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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魏千里驹,请战刘升之!风起凉州,开战!

二月下旬。

北伐军一路南下西倾山。

由于大军一路轻装便行,仰食羌谷。

除去必要的甲胄之外,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汉川山地兵爬山越岭也早已习惯。

唯有西凉骑兵舍去了战马,一时间到还有些不适应。

参狼羌大帅和白马羌大帅将刘云护送到钟羌的领地,便自行离去。

这一路上也多亏羌人供粮,若不然北伐军根本走不下西倾山。

刘云与羌人豪帅一一道别,旋即便带领大军继续往北。

离开昆仑山系之后,总算是走了一段较为平缓的道路。

在往北数百里,便能眺望到雄壮的祁连山群。

看到祁连山,便走到了青藏高原的最东端。

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分界线便在此处了。

途径羌人部落之时,当地的钟羌和滇零羌告诉刘云。

羌人崇尚天神,住在西凉板屋中,每家每户在屋顶上都会放着一块白石,汉兵可以借宿,但是不能动他们的石头,否则将会招致祸患。

刘云领会其意,知晓这应当是羌人的白石崇拜,于是便严令鬼卒尊重羌族传统,不得造次。

每夜升起篝火之时,钟羌和滇零的豪帅们也会热情的拿出烤制,和一种名为‘潼酪’的牛羊乳制品,给汉军享用。

刘云北上没带什么东西,无从交换,纯当白吃白喝了。

可是这些羌人也没指望能从刘云手中得到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刘云是被昆仑神庇佑的神子,故而言谈之间,多显尊崇。

马超亦是暗中多有感慨,若没有刘云当日用飞鸢降服诸羌的举动,西倾山下的钟羌和滇零羌可未必会服从汉军。

要知道,无论是钟羌还是滇零,这两大部落都是东汉百年羌乱的主力。

如今,羌人和穿着绛甲的汉军相安无事,倒也显得有些值得玩味了。

刘云与几位豪帅的交谈中了解到。

他们这两支部落,一直生活在凉州刺史部以外,这些部落被统称为塞外羌。

平日里由护羌校尉领护。

汉末之世,凉州军阀割据,汉灵帝用来制约世家大族的三互法在凉州不适用。

能够统领凉州的,只有当地的羌人豪帅和汉人大姓。

吃着烤炙的句扶并不明白:“那他们为什么又要叛乱?”

很显然生存在宕渠的板楯蛮,并不知晓凉州疾苦。

板楯蛮世代收到了高祖的优待政策,与大汉的向心力还是很强的。

正如何彦所说,没有板楯蛮镇压四方,益州早就沦入羌胡手中了。

那滇零羌的豪帅突然看了一眼句扶,他听懂了句扶的话。

“因为大汉的将军需要战功,大汉的官吏需要敛财,当地的豪强需要奴隶。”

“一开始我们反对那些将军,和小月氏人一同起兵,只是想将贪官污吏赶走而已。”

“可后来,凉州汉人的叛军也加入其中,他们借着汉天子的威名,自立为将军,将各部羌人们哄骗到一起,举兵东向,意图从天子手中夺取凉州的控制权,甚至夺取天下。”

羌乱从来不是一个单一的政治问题。

凉州羌胡归化了几百年,实际上汉化程度已经比较深了。

多数生活在塞内的羌人对汉朝是有认同感的,他们讨厌的其实是剥削压迫又歧视他们的关东士族。

所以蜀汉起兵北伐的时候,凉州各地的羌人也会闻风响应。

不仅是羌氐,甚至就连康居、小月氏、鲜卑也派遣使者前来归附了。

那时候,汉魏陵替没多久,羌胡尚不认魏有天下。

可是一个汉旗,就能将西域凉州所有的羌胡联系到一起。

他们可能大多数人不通汉语,认不得几個字,但是只要汉家大旗一飘,他们就都认得那是他们宗主的旗帜。

当然,也会有野心勃勃的生存在塞外的羌人大帅,在实力强大后想要割据一方,可是即便是再大的羌人部落,也只是几个部落王,胸无大志。

汉朝历来擅长治边的那些能臣,只需挑唆羌人内战,或是派遣几个刺客,一个部落便会就此消亡。

他们的威胁,远远比不上一个韩遂。

说到底,两汉前期的羌乱,是民族大融合时期,因制度文化差异和官吏豪右贪污欺压而产生的变乱。

可到了东汉中后期,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涉及到了东汉的地域矛盾。

关东士族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圈,排挤并且歧视关西出身的汉人,在制度上不让他们当官,在文化上形成地域歧视。

凉州的汉人叛军,受到关东士族的排挤无法脱困,最后只能一头扎入羌人起义的队伍中,接过了羌乱领导权。

等到羌人起兵势大,他们又转头借着天子的名义,自封将军,领导羌人部落掉头过来攻打大汉。

故曰,乱凉州者,乃边章、韩遂之类也,其内因,实际上还是东汉的地域矛盾,无法被平衡,羌乱止不住,其实是关西人与关东人政治博弈激化下的产物。

偶尔,凉州也会遇到一些名臣能将,他们在任时,凉州万民自然能安泰。

可人类历史证明了一点,清官少如凤毛麟角,贪官多如黄河之沙。

这些名士一走,狡猾贪婪的官吏和豪右为获取军功,奴役凉州,又将挑动羌人作乱。

如此往复循环,中原士大夫就越发瞧不起边郡武夫。

边郡武夫在朝中得不到重视,便会在凉州养寇自重。

朝廷为了弥补凉州的烂疮,又得耗尽国库之力,镇压乱兵。

说到底,人心的贪婪,政治博弈,军阀对权利的渴望,才是汉末羌乱的真正根源。

……

刘云深知此中事,不愿多言。

曹魏在凉州大行屠刀,当地百姓深以为恨。

但是当地豪帅一听汉军到来,又将会重新燃起对汉家的信心。

打下凉州不是根本要务,治理好凉州羌患,为东汉的烂疮收尾,重振汉家在凉州的统治,才是刘云此行北上的目的。

他途径钟羌和滇零余部,每日都会给羌人们讲讲创世神话,以增强汉羌之间的向心力。

“由此往北,再走数日,便可见到积石山,此山乃是大河(黄河)的源头。”

“当年大禹治水于此,三过家门而不入……”

如此种种故事,听得羌人颇感好奇。

部落中的孩童们都凑到刘云面前听他讲述过往神话,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恋恋不舍。

在此期间,刘云的羌语越发娴熟。

“积石山,又曾是女娲大神治理水患之时,以五彩石补天之处。”

“由积石山向东北,穿过漓水,便能看到山上的白石。”

“由此北上,不远处便是汉朝的白石县。”

这些生活在塞外的羌人们目中欣喜,纷纷对塞内的风光感到好奇。

“飞将军,你能带我们去看看积石山吗?”

“我们都没去过!”

刘云颔首道:“当然可以,不过……”

“按理说钟羌和滇零羌人,不应该没去过陇西啊。”

刘云纳闷之际,身后的羌服少女,蓦然走来。

“钟羌和滇零是生活在塞外的羌人。”

“永初元年,西羌叛乱,钟羌和滇零羌失败后,部分族人便退回到了西倾山。”

刘云蓦然回首,那人竟是……

“云禄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马云禄笑道:“西凉玄燕,要回家了。”

“谁能拦得住。”

刘云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在马云禄也是有些武艺傍身,往昔南下犍为,也证明了她的独立。

否则,刘云定是要把她赶回成都的。

“云禄姑娘,此行艰难,明日我军还要翻越积石山。”

“你久在凉州,若是知晓其中道路,到可与我讲讲。”

马云禄拿出一卷羊皮绘制的舆图,在地上摊开。

微亮的篝火下,少女缓缓蹲下,指着途中的漓水说道。

“升之,不必翻山。”

“我已打听过,经漓水北上,有一条河谷直通白石县。”

“由此过去,便可直达枹罕。”

漓水,便是今黄河上游的支流——大夏河。源出西倾山东麓,向北途径白石、枹罕二县,由此注入黄河之中。

古漓水的西北便是积石山,东南是太子山。

穿越两山之间的大夏河峡谷,便能进入陇西郡。

刘云闻言道好。

对于马云禄一事,并未多说。

她本就是凉州人,谁也阻止不了她回家的心。

只不过,这丫头真的只是为了回家而来的嘛?

刘云望向那活泼的少女,心底存疑。

……

北伐军休息一夜,第二日便朝着峡谷进发。

诸将士见到眼前波澜壮阔的塞外风光,皆是为之一振。

沿途高耸巍峨的积石山,一望无尽的太子山,如同两座武神一般在天空凝视着狭窄的谷口。

进入这方天地,方觉人类之渺小。

大夏河滚滚向北,注入黄河水。

一如数千年之文明涓滴成流。

观者无不大觉震撼。

好在不是明代,此处没有修建土门关。

若不然,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哪怕魏军在这里布置一百兵马,我军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刘云欣喜之余,只见几处汉军烽燧,早已凋敝,人去楼空。

如今扼守着塞内的关键隘口,也鲜有守军。

从白石到枹罕,一路上都只剩羌人,根本看不到汉人的影子了。

马超徒步离开峡谷,指着前方的白石县说道。

“钟羌和滇零在塞内遭遇过大败,他们不敢轻易入塞。剩下的路就靠我们自己走了。”

刘云点头道。

“此地有谁家羌帅,愿意供应我军?”

“在往北,到枹罕,羌帅唐蹏早已筹集好粮秣。”

“我军也能在附近征集羌胡战马,重新武装西凉骑兵。”

唐蹏……

这个人刘云有些印象,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羌胡响应最大。

整个西北的羌胡基本上都动了一圈。

此人在枹罕起兵,后来诸葛亮败退,唐蹏便被郭淮灭了。

“如此甚好。”

刘云第一次感受到人心向汉的可怕力量。

他们这一路白吃白喝白拿,羌人们一点怨言都没有。

羌人们也未必多喜欢北伐军,只是比起曹魏动辄屠杀,羌人们更相信马超。

“好了,出发吧。”

刘云一声令下,一万北伐军迈出大峡谷。

跨过这个峡谷,青藏高原的东段走到尽头,迎接他们的将是无尽的黄土高原。

战争,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始!

……

建安二十一年,三月。

陇右、关中各方魏军齐齐动员。

不日将南下汉川。

羽檄交驰,各方辎重马车不断地运往前线。

冀县府邸中,来往的将士都是脾气刚烈,稍有摩擦,便怒目相向。

“让开!让开,我要见都护将军!”

鸿翎急使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士兵,闯入府中。

“报!”

“都护将军!”

“陇西太守游楚传来急报!”

“蜀中兵马突然出现!”

“如今兵马已至枹罕!”

荒谬!

主座上,正在用饭的曹洪差点用出祖传的曹家盖饭。

稍稍思虑一阵后,曹洪大骂道。

“退下,把骑都尉叫来!”

骑都尉曹休很快入府。

“叔父,大军已就位,为何迟迟不发兵?”

曹洪将封检中的木牍递给曹休,刹那间曹休眼中大震。

“刘备的兵马,出现在了陇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祁山堡、陈仓都没有动静,他们是从哪入得陇西?”

郭淮闻言已是察觉到事态严重。

他殚精竭虑,千防万防。

却没想到,刘升之还是选择了那条最不可能走通的羌道!

天啊!郭淮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正月中旬,刘升之带着一支兵马在梓潼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我便提醒了文烈。”

“此人或许是沿着阴平北上,跨越高原雪山,直指陇右的!”

曹休扭过头去佯装不知,又万分困惑道。

“他如何带着这么多人迈过大山?人能过去,马车辎重可过不去,蜀中兵都不用吃饭吗?”

“就算人都是钢铁做的,沿途的塞外羌人会放他们离开?”

“更何况,正月高原雪都没化,他选在此刻翻山越岭,不要命了吗?”

诸将皆是沉默不言。

姜叙、杨阜二人面面相觑,或有暗笑,或有讥讽。

一场军议,已是看出曹魏在凉州的统治力何等脆弱。

姜叙拱手道。

“都护将军,刘升之突然带兵出现,一旦让他招引羌胡,只怕陇右民心尽将动荡。”

“往岁,陇西李越才在此地作乱,光靠游楚麾下的郡兵,未必应付的来。”

“在下建议,暂且搁置汉川,先发兵北上讨平贼军,再行计议。”

曹洪左右为难。

“这是魏公定下的计略,只怕并非我等所能动摇。”

“这样吧,你们且先退下,我与伯济、文烈商议商议。”

汉阳诸将各自告退。

余下魏将皆是曹家亲信。

“叔父,汉阳儿辈不可轻信,这些凉州人与马超一样,素来狼子野心,卖主求荣。”

“莫不如……”

曹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杨阜先前在曾怒斥曹洪曹休在军中玩弄裸女之事,曹洪嘴上虽然道了歉。可曹休却一直记恨在心,时时惦记着报复。

曹洪见曹休如此狭隘,心下一惊。

“文烈,休得胡说,汉阳将士当年驱逐马超立下大功,岂能说杀就杀。”

“伯济,你以为呢?”

郭淮与曹休一样,秉承着中原士大夫对凉州人的歧视。

但是他却也懂得时局变化,不至于这般鲁莽。

“汉阳诸将都是墙头草,未必会为大魏尽忠。”

“可也未必会为刘备效力。”

“只要我军仍然掌控雍凉,他们就不敢乱来。”

“这些人不重要,如今深入陇西的刘升之才是我军背后的毒刺。”

郭淮忧心不已,魏军千算万算,还是没能料到,刘云当真克服重重困难,翻越了高原。

可即便如此,敏锐的郭淮还是清楚一件事。

“敌军走高原山岭而下,粮草补给仰赖羌胡。”

“又缺乏辎重,无法攻城略地。”

“只要不让刘云招揽诸羌,其军自败。”

但是,做得到吗?

曹休摇头道。

“有马超在,羌胡必定追随。”

“那就……”郭淮眼神一凌。

自汉川战败后,他痛改前非,每日研读兵书。

诚如刘云所言,郭淮是魏国方面,绝对的一流名将,而且他要远比其他将领年轻,远远没到成长的上限。

“可令陇西太守,严守襄武、狄道两座重镇,待张郃将军到来,我军以重兵四面压制,绝其羌谷,刘升之进退无路,自将破灭。”

完美的打法。

可是曹休却坚持己见。

“南下乃是魏公的计略,我可无权调动关中兵。”

“更何况,对付刘升之,哪用得着调动两路大军?”

“他既然敢顶着春雪翻山越岭,又不带辎重,人马必定不会太多。”

“不日,我军挥师北上,待敌军围城疲敝,一举破之。”

又是硬打……

天啊,曹家就不能来一个帅才统御战事吗?

跟刘升之,就不能硬打啊!

郭淮无奈劝道。

“文烈将军,万万不可啊。”

“夏侯将军昔日就是大意轻敌,这才被刘升之所破。”

“就算要出战,也要等候魏公下令才是。”

曹休最不喜欢别人反驳,他对郭淮早已隐忍多时。

“魏公在邺城,来来回回数千里远,等到军令到达,刘升之不得把整个陇西都掀翻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当依夏侯将军故事,临机决断!”

没错,不待军令,又是夏侯渊当年在雍凉征战时开的好头!

曹休、曹洪在外都没有假节,无权自行调度诸将。

可曹魏偏偏在假节制度之外,还有另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宗亲制度。

魏国将军们彼此不服,即便是身居高位者不假节,也未必调得动杂号将军。

但是,只要有任何宗亲大将在场,有没有假节,都不作数了……

“传令,曹子丹留守祁山。”

“伯济,你去上邽。”

“余部,随我北上陇西。”

“此战,我定要让刘升之知晓,什么才叫大魏千里驹!”

“出发!”

曹休带着最精锐的虎豹骑离开府邸,一路风风火火。

郭淮望着众将离去,满心担忧。

“最能打的曹子丹,是个义子。”

“我郭淮又被赶到上邽。”

“曹文烈啊,曹文烈,莪倒希望你能得胜。”

“若不然,一旦刘云在陇西壮大起来。”

“数年之内,我陇右后背,都不得安宁啊……”

不行,此事不能任由曹休乱来。

郭淮急忙提笔,向曹真发去密信。

又暗中吩咐快马,将陇右诸事传禀邺城。

“大战将至,魏公,你可要清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