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发抖渐渐停下，体内的阴气在一点点被祛除，老道士柳望的表情，却依旧带着一抹苍白。
不知不觉间，主导权似乎已经移到陈元这边。
这不，在用掉三张符，来到死路之前，他下意识问起陈元：“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
陈元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那终于不再是树林，有所变化的景像。
山壁，一面长满着杂草小灌木，近九十度的山壁，正堵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符箓寻到这边，便像是到头，不上也不下，就停在原地，直到消散。
“爬上去看看吧！”
陈元在用刀扒拉开杂草，看到底下显得嶙峋的山体后，意见十分简单。
柳望点了点头，下意识取出玉如意。
然后他发现，在这边想要飞起来，耗费的法力比往常多很多！
在这种环境下，每一分法力都很珍贵，补充法力的丹药也是如此，所以，这时显然是不能浪费的。
他又收起玉如意，再抬头时，陈元已经把刀往腰间一别，利索地爬上去。
道友还真是敏锐，用刀稍微划拉一下，就知道这个事情，老道真不如也！
柳望心中感慨着，也是赶紧攀爬起来。
虽然山势格外陡峭，他也没有炼过体，但都修到灵台中期了，体质肯定远胜常人，爬这样的山虽然也有些费力，但也不算太困难，还能够跟得住谨慎攀爬的陈元。
越往上爬，植被越是稀疏，嶙峋的山体渐渐凸显。
同时，这雾里还没有风，哪怕是爬了好一阵，也没有遇到正常情况下，越往上会越明显的山风。
只有那雾气依旧浓郁，沉抑着心头，带来无形的压力。
柳望抬头，远眺着，完全看不到边际，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渐渐沉底，恍惚中，还体会到当年那种勤勉修炼了十数年，却寸步难进的感受。
无望，看不到头，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恐慌，不安，失措，彷徨，各种负面情绪如同叠加的石头，压在心头上，堵住肺管子，窒息感油然而生。
“嗯？”
陈元这边轻轻松松，发觉到老道士的异样后，便停下来，又落下一些，一把拉住正想松手的对方，让其猛地回过神来。
满面的冷汗，急促的呼吸，终于收束的瞳孔，他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好一阵才舒缓。
“道友，多谢，多谢……”
只这么说着，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刚刚的感触太久远了，久到让他都觉得，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种心中泛起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对外人多说，陈元也没多想，只开口道：“快到顶了，或者说，上面不远处，应该有个山台，风的流声变了。”
虽然声音是小耳听到的，他只感触到风的流动有变化。
柳望眼神一动，果然提振起精神。
两人接着又爬了二十几丈远，总算是来到这山间的崖台。
走动着，雾气竟开始变淡。
陈元不喜反忧，柳望眼前一亮。
略加快脚步，继续前行，走过某条界线之后，雾气陡然淡得只剩薄薄一层。
这时他们才发现到，天色不知从何时起，应该已经暗了下来。
时间感混乱，还是这迷魂林里，时间跟外界对不上？
陈元这么思索着之时，往前面仔细一看，在这像是横凹的古怪山间崖台里，居然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宅邸！
本来眼前一亮的柳望老道，这时候微微皱眉，也意识到不对，停下雀跃的脚步，跟陈元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
从裂开的前院墙缝，可以看到前院内满是杂草，零散着残破碎落的砖瓦，柱子上是斑驳的涂漆，年久老化之景随处可见。
这宅邸看起来很有年头了，建筑风格也完全不同于今时。
除了这些之外，判断不出什么其他的。
经过贴近审慎地观察，确定没有什么显眼的危险，他们这才翻墙而入，一起行动，排查起来。
门窗已然破败，内里陈设虽然齐全，却废置了许久，就像是刚修好进宅，主人家就匆匆全部撤场，徒留建筑家具本身，在这里熬历年月。
关键是，在几处室内，一点雾气都没有！
“古怪得很，柳道长，咱们得小心点！”
站在门口，面对陈元的话，柳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但旋即又想到什么，老脸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开口：“老道我法力亏空，气血虚浮，这边虽然古怪，但总也比雾中要好，在这边打坐恢复，更为合适，道友觉得呢？”
“我也需要恢复一下。”陈元善解人意，同时又道：“不过，这几间毫无雾气的房间，倒是不适合，太古怪了点，总体来看，还是院子那边，显得比较合适。”
“还是道友考虑周到！”
柳望赞了一声，接着就有些急迫。
因为他的状态的确是不好，脸色发白，脸上老态疲态尽显，皱纹一条条的挤在一起。
没有再迟疑停顿，两人回到前院，清理出地方，柳望直接打坐，全神恢复，陈元则是抱着刀，靠在一条墙缝边，一边略做休息，一边站岗放哨。
时间悄然流逝，光线越发地稀缺。
夜，似乎越来越深了？
“老爷，有动静！外边传来的！”
兢兢业业的小耳，听着内外的动静，及时传声，做出报告。
陈元微睁眼睛，循着指向，开始观察等待。
片刻之后，有一道人影显得急促，撞开那浓郁的雾气，踏足到这宅邸的周围。
她穿着一身绿裙，带有泥迹，被划破衣角，气息不稳，法力虚浮，在急促呼吸之间，不时透露出“咝～”的低声。
再定睛一看，深沉夜色之下，只看得，这女子五官显得端丽，但却有着一对深琥珀色的竖瞳，像是蛇的眼睛，添上一抹冷淡的调子。
同时，那及腰的长发，显得略带墨绿色的冷质感，发丝遮住的脖子偏后方，袖子残破中隐隐可见的手腕处，都可以看到一些漂亮的墨绿色鳞片。
蛇妖？
正当陈元诧异之时，这女子似乎对他人窥视自己的目光很敏感，当即便有所察觉，那双竖瞳直接锁定了他这边，与他的目光撞上，显得格外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