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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你梁信也配?

“你爹就在那座城里。”

梁信抬手指着曹州城,他回头看看崔滢,心里露出些许喜欢。

她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被从家里掳出来,跟着四处跑了一圈,平日里吃的也都是些简陋粥汤,虽说身子柔弱,但也真的坚强,平日里极少说话,只有被梁信调笑恼了才骂一句登徒子。

服侍的侍女倒是也有,当初梁信一掷千金在许州城里买了一个大青楼,里面所有姑娘名义上都是他的家奴,只不过梁信也没要她们的奴籍,全都当做良民身份,愿意跟着的再跟过来。

走的时候,这些女子也被带上,她们在路上只需要干一件事,那就是服侍好崔家小娘子。

崔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要杀他?”

“当然不。”梁信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杀了他,我还怎么娶你啊。”

在崔滢皱眉的时候,梁信先开口打断她的话头,直接道:“我呢,不打算跟你爹结死仇,所以我希望过会的时候,你能帮忙说几句漂亮话,

诶,娘子,帮帮忙嘛。”

崔滢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不肯说话。

梁信笑了笑,没有因为她在默默拒绝而不满,反而道:

“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接下来,你爹就得死了。”

“照顾好夫人。”

他对着周围的侍女挥挥手,和怒目看向他的崔滢最后小声道:

“你也别想着自尽,你只需要知道,马上你不帮我说话,你爹就得死。

而我呢,也还有路走,你崔家没了你爹,猜猜还能在许州活多久?”

崔滢愣住了,她看着梁信的背影,眼里迅速腾起一片雾气,她抬手揉揉眼睛,倔强的不肯掉眼泪。

梁信策马回到阵前,抬起手,一排士卒当即向前,喊道:

“岳丈崔公在上,小婿有礼了!”

曹州城的城头上站着数千名士卒,从大早上就开始戒备着梁信这支忽然出现在城外的兵马,可以看出其素质很高,同时装备也不差,至少上千张强弓硬弩是有的。

倘若现在攻城,特别是用这些骑兵攻城,那几乎都是发疯一样的举动。

齐克让忍住笑,用力扯住几乎要发狂的崔安潜。

“崔兄,此事不可莽撞,还请以国事为重啊!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把崔公拉住!”

城外列阵的那支兵马,除了天平军的旗号,居然还有魏博军的旗号。

联想到不久前这支兵马还特意从曹州经过,那时候崔安潜他们只以为是梁信真的报仇心切,等黄巢一退兵就迫不及待地杀了过来。

谁能想到这小畜生居然是去偷家的?

“梁贼,奸贼,狗贼,逆贼!”

崔安潜拍着城墙大骂,身边齐克让还在假模假样地劝说,被气头上的崔安潜一把抓住头鍪薅下来,用力将其砸了出去。

那只铁盔啪的一声砸到地上,眼见是摔扁了大半。

齐克让:“......”

你骂人就骂人砸我的头盔做什么?

“岳丈不要心急。”

梁信在城外大声回答道,崔安潜更觉愤怒,因为站在城头上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的嬉皮笑脸。

他觉得自己猜到了梁信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守着曹州不让他报复曹州刺史,再加上肯定有人把他悔婚的事告诉了梁信,所以才惹得这小子不爽。

崔安潜深吸一口气,看着城外正在戒备的魏博军骑兵,最终还是决定以国事为重。

梁信八成是想逼迫他发怒,让他率军出城交战,这样一来,就可使得魏博军有了反击的理由,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大举出兵。

因为,是他崔安潜首先引起了战端。

齐克让还在旁边假仁假义地劝说着,崔安潜听的心烦意乱,猛地吼一声。

“罢了!”

女儿,为父对不起你呀!

“梁信,你听着。”

崔安潜示意齐克让滚开,压下心里的酸楚,吼道:“老夫前次已经许你为婿,既然你已经接到老夫女儿,就要善待她!要不然,老夫必不与你干休!

还有,你我二人私怨,切莫有碍于国事,你还年轻,不要自误!”

老崔是真的忠于朝廷。

梁信心里感慨一声,他回头看向敬翔,后者脸上也露出苦笑。

但凡刚才崔安潜流露出对女儿的半分不舍,梁信都会立刻让人开始下一步。比如说,让人在城外列阵,高呼:

崔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

反正要激的崔安潜上蹿下跳,带着兵出城灭了梁信这狗东西。到那时候,魏博军就在梁信身边,难不成还会看着梁信被杀?只要他们交手,朝廷和河北之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现在崔安潜认为自己是为国家舍弃了一個女儿,不愿意被梁信挑拨出城,却又疏忽了另一件事。

他是在众人面前答应让梁信做自己的女婿,所以原本正当的理由,也会被人说成是他有私心放纵梁信,不愿出兵攻打,因此倒成了一桩罪过。

而这时候再让崔家小娘子走出来,当着众将士的面喊几声“我是奉父命嫁给梁郎,固所愿也。”

那样一来,崔安潜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是崔安潜现在太过果断,以至于他女儿出不出来,都已经没有效果了。

梁信轻笑一声,没有再让人请崔滢出来说话,反倒是看向崔安潜身侧。

“这位是齐公?晚辈一向疏于拜访,还请齐公莫怪。”

齐克让刚瞧见梁信恶心了崔安潜一通,心里正舒服,便也笑道:“梁留守英雄少年,老夫行将就木,岂能再倚老卖老?罢了,你带着这些兵马,从哪来,回哪去吧。”

他说着自己不倚老卖老,语气却又极其倨傲,就差指着梁信的鼻子让他赶紧滚蛋了。

梁信脸上笑容不减,再度开口问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曹州是我天平军治下地界,为何忠武军和泰宁军依旧驻扎在此处?崔公、齐公,你们二老教诲,晚辈可是一句也不敢忘啊。

所以晚辈倒是不记得,你们有说过带兵就能强占他人地界。”

“梁信,你不要信口胡言!”齐克让心思转动,觉得梁信似乎在挑拨什么,立刻反驳道:“我等是奉朝廷旨意,特率军来此围攻黄巢贼军。”

“黄巢贼军?”梁信脸上笑意更深,他看了一眼四周,忽然高呼道:“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他抬起马鞭指向城头:“黄巢贼军主力前些日子就全都溃逃南下了,你们不敢去追击黄巢,反倒来夺我天平军的城池。”

“我部缺少给养粮草,这才迫于无奈,不得不暂且在此驻扎,梁信,你也不想看着我泰宁军和忠武军将士饿死在这儿吧?你天平军虽穷,难道几顿饭也供不起?”

齐克让哈哈大笑,周围的将士很给面子,也跟这一起哄笑起来,崔安潜看了他一眼,对忠武军也被带进他的话头颇有些介意,但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那么以齐公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情形紧急,就什么都可做了?”

“不错。”齐克让悍然道,他听出梁信言语里的冷意,但压根不待怕的,不说其他的,就你梁信现在敢攻城么?

“梁信,你现在跟老夫说话也敢这般倨傲了?”

他站在城头笑了声,随即就开口骂道:

“你本是郓州一个提刀游街的匹夫,薛崇那死鬼把你提携上来,不思报效朝廷恩义,现在居然有胆子来问老夫凭什么?你听着,若是没咱们,你天平军早就化作齑粉了。

哼,老夫还怀疑你必然与黄巢贼军有所勾结,等这次回去,必定要向朝廷上疏,除你的留守之位!

前次曹州刺史说你胡作非为贪赃枉法,老夫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他指着梁信骂了个爽。

不服?

那就憋着!

你以为我是崔安潜这蠢货?知道女儿在你手上,他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梁信点点头,心里对齐克让愚蠢人设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但现在,齐克让说话越挑衅,就越像是在给接下来的话做捧哏一般。

“既然齐公这么说,那晚辈就放心了。”梁信挥挥手,身后朱温等人会意,立刻带着一排嗓门大的将士们上前一步,就等着梁信说完话再开口。

“回来的路上,魏博军将士们肚子饥饿,晚辈寻思着,人家帮我的忙,也不能看着人家饿死在路上啊。

您猜怎么着,晚辈不知怎么就晓得有个泰宁军的粮队,我跟魏博军这些同袍们一说,大家也都觉得齐公是温厚长者,必然不会怪罪咱们乱来。

再加上,

齐公您刚才自己也说了,只是情形紧急,什么都可去做。”

梁信笑道:

“咱们那时候肚子太饿,就只好把那支粮队给拦下了。”

结果如何,他故意没说,就像是说书的留出点闲白,让人缓缓,同时也是让人多想象一下场面。

已知魏博军劫了粮队,那么求解这过程中一共死了多少人。

齐克让深吸一口气,崔安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不可,你若是现在带兵出城,必然中其诱敌之计!”

他盯着齐克让,冷声道:“你晓得梁信为何如此挑衅我等?就是为了让咱们现在出城去攻打他,这样一来,他就能把魏博军也拉下水,而你我二人,接下来不管战事如何,都必将被朝廷因此撤换回去。”

“忍住!”

你叫我怎么忍?

其他人都不知道,齐克让有个不成器的侄儿,为了给他镀层金,只好将他带出来蹭点战功,但又怕他在军阵上没了,自己不好跟家里人交代,便将其特意调到了粮队中。

黄巢早就跑了,粮队又是在朝廷管辖地界内行走,怎么可能出事?

你梁信还有王法吗?

“不可啊齐兄!”崔安潜一把扯住齐克让,对周围将士喝道:“你们还不快过来拉住齐公!”

“诺!”

而这时候,梁信蔫儿坏地笑了笑,在他身后,一群士卒整齐前踏一步,对着曹州城的城头大喊道:

“齐郎妙计安天下,赔了粮队又折兵!”

“啪!”

齐克让一巴掌拍在了城墙上,那张惫懒了许久的老脸,此刻收敛了所有表情,全都凝实为眼里的愤怒,他的手都红了,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似的,眼神变得极其怨毒,片刻后嘶声道:

“梁信,老夫与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