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强的车还在路上。
他刚刚给学生们说完了这次的行动目标。
唐宋明等人的表情相当严肃，沉思着这次行动。
但唯有宋曦的表情十分雀跃，一听说有架打，她开心的像是看到了铜锣烧的哆啦A梦。
此时，唐宋明提出了个问题：“江兄与那位陈队何故只身犯险？”
“既已悉知医院有恙，何不取雷霆手段，直捣黄龙？”
曹志强毕竟是二班的老师，对于唐宋明不甚了解。
听到唐宋明的说话方式，他还愣了愣。
但也马上开口回应道：“先问有没有，再问为什么。”
“首先，现在无法确认医院到底是否被渗透。”
“无论是江川的高中老师，还是那名监察组成员，他们叫江川和陈星杨过去，都是有合理且充分理由的。”
“假如不是，你所谓的雷霆手段，会让群众陷入恐慌，在原则上……我们要尽量避免这样情况的出现。”
“你们之后可能也要和监察组合作。守则之一，就是不要伤及无辜，尽量缩小影响。”
“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们……”
“和你们这样的觉醒者不同，绝大部分人的前世记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须知……无论古往今来，普通黎民百姓才是大多数。”
曹志强光头上的纹身在说话时一动一动，像是斑纹一样。
他在说完这番话后略微一顿，然后又继续说道：
“话又说回来……”
“假如医院真的被渗透了，那么贸然出击的下场，可能会更加糟糕。”
他回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被那个叫姜立华的监察组成员杀穿的夜晚。
这些跟着他出击的学生里，有五個人参加了那晚的钓鱼行动。
而听到了曹志强的解释，唐宋明恍然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确考量不足。
其他几人也是微微点头。
李依的声音紧随其后传出：“可是如果江川和陈队两个人真的要中招，那么对方肯定也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太大了。”
曹志强点了点头：“但他们仍然选择了这么做。”
“……”
“总要有人这么做的。”
车厢里有个男生下意识问道：
“为什么不换成别人代替他们？”
“换成实力更强劲的，或许风险会变低许多。”
车里，有一名正在吹泡泡糖的短发女生冷哼一声：
“换成别人？”
“谁？”
“你吗？”
那个男生看了这个女生一眼。
这个女生是满脸的平静，和这个男生对视着，强横的继续开口说道：
“且不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去，就算是有人愿意承担这个任务……”
“那不一样可能打草惊蛇？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我们知道这里有诈？”
“这样，不单单会让他们陷入危险，甚至会打破全部布置。”
她轻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你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满脑子都是肌肉吗？”
曹志强没有让学生们陷入争吵，他说道：
“目前的状况很复杂。”
“田甜说的有道理，但只说对了一半。”
那个嚼着泡泡糖，叫做田甜的女生愣了一下。
曹志强继续说道：
“如果迈入陷阱的不是江川和陈星杨，那可能对方也会继续保持克制，一直达到他们需要的可能性。”
“而我们等不起。”
“医院如果被控制，那种药物一旦开始被批量生产，那么整个青市都会陷入危机。”
“对于对方来说，我们一旦采取缓和的手段，那就代表着对方的身份没有暴露……”
“他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潜伏。”
“这是一场阳谋。”
“江川和陈星杨以身涉险，为的就是这个。”
“想要彻底把这个案子画上句号，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这番话，曹志强说的很绕，有人没听明白。
梁城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结果还没有坍缩到一点上，而是相当发散的。”
“非要江川和陈队主动迈入陷阱，后续发展才能坍缩成对方暴露这个我们想要的结果。”
“这样虽然江川和陈队涉险，但局面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
曹志强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唐宋明看向梁城：“梁兄竟然还有如此学识。”
梁城没搭理他。
而始终没有开口的林辞却是感叹道：“江川竟然是一个这样胸怀侠义之人。”
“这份赤诚，着实少见了。”
车子已经进入市区，马上就要到达青市医院。
宋曦为大家的讨论和谈话打上了句号：
“我都听不懂……”
“而且说那么多干嘛？”
“不还是要打？”
……
……
医院之外的大楼上，狙击手岳文带着人已经再次架好了狙击枪。
监察组行动队的成员们，都已经准备就绪，严阵以待。
江川的耳道里带着隐形耳机，倾听着来自于青市机构内技术部对于医院内情况的汇报。
拿着报告单的病患家属来去匆匆，鼻腔里徘徊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似乎一切都一如往常……
虽然正常，却还是让江川心中有些焦虑。
因为他很清楚那种药物的功效。
就算是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普通人，也有可能向自己暴起进攻。
药物效果一旦启用，这里站着的人们，会有多少人向自己投来视线？
但是江川没有停下脚步。
这是一场必须要赴的约。
这场行动，前方未知数太多。
颇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即视感。
一直到了刘玉玉的病房门前，江川深吸了一口气。
敲门进入后，看到了刘玉玉微笑着的脸颊。
“老师，我来了。”
刘玉玉回头过来，微笑着点头：“来啦。”
她略有歉意的说道：“我还得让学生来帮忙……”
“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这些东西我自己又搬不动。”
“这老师当的……”
江川顺着刘玉玉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纸箱。
那箱子看上去十分沉重，刘老师毕竟大病初愈，再加上本就是女子，搬不动……太正常不过。
正常，一切正常。
江川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江川心情复杂，他没办法分辨刘老师到底有没有被“渗透”。
他心中把杂念刨除，不想让刘老师看到自己眼神里的异色，所以避开视线，走到了箱子边上，蹲下身去，打算将这箱子一口气搬起来。
“如果没什么事就好了……”
“如果是虚惊一场就好了。”
他如此想着。
但却没想到，这看似巨大的箱子实际上轻的要命。
本来准备用大力气，却不想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江川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是圈套，但又马上回过神来……明白是自己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大脑的惯性认知。
刘玉玉关心的问道：“没事吧？能搬动吗？”
“我们一起吧？”
江川本来是双手捧着箱子，听到这话，变成了一只手托举：
“没事老师，太轻松了。”
刘玉玉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显出一抹惊讶：“这么大力气了？”
叮铃铃铃！
江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他放下箱子，掏出手机发现是沈靖的来电。
江川接通电话：“你妈把手机给你了？”
沈靖：“我午休回家，把手机翻出来了，我妈藏手机的地方和小时候藏电视遥控器的地方一样……”
“先不说这个，川哥，你没事吧？”
江川：“没事，有事你还能联系上我？”
沈靖声音里有大大的疑惑：“没事吗？”
他听到江川说没事，反而有些急：
“我翘课赶回家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血光之灾已经解了。”
“但是……”
“但是不对啊……”
“川哥，你要是啥事都没发生，这东西不可能解啊……”
听到血光之灾已经解了，江川本来松了口气。
但是听着沈靖的话，听着他那种紧张的语气，又当然能知道不对劲。
片刻后，他反问向沈靖：“有没有什么别的可能？”
沈靖说道：“川哥，我看你还是最好希望没有什么别的可能……”
“如果有别的可能，那就只能代表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有人在扰乱我的卦象。”
他顿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有谁知道你的b……？”
沈靖的话说了一半，通讯却是突然间切断了。
b?
八卦？
有谁知道你的八卦？
但是江川知道，自己始终没有将自己的卦象告诉别人，哪怕是可靠如陈星杨也没有。
所以……沈靖的担心应该是多虑了。
在挂断电话之后，刘玉玉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什么事吧？”
“如果很忙就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再想想办法。”
江川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老师手中递过来的可乐，开口说道：“没事，没事。”
“我有什么好忙的。”
此时，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如果血光之灾已解，那就代表着刘老师没问题，这次的行动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之前自己和陈队的猜测和推断，只是巧合罢了。
虽然说给同学和监察组同僚们虚晃一枪，但总好过真的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江川扭开可乐瓶盖，举着瓶子凑到嘴边，却是突然间又顿住。
他将可乐瓶口从嘴边送到了鼻端，闻了闻。
没有任何味道。
在这一刹那，江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猛的漏了一拍。
也同是在这一刹那，江川又突然间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刚刚沈靖挂断电话时候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隐隐说了半个的“八”，不是八卦……而是八字！
他浑身上下鸡皮疙瘩暴起，寒毛直立！
沈靖最后一句话，问的是“有谁知道你的八字”！
江川的视线，从可乐瓶口挪开，看向了面前。
除了沈靖之外，知道自己生辰八字的人……
她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