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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我见犹怜,岂可无礼?

另一边,刘月朝由始至终,没有搭理那些流言蜚语。

她愕然不已,朝着迥然大变的朱弦越绕着圈仔细打量,

左摸摸,又捏捏,随后感慨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原本我还担心你那金子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你说你爹的消息,也是编的。

今天再次见你大变样,我倒是真的信了。

这一身,也是你爹找人给你准备的吗?”

你怎么全给说对了!

朱弦越强作笑容说道

:“那您觉得,我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不读书,也没处看电视的穷小孩,会知道怎么学许文强的打扮么?

月朝姐,外面冷,碎嘴子也多,你看……”

刘月朝失笑着摇了摇头:

“往日,我要是带个男人回屋,那群碎嘴子肯定得闹翻天,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但你是例外,行了,作为第一个进我屋的男人,哦不对,小男孩,你进来吧。”

朱弦越心道:这话,怎么那么让人引人遐想呢?

朱弦越嘿笑着,将提着的烧鸡、腊肉还有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四菜一饭放下,

再放下一身名牌衣服后,悄悄大量了一下刘月朝的闺房。

原本他对于这种格局一致的老公房是没什么念头的。

这屋子,和他爹在时他住的一样,很熟悉。

一房一厅一卫一个阳台,唯一有区别的,则是刘月朝将半边阳台连着客厅改成了一个小厨房。

房间陈设简单,打扫得很干净,布置的很温馨,很有特色。

阳台、客厅上种了很多花花草草,点缀着房间里多了几抹生色。

最显眼的,是无论客厅、卧室,都摆放着好几个大柜子。

柜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书籍。

很多书显得颇为破旧,朱弦越随手打开一本《天安诗抄》,就见里面林林总总有许多笔记、书签。

“一夜春风来,万朵白花开。

欲知人民心,且看英雄碑。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

摘自《天安诗抄》

书签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那是刘月朝的笔记:“一个伟大的时代开始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

而我,也将作为第一代毕业生,见证着历史,参与着历史。”

除了诗歌,朱弦越发现刘月朝的爱好竟然也十分广泛。

既有国外名著《战争与和平》,也有古典名著《红楼梦》,也有科普书籍《十万个为什么》。

后者的内容简单一翻,十分硬核,例如:

“飞机扫射时,为什么汽车急开急停能够避免杀伤呢?”

再比如“为什么炸药和雷管要分开保管呢?”

这本书让朱弦越大喜过望,仔细一看,竟然还不是简单的科普丛书。

这里除了刚刚举例的军事内容外,也有:

数理化、天文地理等古典主义科普内容。

更有人类史、生物史直到地球史的内容。

再搭配旁边放着的《赤脚医生手册》,朱弦越大呼过瘾,奉为珍宝。

刘月朝收拾完了厨房,煮了饭,热了菜,见朱弦越一进来就翻书,十分不客气,想要调笑的话转为了心软,说道:

“原本因为你爹的事情,把你的学习也耽误了。

我看,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学校,让你重新去读书吧。”

朱弦越缓缓放下书,回道:

“读书的事情,我已经托薛大叔帮忙办了,就差点时间去县里考几个试卷,看到时候能去什么学校读书。

月朝姐,想不到,你还是老三届的大学生哩。真是厉害呀!”

刘月朝苦笑道:“这又有什么用呢,一腔热血转头成空。

我真是没想到,这个厂子里,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污垢藏身。”

几句闲谈,朱弦越顿时明白了刘月朝的情况。

作为第一届毕业的大学生,刘月朝很受重视,一进来就能分到一套一室一厅的宿舍。

可是,刘月朝恰好碰上了母亲重病缺钱,而自己又稀里糊涂为朱弦越担保了两百三十块的货款。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两百三十块。

在1982年,这是一笔巨款,的确让罗哲这种小人抓住机会拿捏到了刘月朝。

朱弦越看着刘月朝苦笑忧愁的神态,再看这幅知性秀美的面貌,熟透的身段,内心里忽然不可遏制地想起几个字:

我见犹怜,何况老奴呢?

内心之中朱弦越对自己大吼一句:

“曹贼,岂可无礼!?”

朱弦越这具身子,哪怕思想上再怎么成熟,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荷尔蒙爆发旺盛的小少年。

这个年纪本来就心思多,骤然遇到这么出色、成熟如蜜桃一样的女子,多少会有些少男心思勃发。

懂得都懂。

千辛万苦平抑了心绪,克制住了身心反应,朱弦越有些口干舌燥地说道:

“月朝姐,我先和你说说我的一些基本情况。”

“手中的药品我已经出手换了原材料,还没有再卖出去。

手头虽然有几百块的余钱。但都已经预定好了用处,比如,我请了几个雇工,这是他们的工资钱,此外还有一些货款的准备。”

“如果只是立马把这笔款子还上,我觉得不行,

不能解决月朝姐眼下的困境,也不够让我觉得满意。”

刘月朝愕然地看着朱弦越,他刚刚也捕捉到了朱弦越的不对劲,心情猛地下沉,心道:

“难道,这个小小少年这才出去了几日,就心已经脏了吗?

也和那些龌蹉之人一样,成了衣冠禽兽,想要趁机拿捏我的软肋,对我图谋不轨?!”

“你不满意吗?你难道想让我做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吗?”

刘月朝银牙暗咬,却有些难堪地心想:

这年头豺狼当道,她这种贫穷势弱的美貌女子,还真是悲哀,但至少朱弦越她好歹看得顺眼一些。

只是,多少有些哀莫大于心死。

朱弦越说完,从裘皮大衣的内兜里拿出一个小包:

“因此,我觉得,我上次提的那个方案可能更好一些。”

刘月朝的笑容冷淡了起来,声音清冷地说道:

“你说的那个……想让我为你做事,当你雇工的办法吗?”

朱弦越点头,仔细地拆开小包,诚挚地说道:

“没错。不过,我想要纠正一下措辞,同时郑重地说出我的计划。”

“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