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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升,阿升,这是备失散二十年的长子啊!

“混账!混账啊!”

守在门外,听到呼声的张飞已经是气得火冒三丈!

“什么针灸啊!有你这么下手的吗?”

“这白面小厮,居然敢如此亵渎俺家女儿!!!”

“这要是传出去,俺家女儿,还活不活了!”

“张苞,取俺兵器来!”

张苞急匆匆从屋外赶来,问道:“爹,发生何事了?”

“别问!”

“让你去就去!”

张苞、张绍被张飞下了个够呛,连忙跑去屋外疏散医工。

“坏了,父亲大发雷霆,该不是小妹没治好吧。”

“诸位,且快些离去,否则,少不了一顿马鞭伺候啊。”

被解放的医官们闻言涕泪,对着屋内的刘云视若义父!

“刘郎高义!舍身救我!却自陷于虎狼之口,如此大恩,此生难报。”

“我等莫要误了刘郎好意,去也,去也!”

……

张飞见二人没拿来兵器,定是去放跑医工们了。

“吃里扒外。”

“俺亲自去取!”

兵器在握,张飞翻然回头,直冲那张莺莺的屋舍杀来。

门外,张飞张绍力劝不住,连忙高呼。

“阿母!阿母!父亲要杀人了!”

话音未落。

须臾之间,风吹影动,从门口迎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她步履娉婷的走到张飞身前,虽是娇小身材,却散发着不下于张飞的气场。

宁静端重的夏侯氏柳眉微蹙,轻喝道:“小翼德,又要孟浪?”

“俺……”

张飞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夫人,满眼心虚的丢下了兵刃。

像是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挠着脑袋。

“哪敢……自从徐州那年出事儿以后,俺就再也不敢孟浪了……”

夏侯氏声如黄莺婉转,古井无波的眼中不见责备之色。

“刘郎既是你请来的,主人对宾客岂能如此无礼?”

“你若闲来无事,不妨去多读几卷书,再不济,画几张画,也是好的。”

“这里有我照看,如刘郎当真逾越,姎我自有决断,去吧。”

张飞长叹而去,在这位夫人面前,他走起路来竟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合着莽张飞,还是個妻管严啊……

难怪汉川之战打完后,就属他愁眉苦脸。

不过,秦汉时代的正室地位确实很高。

别说张飞怕老婆,就是横了一辈子的曹操,对丁夫人也不敢大呼小叫。

夏侯氏的出现,倒是暂时缓解了刘云心中的压力。

没了张飞打扰,他便可继续施针。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刘云方才推门而出。

好在施针完毕,最后关头没被张飞搅扰,一切安泰。

夏侯夫人倒也是深明大义之人。

明知屋内的青年正是杀了她几位族弟的血仇之辈,可面上依旧能和颜悦色,不失主人之礼。

“多谢夏侯夫人出言相助……”

刘云走出门,便见到一身穿明黄色直裾的美妇人,正带着兄弟俩在门口立侍。

她的明眸看向了这个俊朗的青年。

随后,端庄的行了一礼。

这妇人心平气和,对于汉川之战,只字不提。

也难怪她一个夏侯家族女,身处敌国还能生存的这么好,这份胸襟,刘云倒也佩服。

“临风玉树,天生贵相,刘郎不像是小翼德想的那种人。”

“此番有劳刘郎了,只是不知我家女儿,病情如何了?”

刘云瞥了一眼同样被吓得满头是汗的二小姐,希望这小妮子,不要胡言乱语才好。

“莺莺姑娘病情已被压制,今后只需按时服用汤药,病体可愈。”

刘云留下一份药方,又嘱咐道。

“平日莺莺姑娘再有不适,可在内关穴,将生姜捣烂,外敷穴位两个时辰。”

姜这东西作为调味料,在汉代并不常用,为大众所享,还得到唐宋之时。

夏侯氏闻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生姜,南市倒也有卖。绍儿,今日便去买来。”

“且慢。”

刘云补充道。

“各地姜料因水土产地不同,药效不一。”

“需取上品,药效方见。”

夏侯氏又问道:“不知刘郎所谓的适宜水土,在何方?”

“犍为郡治下僰道县,有好‘薑’。”

生姜,在古代谓之‘薑’。

益州西南夷中,僰人最善种植,此地姜料产量大,质量高,因此用药效果最佳。

夏侯氏一一记录在木牍之上,转头又摸了摸二女儿的小脑袋。

“鸳鸳,你姊姊现在可苏醒了?”

张鸳鸳诚实的点了点头。

“施完针后,的确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夏侯氏见二女儿支支吾吾,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只是……姐姐说,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

夏侯氏果真能忍……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仍是保持微笑。

“苞儿,先请升之下去歇息。”

“我与你父亲,有事商议。”

张苞浑身冒冷汗,给刘云使了个眼色。

“走……走走走。”

片刻后,张飞闯进屋来,见爱女苏醒,高兴地吼声响彻府邸。

“女儿,女儿啊……”

“担心死俺啊!”

满脸苍白的张莺莺张开星眸,见周围满是家人,眼角溢出一丝热泪。

“阿翁……刚才,那个医工呢?”

张飞想起此事,就气得摇头。

“哼,你别多问。”

“俺马上就去验明正身,他若真是大哥的……那自当欢喜。”

“若不是……”

张飞老脸一横。

“那就把他绑来当赘婿!”

“唉……小翼德,小翼德!”

夏侯氏自知这次张飞是铁了心了,谁也拦不住。

她连忙吩咐张苞,柔声道。

“苞儿,速去请你的刘伯父入府。”

张苞心头恍惚,总觉得这刘升之并不简单。

好像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的。

“阿母,此事和伯父有什么关系?”

夏侯氏脸色沉重,哀叹道:

“这是你父亲曾经欠下的债啊……”

“你莫多问,速速去办吧。”

“唯!”

……

张府,客厅内。

刘云端坐于榻上,百无聊赖。

尽管人醒了。

张飞却始终还是没让刘云走。

只说是要请他喝酒,可刘云端坐在客席上半响都没有人来理睬。

食案上空空荡荡,也没有小厮服侍。

“这张翼德……又在搞什么鬼。”

刘云走出门去,信步庭中,逛了没多会儿。

不多时,二小姐冷着脸走了过来。

刘云也不怪这小妮子对他有敌意,毕竟他是看了些不该的看的。

有些巧合真是没法解释。

“刘升之。”

“跟我过来。”

刘云苦笑,还想赔个礼。

“鸳鸳姑娘……方才在下真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

张鸳鸳扭头就走。

“父亲找你。”

一听是张飞的意思,刘云便放心了。

不多时,刘云便随着张鸳鸳来到了府邸的一处暗阁中。

张飞已不似之前那般生气,见女儿脱离病魔,所有的怒火也都一并压下了。

“来来来……升之啊,先前俺多有得罪,且莫与俺计较。”

刘云看这屋子一片昏暗,又瞧着张飞那一脸‘真诚’的目光。

极度怀疑张飞是想把自己塞在这屋子里,好生报复。

“翼德将军……你不会想杀我吧?”

张飞拍头大笑。

“哪能啊……”

毕竟是自己选的赘婿……俺,还怕你跑了呢。

“来来来……有话进来说!”

刘云将信将疑的走入暗阁。

谁知那张飞临走前,却不讲武德,一把将刘云推入门中。

然后死死锁住屋门。

“翼德将军……你这是干嘛?”

张飞得意的哈哈大笑。

“升之,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

“门口有油灯,你点燃就明白了。”

张飞令人严加看守,不多时,便去门口迎接刘备。

“大兄……升之被俺抓住了。”

刚下马的刘备闻言大惊。

“翼德!你怎么如此孟浪?”

“备都与你说过,不可鲁莽。”

“备还无法确认此事,万一出了差错,岂不伤了升之的心?”

张飞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挠头的手,也停了下来。

“大兄……俺有计略。”

“哦?翼德也有计略可言?”

张飞循声望去,角落处,诸葛亮轻摇羽扇,漫步而来。

“军师也知晓升之的身份?”

诸葛亮走到二人面前,小声道。

“先前的确不知。”

“不过,自从主公从汉川回来,一直精神不振,口中没日没夜不离刘升之三字。”

“加之,升之乃是建安元年生人,又生在徐州,亮便对此事有所怀疑。”

这件事,刘备谁也没说。

一直压在心底,张飞和诸葛亮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

刘备无奈道。

“备,本想待时机成熟,再行告知军师。”

“亮明白……”诸葛亮目光幽幽,羽扇轻摇,扇的不是风,稳的却是心。

“升之身份特殊,万一真是主公在徐州失散的长子。”

“光是这一层身份,就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刘备,可不止这一个孩子。

义子刘封、亲子有刘禅,就是那吴夫人腹中也已有孕。

随着刘备的势力越做越大,围绕子嗣之间的权力斗争也会逐渐露出头角。

袁绍、刘表败亡的经历就在眼前。

刘备不可能不慎重。

张飞见二人话中有话,心急道。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大兄、孔明何须担忧?”

“若不是大兄的孩子,俺把大女儿给他,让他死心塌地为大兄效力,岂不美哉?”

“若是大兄的孩子,那更是亲上加亲啊!有什么可说的?”

“刘封若不识趣儿,让他滚回寇家便是。”

“至于阿斗……他跟升之都是甘嫂嫂生的,能出啥问题?”

张飞虽然想的简单,但这个方案却是最优解。

刘备点头道。

“翼德,说得有理。”

“此事还望你们守口如瓶。”

“近日,升之历经太多波折,备,不想他压力太大了。”

二人齐声道。

“唯。”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暗阁之外。

张飞从角落处,揭开一扇小窗,朝里望去。

“大兄,升之就在里面。”

刘备心下大惊。

“翼德……你怎么把升之关在里面?”

“嘘嘘嘘……大兄小声点。”张飞乐呵道:“好好看吧,俺自有道理。”

……

暗阁内。

刘云还不知张飞玩的什么把戏。

只吹燃火折子,点亮油灯。

一排排火光亮起。

刘云拿起油盏,环顾四周,方可窥视屋中全貌。

这似是一处画室,周遭约莫有二十步长。

屋内,两排案牍并列,其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墨丸纸张。

刘云轻抚了一下这纸,略显粗糙,泛黄,在油灯照耀下,依稀可见树皮的纹路。

“是蔡侯纸。”

刘云慢行几步,又见二十张蔡侯纸上都画着同一位女子。

那女子神韵过人,穿着各样衣衫,只是都没画完。

“只有轮廓,却无五官……”

“张翼德做事素来干净利落。”

“他不是这种虎头蛇尾的人。”

刘云看向案台,有狼毫小笔在此。

“张翼德是想让我完成此画?”

“可我又怎知,他要画谁?”

屋外,张飞见刘云拿起狼毫,眼神一亮。

“他要画了!”

刘云取出墨丸,在烟台上细细撵开。

“我可从未学过画……张翼德就不怕我把这些画给毁了?”

蔡侯纸可是挺贵的。

刘云沉吟半响,料定他不画完,张飞是决计不会放他出去的。

“若是画错,权当得罪了。”

他沾过墨水,定睛看向画中的女子的头发。

那般发髻的编法,一看就不像是少女。头发从上往下,侧垂至肩部,并从发髻中分出一绺头发,似是在体现女子的天生妩媚。

“这是汉代最流行的坠马髻?”

这种发型,乃是为东汉权臣梁冀的妻子所创,名誉天下,此后达官贵人竞相模仿,至唐代贞观年间依旧经久不衰。

那画中的女子,虽无五官,可每一幅的姿势动作都不一样。

或是倚柱轻笑,或是端庄行礼。

或是新婚结伴,或是有感灵孕。

这一幅幅画面,仿佛在描述这个女子的一生。

刘云看到第十幅,这一幅画的是怀中抱儿。

熟悉的画面牵动心弦,战火似在纸上燃烧,刻骨铭心的画卷徐徐展开。

他的眸光微微颤动起来。

大脑中,像是有无数的海水涌入,咕噜咕噜的不断躁动。

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撕裂脑海。

……

建安元年,夏。

七月初一。

大火撕裂城池。

月光下,浑身洁白如玉的美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漫步在泗水河畔。

身后骑兵踏破大地的声音,响彻天地。

“快追,那个女人就在前面!”

小腿中了一箭的妇人,自知跑不远了。

她美眸中噙满泪水,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孩子放入竹篮。

任由河水将竹篮飘到远方。

“孩子,对不起……别恨阿母。”

“别恨阿母……”

一滴泪水打在了孩童的脸上。

水波悠悠滚滚,飘荡远去。

战马奔驰之声,撕裂天幕。

……

啪嗒……狼毫掉落于地。

回到现实。

刘云只感觉胸口突然被什么撕裂了一般隐隐作痛。

那女子的面容,他只匆匆看到一眼。

可是她身上散发的母性的光辉和柔情的目光,足以让刘云确认,这就是他的阿母。

他阔别了二十年未曾见过的母亲啊……

真好看……

世上大概没有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

他重新拾起狼毫,起身之际,面前的画像越发清晰。

仿佛画中人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女子。

就是他的阿母。

或者说,他现在眼中只有那位女子,不管看到什么都将是她的身影。

“升之,下笔了!”

暗阁的窥视窗口之外。

张飞屏气凝神,胆战心惊的望着屋内。

刘备亦是凑上前去,没多久,又觉得窥视不妥,仍是退回原地。

他的心焦灼万分,饶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刘备也不曾察觉。

三人就在屋外,等了一个下午,日落月升。

黑幕降临。

星天下。

诸葛亮轻摇羽扇,握在手中的茶器,倒映出天上的一轮月光。

“主公……已经等了一下午了。”

“备知道……”

刘备站了一天,生怕搅扰。

他既怕不明真相,又怕真相到来,无颜面对这个孩子。

“孔明……备,对不起他。”

“亦,对不起夫人。”

诸葛亮沉吟道:“过去亏欠的,今后补上也不迟。”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

诸葛亮起身之际,张飞亦是欢喜道。

“出来了,出来了!”

吱呀一声,张飞解开屋门的铁锁。

不多时,青年缓步而出,眼神阴郁。

刚一抬头,他便迎上了刘备殷切的目光。

刘备缩在身后的双手交缠在一起,他刚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升之……画完了吗?”

诸葛亮替刘备开了口。

刘云暗暗的点了点头,眼波低垂。

二十幅画,他全画完了。

每一笔,都是细心到了极致,将方才回忆中出现的那位女子描摹的栩栩如生。

不过,他只取出了第一幅放在胸前,内心怅然。

可当画像和刘云的相貌重叠的一瞬间。

刘备苍老的双眼,突然放大。

流云散去,银月当空。

那美貌白皙的女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细腻的肌肤清透如霜,犹如白玉。

而拿着画像的刘云亦是冷面白皮,与他的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平日里,不对比,还不知道。

可是在这样强烈的契合之下,任谁都能看出端倪。

甘夫人,白如玉。

尽管刘云出现的地点存疑,可是基因这种东西,却是改不了。

错不了。

是他了。

这是阿升……是备的阿升啊。

刘备胸中又惊又喜。

不经意间,这位以昭烈之名著称于世的英雄,竟是罕见的流下了热泪。

“主公,你怎么哭了。”

“哈哈哈,无事,无事。”

“风沙眯了眼。”

刘备欣喜万分,看了一眼同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张飞,大笑道。

“翼德,你不是要请升之喝酒吗?”

“酒呢?”

“哦哦哦,差点忘咯,你看我这记性。”张飞拍了拍脑袋,心中的愧疚总算是烟消云散。

他蹑手蹑脚的闯出屋门,喜悦的吩咐道。

“张苞、张绍,快快快,叫下人整几个小菜,俺要与升之一醉方休。”

“哈哈哈!”

女婿成了大侄子。

双喜临门!

“哎,多弄点酒肉来!”

“今天,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