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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能面刺梁信者,受上赏

黄巢曾经在濮州城外开了个烧烤晚会。

而现在,梁信则是给他小小展示了一个更大的烧烤晚会现场。

破开的城门那儿,直接丢了一块巨石下去,当场砸烂了攻城车,同时也堵住了出口。

此刻,城墙上开始有士卒往下面倾倒火油之类的易燃物。

梁信深吸一口气,开始庆幸从早上但现在,自己只吃了一块胡饼。

他看向身边的赵犨,此刻由衷地说道:“幸亏有你了。”

赵犨原本被分配去管后勤和带人救治伤者的,但这两天,还是忍不住向梁信请求帮忙守城,至少允许他帮着出谋划策。

他的守城能力,梁信是认可的。

这两日都是赵犨在帮忙出谋划策,敬翔他们虽然谋略多,但对于守城方面还是薄弱了些,至于说毕师铎,也就是对战阵还算熟悉,守城也是没啥经验。

赵犨对叛军并无好感,他看了一眼瓮城,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数,回答道:“既然敬参军他们都说这次是贼军有意试探,那留守最好还是表现的狠一点。

再说了,您看这次攻进城来的兵卒,大多身披甲胄,定然是叛军中的精锐,把这批杀完,这次攻城估计也就能停下来了。”

梁信思考片刻,挥挥手:

“尽诛之。”

孟楷看着城门被巨石封锁,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他长大了嘴巴,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

黄巢在后方早就怒吼了起来。

“来人,我要杀了梁信这個小贼!谁能杀了他,本帅重重有赏!”

他本来就是听从了赵璋的建议,抱着能攻破城池最好攻不破也无所谓的想法,因此派给孟楷的,都是军中的战卒,而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流民兵!

看着城内的滚滚黑烟,他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

当郓州城内飘起浓浓黑烟的时候,不光是黄巢精神为之一振,连带着远处都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齐克让听到汇报时就开始叹气。

“这郓州城要是破了,我还废那劲出来干嘛?顶多是被朝廷说两句就得了。

唉,又白跑一趟。”

“咱们离那郓州城还有多远?”

“很近了,要是现在就走,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到。”

“贼军的兵力呢?”

“约有数万,营盘实在太多,看不到确切数目。”

“罢了。”

齐克让再度叹气。

“老夫得去歇一会儿。”

“诺。”

齐克让性子惫懒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上年纪是一方面,另外的,则是他背景有些特殊。

他出身高阳齐氏,再加上如今位高权重,根本不像那种出身平平的牙将一样还得拼命求取功劳。

除此之外,他父兄都是为国事而死,皆英年早逝,齐克让堪称满门英烈,就算没有太多功劳,朝廷也会把他荣养起来。

自己再往上还能得到什么?

因此早早就歇了心思,满心盘算着钱和摸鱼。

他让底下军队分出一支兵力,谨慎地继续前进,自己带着大军就地驻扎下来。

......

“周岌。”

“末将在。”

周岌身材魁梧,两臂修长有力,俨然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将,此刻策马出来,等着崔安潜的命令。

“着你部四百人,即刻加快脚步,前往郓州城附近一探虚实。”

“诺!”

周岌拱手领命,立刻去带着自己的部曲往前进发了。

看着他的背影,崔安潜摇头叹息一声;

本来他也不愿硬生生和王仙芝大军碰上,可谁知道先是朝廷下了命令责令支援,继而又是魏博军动身南下,无论是哪个,他都没法立刻坐住了。

忠武军的总兵力满额将近十万,但一来是不可能实打实养那么多战卒,团练兵之类的民兵也被算在其中,

二来,崔安潜真正能调动的兵马也就是其中一部分。

毗邻忠武军的宣武、平卢则大都是这个兵力规模,而天平军和义成军的满额都是三万余人。

在他身旁,则站着曹州刺史。

“你且与我将所有事情仔细说来。”

曹州刺史此刻哭的泪流满面,就差高呼南望王师又一年了。

在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下,

黄巢王仙芝是见人就抢的恶贼,

梁信是连黄巢王仙芝都想抢的狂徒,

而他,

堂堂曹州刺史,

只是这乱世中一朵洁白无瑕的小白花。

崔安潜不大喜欢这个哭哭啼啼的老头,甚至觉得有几分恶心,他咳嗽一声,道:“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先下去歇着吧。”

哨探也把消息反馈回来了,说其他几镇兵马都已经先后进入天平军境内,但最让人不安的是,魏博军也到了。

同时,包围住城池的叛军兵力似乎也有数万,崔安潜带出来的兵虽说不少,但在这种规模的战事里肯定会伤亡较大,死起来也心疼。

崔安潜只觉得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没等他思考出办法,副将快步走过来,道:

“哨探回报,贼军疑似内乱,早时混战过后,一支溃卒逃出大营,现如今掌控大营者应为贼首黄巢。”

“内乱?”崔安潜思忖片刻,看向那名副将,问道:“敏文,你久经战阵,可能看出贼军究竟意欲何为么?

我听说贼军先攻打濮州,却又绕过了曹州不攻,现在对着郓州城连日猛攻,莫不是那位天平军留守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敏文是副将的字。

副将姓张,名自勉,领左威卫大将军,任颍州刺史,招讨副使,本身是个悍将,出征时,就跟随在崔安潜帐下。

听到崔安潜问话,张自勉思忖片刻,也皱眉道:“朝廷明面上让我等驰援天平军,实则是为了防御忽然入场的魏博军,

至于说黄巢贼军,其态度更是莫名其妙,极为反复,恕末将愚劣,只是实在有些看不懂这局面。”

崔安潜想了想,道:“也不管他什么贼军天平军魏博军的,反正朝廷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得先撑住魏博军,别让他们南下。

至于说天平军和黄巢,也是能管就管吧。”

张自勉微微皱眉,提醒道:

“崔公如今是行营都统,忠武军节度使,于情于理,都是得击溃贼军、支援天平军的。

末将近两日看了一遭,这天平军境内三州着实被抢掠的不轻,

贼军之害尤甚魏博!

朝廷对此却不以为意,真是...”

“噤声!”

崔安潜咳嗽一声,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朝中有人告诉我,朝廷似乎并不想让我再在这忠武军节度使的任上,

敏文啊,我知你忠心为国,但很多事,其实都是不好明说的。老夫虽有些私心,但也希望大唐能够再度中兴,为此,也是想发掘些年轻才俊。”

“你呢,太过刚直,那梁信,却又太过阴柔,喜欢走偏路,我若是卸任了,你们二人刚柔并济,想必能做些事业。

先前,老夫也确实是认了他这个女婿。”

崔安潜叹息一声:

“只可惜,听哨探说,贼军似乎已经攻破郓州城的城门,

天平军留守梁信,

已经在城内......纵火自尽了。”

张自勉啊了一声,心里顿时涌起遗憾,他想起来之前的事,不由得对崔安潜多了几分怒意。

“如此刚烈之人,末将却不能与其相识,当真是憾事!

只是听闻崔公先前在城内似乎要另外择婿,而此刻,梁留守却选择为国尽忠而死,

崔公你,

难道不会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