下两千余人还在坚持战斗。

阳逵死后,他的兵马早就投降了。

重重围困的北伐军四面涌来,宛若铜墙铁壁。

叛军环顾四周,却只见一片威压。

刘云便从人群中走出,看向了阎行。

“阎行,还不束手就擒?你部死伤过半,没必要在流血了。”

阎行看向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自知陷入了死地。

“你赢了……刘升之,老子这回栽在你的手里了。”

“不过,你赢的并不光彩。”

“把我们骗过河,以众欺寡算什么本事。”

阎行丢下西凉长矛,只抽出满是鲜血的缳首刀,向前两步挑衅道。

“呵呵,你说得对,没必要再让将士们流血了。”

“你我两人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

“竖子,敢跟我单挑吗?”

王平见刘云之手开始握紧剑柄,连忙劝道。

“将军,这个阎行用刀砍翻了五个鬼卒。”

“别听他的。”

阎行横刀,冷笑道。

“我现在是老了,年轻时,我能砍翻二十个你这样的小鬼。”

马超拔剑而出。

“阎行,想打,那就继续来啊。”

“你我之间的旧仇,也该算算了。”

阎行知晓马超仍是壮年,气力强盛,方才二人见面便是殊死相争。

若非部下庇护,阎行险些被马超刺死,他可不上套。

“马儿,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了。”

“刘升之,我要你的人头。”

“你赢了,我的部下归你。”

“输了,放我们走。”

刘云冷冷一笑。

“一介叛徒,口气倒是不小。”

“回答我,你起兵攻打旧主韩遂的时候,也觉得很光彩吗?”

“看着自己的外舅(岳父),被田乐割了脑袋的时候,你也觉得赢得公平吗?”

刘云看着脸色愠怒的阎行,缓缓拔剑出销,鸳鸯剑在空气中传来一声剑鸣。

“你自诩凉州第一勇士。”

“却只敢在孟起将军年少时,与他生死相争。”

“如今,与他斗了几合,便不敢为敌。”

“找我?也好。”

“你死了,这场战斗,也该结束了。”

刘云快步上前。

周遭的健儿们各自退却几步。

马超嘱咐道。

“阎行虽然年老,可刀法狠辣。”

“在凉州,他出刀最快,杀人最狠。”

“唯有出手法,可以制之。”

刘云领会其意,默默点了点头。

马超在历史上乃是剑术大师。

出手法,据传乃是马超所创的一种剑术。

出手无形,出鞘即死。

刘备让蜀中四虎,磨炼了刘云一个冬天。

刘云跟马超学得便是出手法。

见刘云上前单挑。

王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不理智了。”

“君侯如今身居高位,却还是一股子游侠习性。”

“何必要冒这个风险呢。”

张嶷收刀回鞘,从腰间拿起酒囊,朝着嘴里倒了两口。

甘冽的西凉酒水入喉,他只觉大为过瘾。

“一身游侠义气。”

“这才是我认识的刘升之。”

“让他去斗斗也好,早点结束战斗。”

“阎行这样背叛亲族的贰臣,他不去砍,我就去!”

王平无语的瞥了张嶷一眼,旋即不再多言。

沙场上,卷风四起。

回到这片萧索、苦寒的凉州大地。

刘云才能回味到数年前,纵横凉州的少年时光。

生活在边塞上的男儿,常年与羌胡混居。

这里,解决问题的方法不靠律令。

靠的是武力和勇气!

凉州叛军是由羌胡混编的部曲,他们只服强者。

鸳鸯剑在握,刘云紧握剑柄,收回剑鞘,慢慢靠近阎行。

阎行冷冷道。

“你,为何回来?”

“当年,你和杨阿若为徐揖报仇,四面纠集兵马。”

“你以为,就凭几个游侠,一介乞儿,你能收拾得了那群凉州大族?”

“这天下,终究是一部分人的天下。”

“凉州,是他们的凉州。”

“从徐揖开始打压豪右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要死。就算你回来了,也是一样。”

刘云回忆当年事,满眼涌入风沙。

那个站在漫天黄沙中,如孤松独立的背影,至今烙印在刘云的眼中。

酒泉太守徐揖,汉末少有的忠勇双全的名士。

他在任期间安定百姓,打压豪右,选贤任能。

哪怕凉州已是四面割据,被朝中官卿视若荒野的边州。

可他依旧在此坚守绝域,励精图治。

从新野去往凉州的那一年,刘云遇到了这样一群不惜身命,殊死守边的英雄们。

在诸侯割据,大小豪右并起攻略郡县的乱世下,凉州这样一片混沌的土地上,反而涌现了一群不忘家国,忠肝义胆的铁血男儿。

刘云的一身游侠气,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

他对不法豪右鱼肉生灵的痛恨,对朝野庸碌朝臣的不满,也是在凉州深刻酝酿出的。

“他们杀了徐揖。”

“但天下还有无数个徐揖。”

“只要汉家儿郎还有一口气在,野心勃勃的凉州豪右,就别想分裂国家。”

刘云紧握腰间佩剑,左手握住剑鞘,右手紧握剑柄。

出手法,生死只在一招。

他压低重心,眸光冷彻。

阎行与他眸光相对,怒喝道:“那我就让你断了这口气!”

二人同时出手。

刹那间,刀光四射。

在鬼卒和叛军的一片惊呼声中。

哐啷一声响起!

刀断,血起。

阎行眼神紧绷,喉间一抹鲜血滚落大地。

他蓦然用双手捂住喉咙,狼狈的向后推却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二十岁的马超,曾经险些死在我手里。”

“你也是二十岁……”

刘云收起鸳鸯剑,剑身回鞘,发出锵的一声。

他没有再看阎行,转头离去。

“莪的确也是二十岁,但你可不再是三十岁了。”

阎行双腿跪地,只感天旋地转,浑身的热量在不断消散。

在周围叛军们震惊的面孔中,阎行狼狈的倒在地上,满地喋血……

“你……究竟为什么回来?”

刘云停下脚步,北望祁连山。

关山重重,当年凉州路,如今再度行。

男儿到死心如铁,这一回,真要补天裂。

“为什么回来?”

“我告诉你,我不仅是为了徐揖报仇而来。”

“也是要为大汉彻底除去这些奸猾饕餮,让凉州百姓重新过上安泰的生活。”

“我要让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再度汉旗飘扬。”

“我要让西域古道上,再度出现大汉的商队。”

“我要让太阳所能照射到的每一寸土地,都重新沐浴汉家的日光,驱逐笼罩在凉州之上的一切阴霾!”

阎行闻言,满眼凄凉。

年少时,每一个自负武力的凉州健儿,都想建立这样的功业。

可惜,岁月侵蚀了青云志。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裹挟着凉州健儿们从戍守大汉的英雄,变为了叛军,再变为了逆贼。

到最后,改头换面的连自己都认不得。

“呵呵……希望你,做得到……”

“我也不想尔虞我诈,反复无常……我也想活在那样的凉州啊……”

“若能有口饭吃……谁愿意造反呢。”

阎行伸手抓向太阳,手指乏力。

最终双手落地,满眼幽怨的死了。

“阎行败了……”

叛军全军震动。

在马超扬名以前,阎行曾是凉州最勇猛的健儿。

可再勇猛的人,也终有老去的时候。

只需一次失手,比他更年轻的勇士就能瞬间要了他的性命。

田乐已经是韩遂旧部最后的统领。

还不等刘云下令,此人便迅速上前割下了阎行的脑袋,一计滑铲来到刘云面前,伏地表忠心。

“此乃阎行首级,我等愿降。”

“还请将军收留。”

“下次对战曹休,某愿为先锋。”

无论是叛军还是北伐军,对这等无耻小人都恨之入骨。

袍泽刚死,为了活命,一点情面都不留。

谁能容忍?

刘云看了一眼阎行的脑袋。

此人虽然是个叛徒,但最起码不怯懦。

他是勇敢的战死,不想让兄弟们全军覆没,为了给他们留一条活路,自己前来单挑的。

而你……做了些什么?

“呵呵,愿为先锋?像你给魏军先锋那样?”

“还是给韩遂当先锋那样?”

刘云一声令下,周遭的鬼卒便将此人缉拿。

“啊……将军饶我。”

“我有情报,我知道魏军部署!”

“放我一命,我保证为将军立下大功!绝不敢背叛!”

刘云冷冷的摇了摇头。

“田乐……我发现,你好像不管跟谁混,最后都会割了主子的脑袋去邀功。”

“韩遂本来想走羌中,去投奔刘使君,但在他跑路之前,你和阳逵把他脑袋割了,对吧?”

“阎行为了保你们一条命才来死战,他一死,你又把阎行的脑袋割了。”

“对了,曹操封你为侯,赏了你多少户食邑?”

田乐哆嗦道:“关内侯……无……食邑。”

可笑的叛将啊……

凉州人真是两个极端。

忠志之士,都是死忠。

叛逆之臣,一身都长满了反骨。

刘云生气的想笑。

“没有食邑分封,你还把旧主的首级献上!”

“你以为,你这样的无耻小人到了蜀中,主公会放过你吗?”

“来人,杀田乐,祭旗!”

“啊……将军饶命!饶命,我头上有人。”

田乐被鬼卒一路拖下,带到护军大旗之前,狠狠地被压在地上。

“刘升之,我头上有人,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少啰嗦!斩!”

庞德亲持大刀,一刀便将田乐的脖子斩断。

庞德提着血淋淋的人头,环顾叛军。

“此人,与禽兽何异?”

诸将齐声道好,叛军内部也多生快意。

刘云信步来到阵前,喝令道。

“诸位凉州健儿,本为大汉百姓,为何要助纣为虐?”

“逆魏篡夺朝纲,屠杀陇右百姓,诸位所知也。”

“如今,刘使君董帅幕府诸将,亲统大军。”

“不日,将北伐凉州,席卷八荒。”

“此时,弃暗投明,为时未晚。”

两千多叛军见诸将皆死,纷纷放下兵器,伏地道。

“我等愿降。”

刘云心下道好。

“孟起将军、伯瞻将军。”

“此部兵马,交由你们重新组建。”

二将齐声称是。

不多时,刘云便带队来到故关南部的平地扎营。

此地,汉家烽燧犹在。

只是亭上已无驻军。

烽燧各处的女墙和望楼上,依稀还看得到往日汉军在此作战的痕迹。

“令明,重新修葺烽燧。”

“连山扎营,此处将是决定胜负之地。”

庞德点头称是。

很快,马超收编了渡河的叛军。

诸将生火造饭,一面掩埋尸体,一面挖掘壕沟,设置鹿角。

营寨,立于步和川上,安稳过夜。

……

“阎行死了……”

“韩遂旧部,五千余人,全军覆没……”

汉阳郡,上邽。

郭淮正在田埂间查看冬麦。

上邽是陇右少有的产粮区,此地的冬麦,在五月中旬成熟。

只要陇右军团撑到了五月,粮草便不是问题。

郭淮也不必费尽心思,去打羌胡抢粮了。

“这些粮食还不够。”

“若要维持到秋收,还得从关中运来新粮。”

离开粮仓后。

一队快马疾驰。

来者皆是虎豹骑。

“伯济!”

马上的军官翻身下马。

郭淮快步相迎,只见黑暗中,一位龙眉虎目的中年将军迎面走来。

此人外表粗狂,声音低沉,也无曹休那般气派的车架,随从衣着一律从简。

“伯济,陇西急报。”

“你且看看。”

郭淮听闻陇西出事,顿时间心下大惊。

“莫非曹文烈这么快就败了?”

“他手中足有两万大军,还有七千韩遂旧部。”

“只需抢占狄道,扼守各处渡口,刘升之就过不来啊。”

曹真摇了摇头。

“刘升之压根没过洮水,他把阎行引过去了。”

“只是一战,五千人就没了。”

好在损失的是韩遂的杂兵,不是陇右军。

郭淮看完密信,心惊之余,也对此局势越发感到危机。

“子丹,我们判断失误了,刘升之手中只怕不止四千人。”

“他至少带了万人。”

曹真,字子丹,曹操养子,时任偏将军。

此人目前功名不显,可在历史上,曹真便是诸葛亮北伐之时,遇到的最难缠的敌手。

“不管是四千人,还是万人,都不重要了。”

“阎行死了,我军就没有能与马超匹敌的人物,能去招揽陇西郡的羌胡。”

“此人熟悉陇右地形,将文烈的军队耍的团团转。”

“文烈还没交手,就被刘升之调得饶了一大圈。”

曹真背后的黑色大氅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不是信不过文烈。”

“只是,在失去了阎行的情况下,洮水以西注定是保不住了。”

“文烈性格急躁,不得人心,我得派人去狄道接应,以防不测。”

郭淮惊讶道。

“那汉阳防务如何是好?”

曹真也为此事担忧。

“前些天,祁山方面传来密报。”

“法正的军队又从散关到了祁山。”

“刘备到底想干什么?想同时进攻陇右和关中,只怕他还不具备那样的兵力。”

郭淮谨慎道。

“即便如此,我军依旧不能放松祁山方面的守备。”

“万一刘升之只是疑兵,我军兵马调度太多,汉阳可就危险了。”

曹真点头道。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陇右将领中,唯有你与刘升之对战过。”

“能否和文烈合力杀败此人,为夏侯将军报仇雪恨就看你的了。”

郭淮点头道。

“子丹放心,文烈毕竟要比夏侯将军年轻,也曾在魏公麾下受教,我军必定不会再犯错。”

“此行北上,我还想问你要个人。”

曹真好奇道:“哦?是谁?”

“偏将军,夏侯霸。”郭淮补充道:“此人复仇心切,必定不会让刘升之得胜。”

曹真没有拒绝,思量一阵后,很快翻身上马。

“你说得对。”

“让仲权随你去。”

“切记,在局势明朗之前,万万不可力求决战。”

“三蜀校事被刘升之除尽,我军眼线不足,万事小心为上。”

郭淮拱手称是,一面安排人马北上,一面派遣鸿翎急使,将密信飞快传去邺城。

……

魏国,冀州,邺城。

三月壬寅,魏公按礼,亲耕籍田。

自此过后,便没有重要的礼节了。

魏公一面处理政事,一面思量着今年的布局。

“五月之前,要让许都做出让步。”

“杨训?”

台下的幕僚上前道。

“臣在。”

曹操横躺在胡床之上,开口道。

“你就这么写,魏王的食邑要有三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

“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得称警跸,宗庙、祖、腊皆如汉制,王子皆为列侯。”

“另外,再请天子赐孤,王冕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

“剩下的话你自己编。”

杨训面露为难,他本是崔琰所推举,自诩清流。

可若是为曹操写下此文,难保朝中官卿背地揶揄,甚至还可能会苛责道他的举主。

但是曹操在前,杨训莫敢违抗,只得道了一声。

“唯!”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子扬。”

“孤在五月登王,你可知,此乃何意?”

刘晔陪笑道:“往岁,明公进位魏公也是在五月。”

“五月,自仲夏、季夏之间。”

“按汉舆服,百官夏穿赤衣,季夏穿黄衣。”

“魏郡,居于天下之中心,大魏五行居中,应属土,尚黄。”

“五月登王,前承大汉火德,后随土德,五行以火生土,此乃预兆着大汉将禅让国祚于大魏之意。”

满意的回答。

也无怪乎刘晔即便是刘氏宗亲,也能混成曹操最信任的幕僚。

这等拍马屁的本事,谁听了不乐意。

曹操翻了个身,大笑道。

“子扬所言是矣。”

“五月之前,孤不宜动兵。”

“下令张郃,推迟汉川攻势,到孤登王之后,再行发兵。”

刘晔刚要草拟军令,却只见司马懿快步走来。

“魏公,只怕等不到五月了。”

“陇右急报。”

“刘升之带兵穿行羌中,从塞外杀至枹罕。”

“阎行、阳逵、田乐三将战死。”

“洮水以西……羌胡动乱了……”

曹操听到这个让他头疼的名字,猛然起身,双目瞪大如同铜铃。

“刘升之!又是这个刘升之。”

“孤不去打他,他还敢来侵扰孤?”

“他怎么就不死,他怎么就不去死呢?”

刘晔吓得连忙匍匐在地。

“魏公,还有一事,年关前传来,臣怕打搅了魏公的雅兴,不敢禀报……”

曹操沉心静气,吐息了一阵,安神道。

“说。”

刘晔长拜道。

“臣死罪。”

“卢洪、赵达二人,已经三个月联系不到吕玲绮了。”

“三蜀各地校事,也没有了消息……”

晴天霹雳。

校事府总部远在邺城,一两个月收不到消息,没什么大不了得。

但是几个月过去了,这刘升之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把三蜀校事给斩尽杀绝了?

吕玲绮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不用讲曹操也明白。

“这个贱女人。”

曹操勃然大怒,一把抽翻了面前的食案。

瓜果美食,瞬间洒落一地。

“吕布的女儿,果然都是贱种,跟她们的老子一样,都是叛徒!”

“孤,就该早些杀了她们!”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司马懿连忙端来汤水给曹操顺气。

“魏公息怒……”

“登王大业,近在眼前,万万不可与竖子争气。”

“等到五月,我军王师沐浴大王恩泽,全军整备兵甲,发兵汉川,区区刘升之又岂能是对手?”

曹操饮完汤药,冷静道。

“仲达所言有理。”

“孤,不会让这乞儿得逞。”

“传令,陇右、关中加紧守备,坚壁清野。”

“五月过后,孤,将亲征汉川,一举覆灭刘备!”

然而……

曹操能等到五月。

刘备却不会等。

陇右的捷报,一路传至成都。

蜀郡之内,诸将大喜。

“阎行被杀,洮西大胜。”

“升之出师大捷,洮水以西的羌人也愿供给军粮,为我军北伐助力。”

主座上的刘备,舒展眉头,满面欢喜。

“孔明,升之已经在陇右扎下根来。”

“我军主力何时能动身?”

诸葛亮与董允等人算计了一番。

“自升之南定越巂和蜀郡属国后。”

“当地蛮兵归附,我军就不必在南中留下大军镇守。”

“预计,今年秋收后,便能动员民夫、徒隶运粮。”

“自时,主公率五万大军北上陇右。”

“升之以陇西汉军、诸羌顺势南下。”

“陇右魏军必将覆灭。”

“主公得了凉州,我军便可会战关中。”

宏伟蓝图在前,刘备满目欣喜。

有了刘云在陇西开辟第二战场,正面的压力就少了大半。

“升之,真有大才。”

“不过,以备来看,孔明的方案太过谨慎了。”

“备相信升之,能再打出一场汉川大捷。”

“不必等到秋收了。”

“备这就率兵先屯住到汉川。待时机成熟,直接去抢收上邽之麦。”

刘备起身,一股英雄之气席卷全场。

“翼德、子龙、汉升、叔至,出兵北伐!”

一杆明黄色的大旗下,克复中原四个大字,迎风招展。

浩浩荡荡的北伐之声,响彻成都。

父子合力!

两虎并出!

凉州,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