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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归来,又见俗世

‘所以,我现在可以通过职业面板,来直接换取‘五脏庙’了吗?也就是在这座庙宇的基础上,再从别的地方建造‘分庙’吗?’

江寿愣愣的盯着职业面板上浮现出的兑换价格,眼神随之一动。

继续开庙,有助于传播信仰,收纳香火,炼化“奠奉”。

壮大自身。

这倒是个非常不错的方法,唯一的缺陷就是价格太贵,居然需要整整一万点属性点,才能够进行兑换……

但转念又一想。

一万属性点换一座自带灵性“庙祝”,活着的五脏庙分庙,似乎也可以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不过,这个“赐福”又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其他“大公”、“敬主”和“仙爷”,用来给座下信奉的信徒香客赐下的那种“赐福”?

可如果是给别人用的赐福……

用1000点属性点来换,价格未免就有些太高了。

感觉实在是浪费。

最起码江寿暂时是不舍得如此使用的。

五脏庙占地规模很大,有前后庙宅之分,既可以容许信徒香客在庙中祭拜、供奉香火,后面也可以容人居住。

江寿一路行至院中,越看越觉得满意。

虽然这庙门,相比“体仙庙”的规模还是差了太远,就算是相比腐朽公和三眼公二人的庙门,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可是,毕竟也实实在在算是他的“家”了。

莫名的,他当真在这座空荡荡的小庙中,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

三阴洞府、三阴洞府、三阴洞府……

江寿心中再度加深起了记忆。

他走到庙内院中,一座灿金色的小树苗前,缓缓蹲下身。

空气中漂浮着香火的力量,不知从何处聚拢而来,星星点点。

这是他的“香火树”。

不过与其称之为是“树苗”,倒不如说这是刚刚破土发芽的种子而已,只有一截绿中透金的嫩芽。

万丈高楼平地起。

在“大公”一道的修行之中,他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

后面跟着进来的“小庙祝”,漂浮在江寿的身后,默不作声。

而还在彼此斗嘴的三眼公和腐朽公,也跟着走了进来。

算是江寿五脏庙的第一批“客人”。

腐朽公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内部的中堂走去。

那里有一座看起来很是灰败的炉鼎……

还有一座高台。

上面摆着座香炉,主位上端坐着看不清面容的金身雕塑,身前安置着本庙的牌位。

这具金身雕塑,看起来就像是江寿祭出「五脏祭庙」牌位之时,显现出的那具高大金身一样。

别的地方都平平无奇,唯独五脏的轮廓从金身内浮现而出,格外的显眼。

腐朽公不知从哪里掐起三炷香,低低默念了两句什么。

而后,江寿的牌位供桌之前,就摆上了满满登登的各类贡品,他也缓缓抬手,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

冥冥中,院外的江寿下意识身躯一紧,侧过头来。

耳边仿佛听到了有人低低说了两句什么,似乎是祝福的话语吧。

再然后,头脑中,「奠奉经章」的功法传承瞬间汹涌激荡起来。

闪烁不停。

随之有诸多“奠奉”修为凭空生出,融入到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江寿微微蹙眉。

三眼公瞥了他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摇头笑道,“那家伙跑去给你供奉头炷香了,这对你开庙来说,是件好事,能让外界的世人误认为本庙香火旺盛,香客众多……

“由此,便会有许多人也赶着上门来奉香。

“又因为咱们体仙庙十二公的能力,几乎是存在一定互通之能的,所以他给你奉上的‘奠奉’力量会直接转化为你自己的‘奠奉’修为。”

“也就是说,腐朽公将他的一部分修为,分给了我?”江寿微微一怔。

不由再度看了一眼腐朽公的背影。

这家伙虽然蠢,而且嘴臭……但的确是個好人啊。

“对,不过咱们同为‘大公’,他就算给你上几百几千次香,那也不算是庙中的香客信众的,这庙门如何填充起来,奉香侯如何去找,还得看你自己。”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腐朽公走出中堂,看向场中的二人,“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怎么可能,夸你呢,毕竟你给五脏公献上美好祝愿了嘛~”三眼公笑着调侃道。

“祝愿……?怎么可能,我能给‘五脏’上头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还给他‘赐福’?我怎么那么待见他啊。”

腐朽公翻着白眼,扫了一眼香火树,便准备就此离开。

但江寿回忆着方才在耳边轻声回荡着的话语,虽然听不清具体是什么,但确确实实是在赐福。

果然是个嘴硬的家伙啊。

“咦?”腐朽公眉头一挑,忽然直勾勾的看着江寿的“香火树”。

“怎么了?”三眼公也投来注视,紧接着二公都是一愣。

均都挤到江寿的身边来,细细端详本庙的香火树,然后再度将颇为惊异的目光,投到江寿的身上。

“你方才果然是在戏弄我们。”三眼公很大声的说着,“你的‘香火树’都有这种规模了,居然还说不知道怎么祭出牌位?

“哈,被我抓到证据了吧?”

“‘这种规模’……是什么意思?这不也就是刚刚才发芽的吗?和体仙庙的香火树差太远了。”江寿很是迷惑的反问。

腐朽公:“……”

三眼公:“……”

腐朽公嘴上很是硬气的说道:“对,确实才刚刚破土发芽,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许多多努力,切记戒骄戒躁。”

但三眼公却解释说道:“还说我嘴里没实话呢?你嘴里就有实话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我当初破土发芽用了多久了?”

“勉励后辈!勉励后辈懂不懂?”腐朽公被人戳破,面皮发红,但还是言辞凿凿地说道。

“你们……用了多久?”江寿适时追问道。

“哈,也没多久,我不过用了几天时间,这家伙就废物多了,足足用了近十年呢。”三眼公当即笑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确实用了近十年,但你不是足足用了近一百五十年才破土发芽的嘛?好几天?亏你说得出口!”

腐朽公毫不客气的戳破道。

“哦,就许你勉励后辈,我就不能勉励后辈呗?!”

俩人说着话就又要掐起来。

一百五十年……

十年?

自诩天赋卓绝,冠绝新一代的腐朽公,居然都用了十年才让“香火树”破土发芽,而他,刚刚开庙就做到了?

江寿眉头皱了皱。

猜测这可能也是自己失去的一年记忆中,做出的事情。

可是,这“香火树”不是需要有香火供奉,并加以蕴养……

才能够生长的吗?

他在俗世之中,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俗世,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点是要找到回俗世的路。

“二位,你们先冷静一下。”江寿伸手再度拉住撕吧在一起的二人,一左一右的分开,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道‘门’?”

“‘门’?什么门?”三眼公迷惑问道。

就连腐朽公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江寿斟酌着语句说道,“就是一道能够离开‘寿喜山’的‘门’……或者说,你们是从哪里进入到‘寿喜山’的呢?

“有没有看到一堵玄奥的‘门’?”

三眼公和腐朽公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各自眼中收束不住的惊疑不定。

“你要离开‘寿喜山’?

“五脏公,你这才刚刚开了庙,要去哪里啊?就你这种修为,要是随随便便跑出去,那不是丢我们体仙庙十二公的脸嘛?!”

腐朽公颇为严厉说道。

但江寿只是审视了一下他们二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二人肯定不知道有这样的一道“门”……

“好吧,不过以防万一,小天才,我有一件事情要提前交代给你。”

江寿说道。

腐朽公眼神不善的说道,模样很欠揍,“什么是?你的事儿别来麻烦我,会耽误我的时间。”

“你先答应我。”江寿道。

“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不敢了?”

“怎么可能!!这世上就没有我腐朽公不敢做的事,答应就答应,谁怕谁啊——”

腐朽公一瞪眼睛、一梗脖子。

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答应了。

三眼公:“……”

看来他对付腐朽公的招数,就连五脏公都学会了。

江寿满意的点点头:“那你闭上眼,和我进行一项交易,等到交易完成以后,我再告诉你。”

“交易就交易!”

腐朽公气冲冲的闭上眼,双手交握。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你给我‘十年寿命’做什么?!莪缺你这点儿‘寿命’嘛?!给我拿回去。”

江寿双手环抱在胸前,“你看,你果然是不敢了。”

“不敢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不,我是有事需要你来帮我,但我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做不到了。”江寿循循善诱地说道,还故作叹息的摇摇头。

这下,腐朽公彻底恼了,冲上来一把按住江寿的肩膀。

“我倒是想听听,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江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呢,就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帮我多找一些活着的‘邪祟’,之前在大灶会上诛邪之时,我发现我的手艺有所退步,想要多练一练……

“不过你放心,邪祟斩杀后剖解出的‘邪祟素材’,我全都不要,都给你们,我只是喜欢这个剖解邪祟的过程而已。

“这‘十年寿命’,就当是我的酬劳了,行吧?”

“这种小事,算得什么?”腐朽公不屑的说道,“大不了日后我麾下‘奉香侯’再出去猎杀邪祟之事,让他们多带几头活口回来,无非是麻烦一些。

“我怎么可能拿你的‘寿命’?”

“不,有‘信笃老爷’作见证,你让我找人帮忙还不给酬劳嘛?难道想让我违背规矩?”江寿一挑眉。

这下,腐朽公不说话了。

似乎觉得江寿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而三眼公,则再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江寿。

“傻小子,没看出来你和腐朽公一样,也是个蠢货,人家都答应给你的‘寿命’,你还要费尽心思的还回去,何必呢?

“抓几个活口的邪祟回来,对于腐朽公来说确实不叫事,你只不过是给还‘寿命’找个借口罢了。”

江寿的心底,传来三眼公的声音。

三眼公确实看透了一部分真相,但并不是全部。

因为江寿的确想要大量的活着的邪祟,来为他下一次再来到“寿喜山”,获取更多“寿命”提前铺好路。

但还“寿命”,也是主要目的。

“无愧于心罢了。”江寿在心中回答说。

三眼公再度盯着江寿看了一眼,而后径直走向中堂。

“哎,你还不走吗?”腐朽公皱眉问道,“五脏公这里才刚刚开庙,你又想从这里占什么便宜啊?”

“你就是这么的看我的?”三眼公不敢置信,指了指堂中高居首位的江寿的金身雕塑。

“既然来了一趟,我也和你一样,给五脏公奉上三炷香吧,给他壮一壮势,再给他送上重要的赐福吧!”

言罢,他也点起三炷香,微微抬起头,看着那五脏轮廓颇为明显的金身雕塑,朗声喊道:“五脏公,准备好接受我的赐福了嘛!!!肯定比腐朽公只多不少——”

他气势如虹,周身仙气滚滚,玄奥莫名。

片刻后。

三眼公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微笑着走出堂中,朝江寿眨眨眼睛。

“这就是……你给的赐福?”江寿嘴角一抽。

“不够吗?是不是感觉都要吃撑了,没事,不用跟我客气。”三眼公很是豪气干云的说道。

江寿不做评价。

如果说腐朽公的声势是一,给而出的赐福是一百。

那么三眼公的声势就是一百,但真正给出的赐福就是一。

他甚至都没感受到自身修为有任何变化……

给了吗?

也许给了,但九牛一毛根本感受不出来。

腐朽公则是皱着眉头打量着三眼公,似乎第一次认识这样的三眼公,“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三眼公,从今以后,你就不算是我们体仙庙的败类了,你的确配得上自身的牌位。”

“过奖过奖,举手之劳。”三眼公恬不知耻的一抱拳。

江寿:“……”

他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态度才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你们都给我送上了‘赐福’,我也还你们一份礼吧,为了以防万一,就当是提前的临别纪念吧。”

说着,江寿一念唤出了职业面板。

「属性点-1000,赐福+1」

「你已得到“中等赐福——五脏不坏”」

他决定试一试这个“赐福”的作用。

但正准备唤出第二个赐福,他却忽然感觉浑身剧烈一震,一股颇为浓郁的神圣气息,无端端的从职业面板中喷薄而出,奔腾入体内。

紧接着,他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烫、发热。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侧长着腐朽公那张骄傲脸的“小庙祝”,也立时很是狼狈的上蹿下跳起来。

“太多了!主人!这也太强烈了——”

一股浓郁的神圣气息,瞬间自五脏庙上空,飘荡而起,就连三眼公和腐朽公也都同时惊讶的看了过来。

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的一道‘赐福’?何止能够作用于一个人啊,感觉能够作用在成百上千个信徒香客的身上。”

江寿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短时间内竟没有驾驭住这道“赐福”。

在极短暂的反应时间后

他才成功驾驭住了这所谓的“中等赐福”——五脏不坏。

这一道“赐福”似乎出现在了冥冥中存在着的“本体”所在的世界之中,也就是方才祭出牌位的那方苍穹辽阔的云雾世界。

令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神圣的光辉。

这么多,一下子全给出去,是不是太离谱了?

江寿看向对面的腐朽公,“你给了我你的祝福,我也还你一份‘赐福’。”

言罢,他分出这一道赐福的三成,全部笼罩向了腐朽公。

“我堂堂腐朽公,还需要你的‘赐福’……呜——”

腐朽公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身被灌注进了一股极为庞大的“赐福”,令他都有些失神。

隐约感受到现在的肉体,以及冥冥中存在的“本体”金身,二者的“五脏”,都由内而外出现了重大变化。

宛若将整个身躯,从内部给洗涤了一遍,然后还笼罩上了一层饱满的保护层。

变得无坚不摧,不破不坏。

“小天才,这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既然同为十二公,你不能拒绝。”

“朋友?”腐朽公眯起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变化,然后盯着江寿看了半晌,最终居然没再说出抗拒的话。

脸色微微涨红的低下头去,无声的点点头。

三眼公指指自己的脸,在旁大喊大叫着:“我呢!我呢!还有我呢!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江寿很是无奈,但想到三眼公这家伙确实给自己帮了一些忙。

所以也分出一成的“赐福”,降下于三眼公的身上——

片刻后。

江寿送走二公的时候,他们表情各异。

腐朽公的神情怪怪的,偶尔还要回过头来看江寿一眼,似乎是“朋友”这个词,对他有很大的杀伤力。

而三眼公则是满口称赞不绝,对江寿给出的“赐福”大干震惊,并一直在感慨——“这就是「五脏祭庙」的赐福,与我们的赐福之间的差距吗?差距真有这么大?!”

三眼公将江寿的赐福强度过高的原因,归结在江寿继承的牌位太强了。

所以也没产生太大的疑惑。

送走二人。

江寿细细感受着自己剩余的六成“赐福”,仅是这一道赐福,便有如此威力,1000的属性点花的还不算太冤枉。

不过看职业面板的介绍,他这次拥有的赐福,是为“中等赐福”。

所以“赐福”还有等级区分?

自己每次通过职业面板获取到的“赐福”,难道都是随机得、不同的?

有高有低?

暗暗记下此事,他便要继续尝试寻找“门”了。

他目前拥有的渠道不多,而且就连腐朽公和三眼公这种“大公”层次的存在,都不知晓这里有“门”,其他层次低的人,也许就很难知晓了。

可层次更高的……

他真正熟悉的,勉强能够谈得上是“亲近”关系的,一共只有两位。

体仙庙本庙的“大庙祝”,作为“寿喜山”三位“仙爷”之一,祂应该会知道这些隐秘。

可,对方会告诉自己吗?

至于另外一位,就是他名义上的“新娘”,“婴母”了……

去求子庙找“婴母”打听消息?

别开玩笑了,进了那个庙门,他就未必出的来了,没准还得把自己的清白给搭进去……

这么一想,就只能从“大庙祝”那里找路子了。

可以再去找上一次给自己指过路的林钟。

……

四月初四。

距离江寿开庙,又过去了整整三日。

眼看着距离婚约的四月初九越来越接近,江寿仍没找到任何有关“门”的线索。

这让他心中急躁不已。

但他几乎已经将他能够想到的门路,全都用过了。

“大庙祝”,根本见不到人,就更别提直接问话了。

林钟倒是很容易见到,日日都在体仙庙内敲钟报时,整座“寿喜山”都能听到来自体仙庙的钟声……

不过他也不知道所谓的“门”到底是什么。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是个完整的世界,寿喜山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疆域,有根本不知道多么广阔的天地。

哪会有什么所谓出入其中的“门”呢?

为此,江寿甚至还让三眼公和腐朽公,帮助他通过各自的渠道,在不惊动其他“敬主的”情况下,帮忙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但迟迟没有回应。

江寿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他已经彻底记不住有关俗世的事情了,一天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用近乎本能的方式来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灌输、要回到俗世的年头。

他开始写日记,开始记录下过去与现在的一切。

可情况还是没有得到好转。

每日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根本不是“回俗世”,而是“留在这里”,继续做“五脏公”。

他就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就在这样越发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再度到了傍晚。

江寿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字迹很是潦草的开始书写……

「明日便是四月初五。」

「距离婚约……又近了一天。」

「能得到“月老爷”的牵线,这桩姻缘简直是就天大的幸事……」(粗暴地划掉)

「我,要回家,我要回俗世,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我要找到离开这里的门!」(字迹潦草,并再度被粗暴地划掉)

「回家?五脏庙不就是我的家吗?」

「这里有“小庙祝”辅佐我,有朋友腐朽公和三眼公的扶持,还有——」

「我是江寿!!」

「我是五脏公!!」

「我是江寿!!!!」

「我是五脏公,我只是五脏公!!!!」

越发狰狞、疯狂的文字,在潦草涂抹的笔触之上,一行行的书写出来,又被无形的力量所扭转……

江寿忽然意识到,也许“寿喜山”这里的理智,也只是虚假的理智而已。

他就要疯了!

如果当他真正认定“我就只是五脏公”的时候,他就彻底疯掉了!

他就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撕拉撕拉撕拉——

写日记已经根本无法让他静下心来,他很是暴力的撕碎了日记本,撕成了漫天的碎屑,宛若雪片一般飘落了下来。

然后痛苦的捂着脑袋。

自从进入“寿喜山”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很“理智”的状态下。

可今日的他,只想拼了命的摆脱这份“理智”,只想重新找回自我,只想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再暴躁一些。

以此来抵消掉“寿喜山”的同化力量——

就在这样反复纠结,反复突破本能,反复给自己生硬的灌输记忆的过程之中,江寿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睡着了。

他……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梦境之中,一个看起来格外真是的梦境中。

“我……我睡着了?!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不行,不能这样,一旦睡过了今晚,我也许就彻底变成‘五脏公’了,我也许就要永远留在‘寿喜山’了!

“我要醒过来!必须、必须尽快醒过来——”

忽然!

轰——

一声巨响,在他的梦中之中炸开,宛若响起了一道惊雷。

他听到远方传来格外巨大、恢弘的鼾声“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似乎有人在睡觉,似乎有人永远处在这个迷茫的梦境中。

恍惚之间,江寿想起了那一日做出交易的时候,了解到的六位“敬主”的相关消息。

其中有一位“安眠敬主”,似乎永远沉睡在无法清醒的梦中。

会随机的钻入他人的睡梦之中,或是降下“赐福”,或是令人永远沉沦在梦境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刻,他如有所悟。

远方那个巨大的鼾声,就是“安眠敬主”的声音……

他被“安眠敬主”钻入了梦境之中,哦不,更准确的说法,可能是他钻入到了“安眠敬主”的梦中。

怎么会这样呢?

江寿心中疑惑的同时,开始环顾这片梦境。

这里拥有着梦境中几乎拥有的一切。

有颠倒的、破碎的、无序的画面,与光怪陆地重重叠叠的色块,堆砌在一起,时而扭曲,时而又正常。

这就是你的梦吗?

“安眠敬主”?

你一直处在如此混乱的梦境中吗?

江寿也不知道“安眠敬主”能不能回答他。

但在下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钻入到这个梦境中的原因——

在远方震彻不止的鼾声之中,江寿看到了一座扭曲着的、充斥在破碎画面之中的、仿佛沉沦在无序的光影碎块中的大门。

那是他进入到这里的门。

也是他……回到俗世的门。

“门”,在“安眠敬主”的梦境中?

江寿来不及多想,只知道他处在这个混乱的梦境中,用出自身的所有力量,狂冲入了“隆隆”打开的门中。

咚!

当大门再度关上,沉重的声响回荡在梦境的世界中。

远方完全看不清楚本貌的“安眠敬主”,“轰!”的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呼呼——”的睡着。

当一切的光彩和景物,反复失去又重组的过程中。

江寿想起了一句源自于已经消失的记忆中的话,来自于很是破碎的画面之中——

“我,会留给你一个期限,一个回去的最终期限,到时不归,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

那似乎是白裙女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降临到白裙女身上的“婴母”的声音。

江寿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在纷乱的视界中,他手腕处那个不知道延伸向何方的“月老爷”红绳,随之烟消云散,化作了飞灰。

“原来,四月初九这个所谓的大婚之日,是我之前和‘婴母’商定好的回家期限……

“有了这个所谓的婚约在,我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一定会想要回来,想要在大婚之日到来前,离开‘寿喜山’。

“完成‘逃婚’……”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呼……不论经历了多少曲折离奇,局势似乎还在计划之中。

“我,回来了。”

他面前的景象,随之豁然开朗。

阴霾的、森冷的、不见天光的环境。

压抑的氛围。

一切都是那般熟悉,却令他升起了一种难言的轻松感。

“俗世,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