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寿略做思考。
如此看来，想要在这世上获得更多的“寿命”，也并非太困难的事情。
而有了“寿命”以后，他就可以通过“祭庙”来“财生财、命生命”，获得更多的“寿命”，壮大自身的修为。
此外，还可以从市面上交易获得各种远超他当前层次的素材。
获得职业面板给出的奖励反馈。
他看向林钟，再次请教道：“这些我都记下了。
“那……请问，身为‘大公’，想要在‘寿喜山’之中长久的活下来，我有哪些必须要遵守的‘规矩’呢？”
林钟缓缓竖起三根手指：“在‘寿喜山’，有三条绝对不得违背的、必须要遵守的规矩，一旦违反，轻则被驱逐出山，只能前往‘无寿之地’，重则会遭受天谴的……
“这三条规矩，也分别对应了坐镇于‘寿喜山’的三位‘仙爷’。
“‘月老爷’的规矩是，姻缘天定，不可逆转。
“大凡‘寿喜山’上结为道侣夫妻的修者，均会得到‘月老爷’的庇护与恩赏，由‘月老爷’见证的姻缘，会有‘命定红绳’一线牵。
“夫妻道侣感情融洽者、乃至是育有子女的，都会得到‘月老爷’的赐福，但若是感情破裂，无法琴瑟和鸣，则会为‘寿喜山’所不容。
“此外，‘月老爷’偶尔也会注视‘寿喜山’上下之事。
“凡是‘月老爷’看好的姻缘，不需要提及，便会主动为之牵线……可谓是‘寿喜山’中最受百姓与修者爱戴的‘仙爷’了。”
最受爱戴？
声名最好？
江寿嘴角抽搐，他下意识想起对方莫名其妙的为他和“婴母”牵的红线，简直就是胡扯。
根本没看出这哪里是一种恩赏。
只看出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给他以一种“我要你们结为道侣，你们便必须结成，否则便会遭受到来自于我的‘天谴’”的强迫之感。
这是什么道理？
可……这样的存在，却居然在“寿喜山”饱受爱戴。
江寿忽然意识到。
也许这个世界也并非是如他此前所见到的，那般美好，那般的“清醒”、“理智”……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是这种规矩的“受害者”。
所以自然恨屋及乌，对“月老爷”有强烈的反感。
他抖了抖手腕，将那根延伸向虚无之处的红线，裸露了出来：“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这种‘命定红绳’吧？”
“呀？”林钟明显惊讶了一下，下意识仔细打量起他手上的红线。
“‘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可是‘月老爷’亲自赐下的婚约，五脏公呀五脏公，没想到你竟然有这通天的造化！”
“……”江寿无语了。“何以见得造化？”
林钟仔细端详着细线，“其他人结为道侣后的‘命定红绳’，对我而言，都能一目了然的，可我此前对你这根红绳毫无感知。
“这只能说明，你这是‘月老爷’天赐的姻缘，而且即将与你结下一桩喜缘的，很可能是同层次、而且所传承排位还颇为不凡的‘大公’，甚至……是一位‘敬主’。
“这难道还不是通天大造化嘛？
“‘月老爷’的天定姻缘，再加一位很可能拥趸无数、声名显赫的新娘，我只能说恭喜了，‘新郎官’。”
“……”
江寿张口想要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这“命定红绳”给解除，彻底切断了这桩姻缘。
但又想到对方提到的首要不可违逆的“规矩”，却没有问出口。
显然，就算问了，也无法从林钟这里得到答案。
“你……你继续说。”
“第二条规矩，来自于‘信笃老爷’。
“其实也非常明确，‘不可违约、背诺’，凡是涉及到交易、乃至是和诚信与诺言相关之事，‘信笃老爷’都会作见证。
“背叛的代价，非常严重，这其实也是‘寿喜山’能够建立起完善的互市交易之时的基础。”
这看起来是一条不错的规矩，为“寿喜山”划定了明确的秩序。
让“寿喜山”能够由上至下的维持特殊的法度。
江寿对此还是愿意遵守的。
不过，或许是出于“月老爷”强买强卖强行拉郎配的行为，他也总觉得这位“信笃老爷”立下的规矩，有哪里怪怪的。
但一时又有些想不太明白。
“至于第三条，出自咱们体仙庙的‘大庙祝’，也称‘体仙庙主’与‘体仙老爷’，方才我也同你讲过，是为‘不可以上欺下，不可庙市杀人’。”
同样也是一条非常有法度权威，能够更好的维持“寿喜山”秩序，约束所有人的规矩。
看似简单的三条规矩，却让“寿喜山”上下的环境井井有条。
呈现欣欣向荣的发展。
江寿仔细将这些很重要消息逐一记下，然后趁着现在机会不错，他又进行追问道。
“能否再说一说‘敬主’的情况……
“还有，这‘士’、‘吏’、‘侯’、‘公’的层次，是如何进行划定区分的？与正常的殊业修行路线的品级，有什么关联嘛？”
面对江寿连珠炮一般的问题，林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还是很认真的解释道：“其实，士吏侯公之划分，与各家殊业路线的品级划分并不冲突，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评定标准。
“士吏侯公之划分，起源更早，来源于连我都不太清楚的‘古早时期’。
“那时候还没有所谓的品级之说，其实后来世人对于‘邪祟’的层级划分，也是与‘士吏侯公’相一一对应的。
“‘士’级对应邪祟最低等的‘魑魍’，以此类推，‘公’级对应的便是邪祟的‘贪寿’。”
江寿眉头一挑。
他此前一直没搞清楚这里面的缘由，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先有的“士吏侯公”划分，后有的邪祟层次。
“至于人道后来所谓‘九品’之说，那是因为这世间的职业道路太多了，也太过混乱了，有些职业道路的晋升根本无法按照‘士吏侯公’的层级来划定。
“这才有了更为细致的‘九品’划分之法，至于二者到底如何对应，众说纷纭，也无法太过紧密的进行一一对应，只能大概将‘士、吏、侯’三级对应九品到三品。
“‘公’这一级，则是公认的对应了‘二品’及‘一品’，而想要真正达到这个层次，必须要继承象征仙命的‘牌位’，才可以。
“并将正式成为‘半仙之躯’。”
如此说来，所有“公”一级的“半仙”，数量都是有限的。
因为所谓的继承“牌位”是有限的。
一旦上面的位置满了，就不能再继续向上晋升了。
江寿一面听着，一面绞尽脑汁的从越发淡化的过往记忆之中……搜寻着俗世之中与此相关的消息。
他隐约记得，在俗世之中，各司最强的修者就只到“二品”。
而且当世也只有唯一的一位。
这是否意味着，俗世之中已经不存在所谓的“牌位”可以继承了，或者说，只有那位七字门几乎已经完全疯掉了的“二品”老怪物，身上才有硕果仅存的“牌位”？
“至于，你方才所问及的‘敬主’之事，乃是‘大公’之上更加高深的修为层次，若以‘九品’级论之，‘敬主’这一层便是真正的‘一品之上’的层次了，没有更加明确的品级之说。
“‘敬主牌位’非常的珍贵，放眼整個‘寿喜山’境内，也只不过区区六位敬主而已，而其中真正完整的‘敬主牌位’，只有两个。
“当然，即便到了这一层次，也仍旧没能真正褪去肉体凡胎的躯壳，仍旧以‘半仙’称之，古称亦是称作‘人仙’‘伪仙’……”
“不完整的‘牌位’……？”江寿抓住对方话语中的重点，“这‘牌位’还有完不完整一说？”
“那是自然。”林钟缓缓点头，“这些‘牌位’其实都是自古老的仙途之中，传承下来的。
“那时候，仙路是完整的……凡人欲要成仙，也并未像现在这般坎坷，这天地之间，是当真有一座天门、乃至更上方的仙界存在的。
“可不知缘于何故，仙途崩塌，仙路断绝，就连能够继续向上晋升的‘牌位’，也已损毁的极为严重。
“就拿我们‘体仙庙’这一支来说。
“目前还有完整牌位的，为‘十二公’之中的‘六公’，而余下的‘六公’，所传承的牌位都是残缺的……
“若只是残缺了一小部分，虽然无法‘建庙’，但也能如我这般，继续留在‘体仙庙’中，聆听‘大庙祝’的教诲。
“从本庙中获得一定的‘寿命’，维持下去。
“但若是牌位太过残缺，便连留在本庙聆听教诲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也需要如其他‘士吏侯’一样……寻觅‘寿命’，艰难的炼出修为，维持自身当前的层次。
“而如我们‘体仙庙’这一支，还算传承的较为不错的，还有‘十二公’的牌位流传下来。
“如‘月老爷’的‘姻缘庙’和‘信笃老爷’的‘立信庙’两支，根本已经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继承牌位了，全是残缺的。”
与林钟的这一番详细交流，倒是解答了江寿心中不少的问题。
不过，林钟耐心的解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抬起头，耳边似乎听到了远处若有若无响起的钟声，而后忽然站起身：“‘大庙祝’唤我前往帮忙，我要走了。
“明日在大灶会再见吧。
“另外，‘大庙祝’还交代了，你在‘建庙’之前，可以暂时住在本庙中，待到大灶会结束，再行筹备建庙祭庙之事。”
言罢，林钟便步履飞快的离开了。
江寿在“体仙庙”中，前后转上一圈，发现庙中的环境非常清净。
除了方才快步离开的敲钟人林钟以外，就只有一位不说话的老者，在庙中那着把扫帚，前后洒扫着。
也未见地上有什么灰尘，可他还是在打扫。
见到江寿，只是缓缓点头，并指着一间干净整洁的小房间，向他示意了一下，然后便不在理会他。
任由他在庙里走进走出。
……
一日无话。
翌日，大灶会。
锣鼓喧天，气氛极为热闹。
认真潜读了一夜「五脏祭庙」的江寿，对于“建庙”与“祭庙”之事已然有了许多心得。
“建庙”顾名思义，就是建造自己的“庙宇”。
可以受信徒供奉，受世人香火等等。
而“祭庙”，就要讲究多了，是一种未来庙中必须要进行的重要仪典，也同样是他身为“五脏公”的主要能力来源。
身为“五脏公”，建成“五脏庙”，他接下来所必须要修行之道，便是“五脏之道”。
而若想真正壮大，修成至强至圣的“本体”，“奠奉”修为只在其一，拥有更强的“五脏”则在其二。
同样也是重中之重。
想要达成这一点，就必须要为“五脏庙”祭上更多的“五脏”，来完成“祭庙”的仪式。
换而言之，他现在的五脏“太过丑陋”也“太过弱小”了。
他需要摘取他人更加强大的五脏，融入到自己的身上，以此来拥有最为强大的“本体”，并以此来继续向上晋升。
可是，以活人血肉五脏“祭庙”，乃是大忌。
不仅会触犯「五脏祭庙」的规矩，也会为“寿喜山”所不容。
他真正需要的，其实是“邪祟”的五脏。
更多的“邪祟”五脏。
更加强大的“邪祟”五脏。
这情况，与过去的“腐朽公”贪恋人头，和“旧江公”贪恋人眼，暗藏着某种相合相近之处。
这些，当然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这就需要培养庙中最重要的“奉香侯”，并招揽庙中更多的信徒，来主动为他分担祭庙所需要的邪祟五脏素材。
然后还要力主扩大“五脏庙”。
获取更多的“奠奉”修为，让庙中的香火信徒不断传播开去。
目标基本明确了。
他行走在不断交织、沸沸嚷嚷的人潮中。
见到许多人在路边摆摊，与他人进行寿命交易；
也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成群，进行一些私下里的交易。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各自聚拢在一起。
进行一些五花八门的供奉仪式，将自身所得的某件物品、或是将身上的“寿命”，主动贡献给其所信奉的某位“大公”、“敬主”，甚至是三位高高在上的老爷。
毫无疑问，这种规模的集会，非常有利于传播声名，增加香客。
隐隐约约的，他甚至能看到围绕在整个大灶会的上空，有淡白色的香火雾气，飘飘聚拢……
更重要的是，江寿感到了很浓烈的人气儿。
他还挺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
一路沿着人群，向着大灶会的中心走去。
他忽然见到有一大群人，聚拢在一座两人高的牌坊前，彼此间进行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似乎在聊有关“无寿之地”的事情。
等到凑近之后，他就听到了各式各样的闲谈之音。
“就在昨日，我在‘无寿之地’西南的凉谷，遇到了一片‘悬空尸’的邪异景象。
“那群尸首就凭空漂浮在一片阴云中，各个狰狞淌血，不断有鲜血滴答到地上……格外的吓人，我有预感其中必然隐藏着极为恐怖的邪祟，故而没有上前，立马就跑回来了。”
一个裹着麻布衣的男人，朗声说着，顿时激起了周围许多议论的声音。
在七嘴八舌的声音中，江寿听到了很多关键消息。
“那是‘编织者’，我也听说了，那些尸首根本就不是悬浮在空中的，而是被一根根极细极长的细线，吊在半空中的……”
“对！一旦有带着‘寿命’的活人靠近，那些尸首都会在那细线的操纵之下，瞬间朝着人围拢上来，将人死死的封堵在其中，动弹不得，再然后那每一具尸体、都会啃下活人身上的肉，直到活人被生生啃食干净为止。”
“待到最后，‘编织者’还会一针一线的将那些撕裂的碎肉，重新拼接成一具‘鲜活’的尸首，再度悬入半空之中。”
人群顿时一阵沸腾，并非是因为“无寿之地”出了这种诡异的邪祟，而感到恐惧，反而是热络的讨论着，该如何对其进行猎杀。
原来，这座牌坊之前，就是“猎命人”的聚集之地。
面对上强大的“邪祟”之事，“猎命人”们会自愿结成队伍，同道前往猎杀。
虽然真正杀死邪祟以后，能够获得的“寿命”非常有限。
可强大的邪祟身上，都有重要的、品级更高的“邪祟素材”，只要带回来就能轻易的交易换得大量的寿命。
正因如此，身为“猎命人”，一听闻有强大的邪祟，都会感到很是兴奋……
江寿扫了一眼，忽然发现那位昨日曾见过的“侯”字中年人“屠雄”，就在这群“猎命人”的队伍之中。
而且还是喊得最大声的。
正很是积极的邀请其他人一同前往进行猎杀。
他对这种场面很感兴趣，因为在俗世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面对强大邪祟的第一想法都是“不能触犯忌讳”“赶快逃”。
哪有上赶着一起去猎杀的呢？
正此时，他忽然感受到背后，有人轻轻的撞了他一眼，然后，便有细声细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了过来。
“私下交易，有兴趣吗？”
江寿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一位形迹很是鬼鬼祟祟的身影，凑近到他身边，低声介绍着。
显然，同样的话，她应该已经对很多人说过了。
“是你？”江寿很是诧异。
辨认出这个拉人去参加“私下交易”的人，还是位熟人。
正是昨日跟江寿做过一次交易，让江寿能够获得“敬主的恩赏”的那位贪吃少女。
“我都打扮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呀……哎？等等，你、你不是……”
一身黑衣，还戴着兜帽，将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闷着头的贪吃少女，狐疑的抬起头，辨认出是江寿，连忙便要大礼参拜：“拜见大——唔？”
她的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身体也被一股很是阴冷的力量所包裹，没办法继续参拜。
“别出声，行的话点头。”
江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贪吃少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这才撤掉自身的阴寿修为，审视着看向对方。
“大公，您，您怎么在这儿？”
似乎知道江寿不打算在这种闹市之中，暴露出身份来，贪吃少女连忙很是配合的压低声音，并与江寿一道站在角落处。
“您、您既然是体仙庙的大公，每逢大灶会，应该要参与到‘诛邪仪典’之中吧？”
贪吃少女显得紧张兮兮的，不知道江寿想做什么。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抓出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咬进嘴里，狠狠地嚼了嚼。
然后似乎是因为很好吃的缘故，眼睛都亮亮的。
紧张模样顿时消解了很多。
“你吃什么呢？”江寿见她吃得香甜，不自觉的就问道。
“是、是我自己晒得一些果干，大公、您、您要吃嘛？”贪吃少女小心翼翼将袖口拉开一些，展示给江寿看。
里面满满当当塞得都是各种果干和零食。
江寿：“……”
贪吃少女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
还别说，看着真挺有食欲的。
江寿将她兴冲冲递来的袖管推回去，转换话题道：“你不是说，有什么‘私下交易’吗？”
贪吃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用与人分享吃的，可真是太好啦。
“对，大公，您、您要参与嘛？”贪吃少女问道。
“是什么样的‘私下交易’，有什么值得交易的物品？”江寿问道。
贪吃少女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尤其是慎重的打量一下不远处的“猎命人”团体。
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实不相瞒，大公，‘私下交易’之中的东西，价值都挺高的，一般都是我们侥幸得到了，但又不敢拿出来放到明面上用，所有参与者都必须要伪装身份。
“就是生怕还来不及与人做交易，就直接被贪心之人给发现，杀人夺寿了……”
即便是昨天那种，由腐朽公发起的交易会，也是在经年累月之下彼此间建立起了信任关系后，才能做一些价值比较高的交易而不用担心出岔子的。
其他多数时候，价值更大的交易物，还是走这种“私下交易”的方式，会更稳妥一些。
参与者不会暴露身份，自然也就免去了很多顾虑。
江寿思索了一下，追问道：“有类似你昨天拿出来的，‘敬主的恩赏’嘛？”
“有的、有的，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偶尔也会遇上的，甚至，更高层次的宝贝，有时候也会进行交易的，看的就是一个运道……”
贪吃少女似乎非常希望能够拉拢到江寿这个“大客户”，所以很认真的介绍着。
从江寿“五脏公”的身份上，她就认定了江寿不可能贪图她们的便宜，肯定会守规矩的公平交易。
比其他不知道根底的人，可好太多了！
江寿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上方响起一道洪钟闷雷般的声音：“五脏公，速速归位！五脏公，速速归位！”
他循着声音来源看去。
便看到大灶会的正中，正是群人聚集之时，他飞速和贪吃少女说道：“大灶会后，你在附近等我。”
“是！大公！我记住了，莪会等着您的——”贪吃少女连忙说道。
见江寿离开后，她才再次长呼一口气。
又掏出一枚圆滚滚的果子来，大口塞到了嘴里。
将香腮都撑得鼓鼓的。
……
江寿正待往会场中去，忽然感受到聚集的人群开始撕裂开。
不远处，满脸傲气的腐朽公顺着人群中裂开的道路，快步走上来，直愣愣的问道：“五脏公，我都同你讲了，没事不要与一群卑微之人站在一起，会拉低你的身份，会给我们体仙庙丢脸的！
“你是不是就记不住？”
“快走吧，小天才。”江寿无奈说道，“你这是担心我第一次参加大灶会，不知道流程，所以过来接我的？”
“你哪那么大的脸，觉得我会专门过来接你呢？”腐朽公脖子一梗，很欠揍的说道，“我不过就是受了‘大庙祝’之命，勉为其难的来找你而已。”
“我作证啊，‘大庙祝’今日根本没搭理他，他是自己主动来的。”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三眼公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今日的他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道袍，显得脏兮兮的。
额头上的第三只眼，越看越是狰狞可怖。
但他的嘴角，却还是笑意盈然。
腐朽公脸一红，眼神一横：“三眼公，你烦不烦啊！用你在这里嚼舌根子？”
三眼公不甘示弱，“我说的不对吗？不就是赢了你‘三年寿命’嘛，你看看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要这么稀罕这点‘寿命’，我还你还不成嘛？”
“我缺你那点……”
得，又开始了。
“哎哎哎，两位，注意点场合。”江寿一手一个，将俩人从中分开。
“我确实是初来乍到，没有经验，跟我说说今日‘大灶会’是个什么流程？”
三人一路来到大灶会的正中心，一座高大的七层楼台前，满满登登坐了许多人。
更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似乎是“寿喜山”的所有修者，同时聚拢在此地。
腐朽公嘴上说着“我才懒得给你讲”，但隔了一会儿却又主动说道：“每次大灶会真正开场之时，‘大庙祝’都会亲自主持的‘诛邪仪典’。”
“诛邪仪典？”
三眼公从旁插口说道：“其实就是将一群体仙庙下属香客与‘奉香侯’抓来的，还未宰杀掉的邪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之并剖取其重要邪祟素材，以此立威于‘寿喜山’，积累人望。
“所有人都以执刀剖杀邪祟为荣……”
腐朽公闻言越发不满，撇了撇嘴说道：“什么‘为荣’啊，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骗人也要有个限度。
“你要是真的以此为荣，为何不主动执刀呢？次次都要我来。”
“哈哈哈，咱俩能一样，你可是堂堂的腐朽公，一片冰心在玉壶呢~”
“嗯？”江寿在一旁听得疑惑。
举目望去，便将那座高大的七层楼台之上，已有许多面目狰狞，被严密由通体深黑的囚笼所封印着的“邪祟”，被运上了高台。
随后，江寿忽然眼神一动——
他闲来无事，通过“不老经”对这些邪祟进行“寿命”的查验时，居然惊奇的发现，这每一头邪祟的头上，都有一笔极其不菲的巨额“寿命”。
根本就不是林钟说的那样，只有“十几日”、“二十几日”，眉头邪祟头上，居然都有不低于五年以上的“寿命”？！
更有甚者，还有超过十年的“寿命”。
如此多的“寿命”……
按照“寿命”夺取的情况来说，不应该凭空消失掉啊？
难道除了他能通过《不老经》，分辨邪祟身上的剩余“寿命”以外。
其他人都看不到吗？
这一笔笔巨额的“寿命”，难道就这样随着邪祟被斩杀掉，而随随便便的浪费了？
那么更进一步思考，有《不老经》傍身的他，又能否将这些所有人全都看不到的“寿命”，都给收归于掌中呢？
非常值得一试！
他眼神闪烁，心念电闪之间，已然有了决断。
“你们的意思，难道是说，这‘执刀’当众剖解邪祟之事，平素根本没人愿意做吗？”江寿转向身边的腐朽公与三眼公。
“那是自然，谁愿意沾那一身的晦气！又得不到什么‘寿命’，最后剖解出的‘邪祟素材’，还要供给‘体仙庙’……”
腐朽公很是不忿的说道。“这就是最没用的苦力活了，我堂堂体仙庙……”
“行了，小天才，后面的话你就别说了。”江寿示意三眼公捂住对方的嘴，而后缓缓撸了撸袖子，“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沾染‘一身晦气’去剖解邪祟，这种苦力活就交给我来吧。”
“嗯？你还会这个？”三眼公微微侧目。
就连腐朽公也看了过来，眼神里似乎写着感激，但嘴上却说：“你别以为我会因为这种小事儿感谢你。”
咚——
楼台之上，金钟敲响。
又是一道颇为激昂威严的声音传来，“执刀诛邪者，出列——”
江寿从腐朽公的手中，接过一柄寒光烁烁的锋利短刃。
“实不相瞒，这其实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个‘仵作’啊。”
言罢，他缓步朝着高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