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峰答应下来,很快大家开始建造第二个窝棚。
建了五六个低矮的窝棚后,杂粮粥也好了。
没滋没味的杂粮粥,让大家喝了更饿,也更渴望陈怀现家的饭菜了。
刚才温大元和赵二吃饭的时候大家可都闻到了:那可是荤菜的味道!
香的嘞!
陈怀珏才挨揍,再也不敢说要吃肉的话。
肖洛依和陈怀瑾的马车从新陶镇回来,经过落马坡的时候,看着山坡那边的窝棚都有些快意。
她特意坐在陈怀瑾身旁的车辕上,手里拿着镇上刚买的米花糖,吃得嘎嘣脆响。
马蹄声嘚嘚,本就吸引了窝棚那边众人的目光。
肖洛依沉浸式吃米花糖的声音和动作,叫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赵二捅咕了一下温大元:他也有些馋了,可他跟肖洛依和陈怀瑾不熟。
温大元笑了笑,主动跟肖洛依夫妇打招呼:“陈二爷,肖娘子,回来啦?”
肖洛依笑眯眯地冲着温大元招手:“温差官,我这里买了些零嘴,分给你一些。”
温大元乐呵呵地过去,接过酱肉、一坛酒和两包米花酥糖,目送肖洛依离开。
赵二等温大元回来,立刻就开始跟温大元瓜分米花酥糖和酱肉,一边分一边感慨:“肖娘子和陈二爷就是识趣,就着酒吃点酱肉,美得哟!”
若是再搂着庆云,旁边再有个彭佳玉跪着伺候着……啧啧啧!
神仙日子!
赵二想念那癫狂的日子,可惜今晚只能在窝棚里待着了。
都怪这些倒霉蛋!
流放到哪里不好?流放到这里来干什么?!
喝多了二两猫尿,赵二心思浮动起来,可想着窝棚里那些女子又脏又臭,却又犯恶心。
不过……若是洗干净了,这些千金小姐、世家贵妇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这可都是京城来的呢!
赵二怪笑两声,捅咕了温大元的胳膊一下:“大元,回头叫她们都洗涮干净点,成天见她们臭烘烘的,犯恶心!”
温大元没接话:赵二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差点被他算计了。
虽然可以一起吃喝,却一定要小心他。
这边厢两个差官喝酒吃肉,那边陈家众人却饿得肚子狂响!
侯巧玉躺在女眷的窝棚里,闻着扑鼻的酱肉香味和酒味,眼中全是憎恨。
陈怀瑾一定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自己一行人吃不饱穿不暖,却故意给两个差官好吃好喝,让自己这些人看着眼馋!
陈怀瑾当然不是故意的,他一个爷们,不想这些弯弯绕。
肖洛依是故意的。
这些人当初对陈怀瑾三兄弟有多恶,现在自己恶心他们就有多痛快。
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肖洛依高高兴兴回到家,家里的晚饭已经做好了。
天黑了,就只将买回来的布匹洗了晾出去,擦洗布置的事情只能明天继续,因为今天白天的事情,陈家三兄弟的心绪有些浮动,晚饭桌子上异常沉闷。
陈怀瑜心情更是跌宕起伏。
为看见了陈彦峰而心潮澎湃,也为即将到来的治疗而期待,还有隐隐的恐惧。
若是明日治病不成功,这将是自己跟家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吕盈盈干饭第一名,旁人吃一碗的功夫,她已经干掉了三碗,一边吃,还一边问陈怀瑜:“你也在长身体,你多吃点啊!”
陈怀瑜哪里吃得下,他笑着给吕盈盈夹了一块五花肉,目光温和:“你多吃点,我吃这些就够了。”
吕盈盈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五花肉,心满意足地笑眯了眼睛:“好。那你好好吃,吃饱了明天早上我又带你练拳哈!争取再长高点!再壮一点。”
陈怀瑜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低头吃饭。
吕神医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更加坚定:是个好女婿啊!
一定要用上浑身的本事,将这小子治好。
否则自家闺女再也碰不到这样包容她的男子了。
饭后陈怀瑜将陈怀瑾和陈怀现叫进了自己房中,将一个匣子拿起来,放在了陈怀现手中。
陈怀现眸光沉沉:“这是什么?”
陈怀瑜坦然:“是永州府和潭州、吉州的墨香斋铺子的房契、地契和那几个伙计掌柜的合约,还有账本。”
还有他留给大哥二哥的遗书。
陈怀现不肯接:“你自己存着,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管铺子。”
陈怀瑜可不相信:大哥智勇双全,从小是被当做侯府世子培养的,平日里他不过是看不上管铺子这种小事。
陈怀瑾索性挑明:“你不必有负担,我和大哥都能照顾好自己。你只需放轻松,明日吕神医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陈怀瑜沉默了一瞬:“我这是以防万一。”
陈怀现微怒:“什么万一?若是有那个万一,你认为我在乎这两间铺子?!”
话一出口,陈怀现又怕自己语气重了,吓着小弟,忙又将话往回圆。
“我知道你将这东西交给我们,是怕那个万一……罢了,你若是交给我更心安,那我拿着就是。”
“等你治完了病,这些东西我又都还给你。”
陈怀瑜这才释然地点头,想了想,他指着那匣子道:“里面我还准备了一千两银票,若是最终不成,你们帮我给吕神医,就当他给我治病的钱。”
也算是给吕盈盈那吃货准备的一份嫁妆。
陈怀现瞪他一眼,这次是真怒了:“这些事情需要你来安排?!”
陈怀瑜忍不住笑了:“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担心我嘞。你既然不愿意听,我不说就是。”
“今晚我要早点睡,明日我还要做大事嘞!”说着陈怀瑜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陈怀现和陈怀瑾捧着匣子走出来,都面色凝重。
陈怀现看了陈怀瑾一眼:“一会儿你去达叔那边一趟,让他盯着点落马坡那边,明日断不能叫他们来打扰。”
“好。”陈怀瑾答应着,直接就去了。
吕神医端来了一碗汤药:“怀瑜啊,喝了这碗药去睡觉。今晚睡好了,明日才好治病。”
陈怀瑜从屋里走出来,接过汤药喝完,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就真的困倦得哈欠连天,倒下就睡着了。
听着屋里逐渐绵长的呼吸,陈怀现问吕神医:“是安神的汤药?”
吕神医点点头:“这孩子心思重,今日又心绪激荡,若是休息不好,怕明日治病更添一分危险。”
喝点安神汤,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日更有把握。
肖洛依拉住准备去睡觉的鸿元道长:“老道长,你说明日给怀瑜治病,顺利吗?”
如今她和陈怀瑜是亲人,算不了卦。
鸿元道长看了肖洛依一眼,笑道:“有你在,能不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