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孩儿不孝!让您老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啊……”
孙元旭又惊又怕又后悔,嚎啕出声后,心口一疼,差点又厥过去!
肖洛依没搭理他:“带了锄头吗?”
“带了带了。”孙树忠和孙管家纷纷回应。
“用白布遮在坟头上,挡住太阳,挖开坟墓。”肖洛依一声吩咐,众人开动起来。
不多时坟地被刨开,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爷……”孙树忠呢喃一声,头皮差点都炸了。
外表看着没什么异常的坟茔,被人用洛阳铲打了个洞,正好对准了老太太尸骨的胸口处。
老太太葬下去好些年,尸体却并未全部腐烂,而是皮包骨头地成了干尸。
肌肤竟然还隐隐有光泽,胸口处一颗包裹着符纸的钉子就显得格外醒目……
肖洛依遗憾地叹息:“这是块风水宝地,前有财库后有靠山。你家从这坟下葬后,本可以富裕再绵延三代,但是这坟风水被破了,到你这一代,就算完结了。”
所以是自己愚昧贪婪,招惹了那邪道,以至于被邪道断了自家风水?!
孙元旭看到这番情形,又听了肖洛依的话,终于受不了刺激,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好在孙管家带了大夫,现场一番操作,将孙元旭又救了回来。
肖洛依先是戴上了鹿皮手套,把那钉子拔出来,直接丢进一旁点燃的火盆。
一股腥臭味开始飘散开来:显然那钉子和符文上不仅仅只有朱砂,还有某些邪物。
等腥臭味散去,符纸烧净,钉子烧得黢黑,肖洛依才用夹子将钉子取出放在香案上。
老太太尸骨上的钉子口被肖洛依用朱砂画了一道符在上面。
随着作法开始,那伤口处进缓缓腾起一股黑烟,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飘散出来一般。
等黑烟散尽,肖洛依又是一道符文贴上,给老太太念了一段经文,做了一场法事,这才命令:“盖棺,覆土。”
众人一顿忙碌,老太太的坟头终于恢复了原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再看老太太的坟头时,没有了从前每年祭拜时那种山明水秀的感觉。
总觉得有几分萧索。
若是肖洛依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或许会告诉他们:这是因为“气”漏光了。
所谓风水,讲究一个藏风聚气。
坟都叫人打了洞,尸体都叫人钉了钉子……哪里还能存住气?
也是奇怪,肖洛依的法事一做完,孙元旭就觉得胸口的闷痛消失无踪,腿脚也重新有了些力气。
只不过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罢了。
也是此时,孙元旭才有精神跟肖洛依商量。
“肖娘子,我家的风水,还能恢复吗?”孙元旭眼巴巴地看着肖洛依。
从前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今听说保不住现状了,孙元旭又想着能保住现状也行。
肖洛依缓缓摇头。
就在孙元旭失望得差点又摔倒时,肖洛依沉声说了一句:“万事无绝对。”
“那就是还有希望?”孙元旭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您只管说,需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肖洛依再次缓缓摇头:“不是银子的事……”
“啊?这……”孙元旭再次傻眼。
肖洛依眸光澄澈冷清:“孙老爷,你要明白一件事,人的运气、命数、风水,都不是绝对的,会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
孙老爷一脸迷茫:“……”
肖洛依只好举例:“比如,你找了邪道去害旁人,这就积累了恶因,就算没有我破他的邪法,也会有旁人来收拾他。这就是他的恶果。”
“而他被收拾后,无论收拾他的人是不是我,你都会是他师门泄愤的对象。”
“然后你家三代的富裕,就被造得只剩下你这一代了。”且还会逐渐日落西山。
“这是你的恶果。”
“你心中大概也埋怨我收拾了邪道,才会让你如今变成了这样吧?”
孙元旭猝不及防被肖洛依戳中了心声,瞬间尴尬得连连否认:“我没有!我……我……”
肖洛依却像是没听到他心虚的辩解,摆摆手继续道:“所以,你若是作恶,你家里人若是作恶,引来恶果折损福气就是必然。”
“你和你的家人愿意行善,三五年或许没有大的进展,时间长了,善因积累得足够多了,善果自然会呈现。”
“有句话不知道孙老爷听没听过?”
孙元旭目光灼灼:“什么话?”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孙元旭沉默下来。
这话他当然听过,可从前他都没想过这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生意场上,从来都是尔虞我诈,瞬息万变,若是一心向善,还做什么生意?去做和尚好了。
但如今被肖洛依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当面说出来,他脸上又热得厉害。
不敢反驳,孙元旭只好诺诺地答应下来。
肖洛依也不在意:不是每一句好话人家都听得懂、做得到,只看他有没有足够的福气。
自己言尽于此,也就够了。
做完了法事,孙元旭奉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
肖洛依摆摆手,只收了五百两:“这就够了。”
毕竟是自己弄残了无色道人,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因果。
孙元旭一愣,莫名有些心慌:她只肯收一半的银子,是什么意思?!
“肖娘子,你说的话我一定听,你不能以后不管我了呀!”
肖洛依微微颔首:“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做不到的,我很随缘的。”
不管孙元旭在后面怎么喊,肖洛依还是跟着陈怀瑾下山了,采购滇西之行的东西去。
不过这样一来,孙元旭反而心中又警醒了两分,将肖洛依的话来回琢磨着,一路回了府。
见自家老爷去的时候要死不活,回来时已经能坐稳、能走路,胡夫人拍着胸脯一阵后怕:“老爷您好了就好……祖坟那边是什么情况?可处理好了?”
孙元旭心事重重,将胡夫人叫进了屋里,关上门细细说了肖洛依说的那些话。
胡夫人瞠目结舌:“你是说,咱家的富裕就只到这一代?就完了?”
孙元旭沉重地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胡夫人在屋子里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