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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神枢营立威

帐中诸人心思各异,一门心思看戏者有之,无动于衷者有之,还有面带冷笑者也有之,水溶扫了诸人一眼,心中冷笑“看来这谢鲸人缘也一般呀!”说话间,帐外匆匆跑进一人,四十岁上下的样子,邋里邋遢,军容不整。见众人都看着他,又望向上首,见一军装打扮的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谢鲸对水溶还有些印象,赶忙上前叩拜道:“末将谢鲸参见王爷。”

水溶面色如常道:“谢将军以后在这军营了莫再以爵位相称,军营里没有什么王公侯伯,都是神枢营的将领,所以,以军职称呼即可。”

那谢鲸抹了头上一把汗,忙不迭回道:“是,是,末将昨日身体不适,今日未能与诸位将军一同迎候统领,望统领恕罪。”

水溶见下首众人都面无表情,唯独有两人面露不屑,心中暗暗记下这两人。又对谢鲸道:“不妨事,既然谢将军身体不适,那今日便好生歇息吧,本将许你告一天假。”

众人一听,皆大感无趣,本以为有好戏看,结果这统领大人只不过是外强中干。那之前对谢鲸不屑一顾的两人也是一脸大失所望。史鼐也是心中一松“看来刚才只是做做样子,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武勋一脉。”水溶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也不在意。

谢鲸一听,赶忙谢道:“末将谢统领体恤,不过末将身体已无碍,不敢耽误了军务。”

水溶又道:“既如此也罢,不过若是谢将军身体又有不适,切不可隐瞒本将。”

谢鲸听了一喜,心道“到底同是武勋之后,心中还是念着武勋的情意。”

谢鲸再次叩谢,水溶又说了些让诸将各司其职的废话,就让各自归营。待众人出了帐,李焱才忍不住道:“王爷,就这么放过那谢鲸,看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哪像有病!”

水溶轻笑一声道:“急什么,好菜不怕晚,就让他们都以为本王只是做样子。”李焱听出了王爷的言下之意,也笑了下不再吭声。

到了晚间,水溶没提前跟任何人打招呼,带着李淼二人和一小队亲兵朝着谢鲸的营地走去。四品以上的武将是可以有自己的亲兵营的,只不过人数上都有一定的限制。太上皇只给了水溶一个二百人编制的亲兵营,毕竟在京师,人数不必太多。

水溶一众人来的悄无声息,进了谢鲸的大营,各处把手的官兵一听是统领大人,不敢多问,令牌都没查验便放行了。水溶心中摇头,一路就这么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谢鲸的营帐。

听到亲兵的通报,谢鲸急道:“怎不早来通报!”这会也顾不上骂人了,赶忙手忙脚乱地想把桌案上的酒肉收起来,水溶一众就已经进了帐。

谢鲸一看来不及收了,只得先上来参拜:“末将谢鲸见过统领。”见水溶未答话,望向自己身后的案桌。谢鲸脸色尴尬,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水溶神色玩味,走到谢鲸的桌案前坐下,指着一桌酒菜笑道:“谢将军真是好胃口,看来确实是身体无恙了,又是鸡鸭鱼肉,又是美酒佳肴。”

水溶的揶揄让谢鲸心中一慌,赶紧跪下道:“末将有罪,请统领责罚!”

水溶微眯双眼又道:“谢将军有什么罪?”

谢鲸道:“末将私自在军中饮酒,违反军规。”水溶不置可否,望着他不发一语,示意他继续。

谢鲸见水溶较真,只得无奈道:“按军规,私自在军中饮酒当杖二十。”

水溶面无表情道:“那就按军规办吧!军正何在?”军正自外间急急忙忙进来听候统领吩咐。

水溶道:“谢将军私自在军中饮酒,违反军规,带谢将军下去,按军法从事,杖二十!”

那军正领了命,便让两名兵士将谢鲸带到帐外施刑。没过片刻,便听到谢鲸的大呼小叫。

待执完了法,那军正进来禀报到:“回统领,二十杖已施完,许是有恙刚愈,加之天气炎热,谢将军晕了过去。”

水溶冷笑道:“你倒是善解人意,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谢将军。”那军正脸色一变,唯唯诺诺地跟在众人后面出了帐。

水溶走到近前,见木凳之上谢鲸耷拉个大脑袋像是睡着了似的!冷哼一声,跟旁边的李焱一使眼色,李焱会意,走上前来揭开谢鲸的衣裤,只见屁股蛋子白里透红,哪有一丝一毫的伤。

水溶一声冷笑,望了一眼谢鲸。又转身冷冷注视着那军正,那军正浑身一冷,背后直冒凉气。赶紧上前跪倒在水溶面前,磕头道:“统领恕罪!统领恕罪!”

水溶懒得与他多说,只是与李焱道:“李焱,军中弄虚作假,欺瞒上司,怎么处置。”

李焱上前一抱拳道:“回统领,轻则杖五十,重则斩首示众!”

那军正一听吓得更是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求饶。

水溶置若罔闻,继续道:“既如此,来人!”身后的亲兵队里走出两人躬身领命。

水溶继续道:“念是初犯,姑且就杖五十,你们两个给打个样,教教军正如何执法。”这些亲兵都是太上皇给他的人,宮里的刑法估计早就司空见惯了,交给他们正合适。

“是”两人领命,拖着那军正像拖死狗一般也不管他死活,将他按在长椅上。

水溶听得那军正一直求饶,不耐烦地道:“再敢啰嗦半句,推出去直接斩首示众!”这下那军正哑巴了,喉咙像塞了鸡毛一样不敢作声。

水溶又指了指那两名刚才施刑的兵士道:“你们站旁边好好看着,一会谢将军还得靠你俩!”

那两人早已被这一幕吓傻了,赶忙应了走上前去。行刑的两名亲兵吩咐他俩上前按住军正,两人唯唯诺诺只得照做。那两名亲兵不再啰嗦,不过片刻,那碗口粗大的棍子便如雨点般落在军正身上。还没打上三五下,那军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水溶望了眼旁边身子微微抖动的谢鲸,心中冷哼“还装!等会就轮到你!”

待五十杖完,军正早已不省人事。一名亲兵上前将两指放在那军正脖颈之上一探,然后走到水溶近前道:“回统领,人没气了。”

水溶也不意外,这五十杖下来,这些個窝囊废有几个能受得了;水溶心中一点怜悯都没有,军法无情,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拖下去埋了吧!”水溶道。两名亲兵领命将人拖了下去。

水溶又转头对刚才给谢鲸行刑的两人道:“怎么执法会了吧?”

那两人吓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已道:“回统领,会了!会了!”

水溶点头道:“既会了,那就开始吧!”

这下谢鲸再也装不下去了,呲溜一下从椅子上连滚带爬地跪在水溶身前,求饶道:“统领恕罪!统领恕罪!末将知罪了,求统领看在西平郡王府的面子上,饶了末将这一次,末将绝不敢再犯!”

水溶一声冷笑:“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你当本将再跟你开玩笑?”

谢鲸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那两人打真一点,也好过现在这一遭。

见水溶不为所动,李淼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谢鲸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执行的两人这下不敢再耍花样,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生怕统领大人不信,回头再让他俩亲身感受一下。

那谢鲸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惨叫连连。水溶不去管他,叫人去将谢鲸的三个千总喊来,待三人来了,水溶命三人明日卯初一刻,校场集合,吩咐三人将已经真昏过去的谢鲸抬了下去,便领了一众亲兵离开了。

水溶一番突击检查似的巡营,似摸底考试般对各个将领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等回到统领大帐已过了子时。让传令官通知各将明日卯初一刻校场集合,便歇下了。

待次日寅正三刻,水溶已经一身戎装地出现在了校场之上。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早到,天色还没大亮,水溶走近一看,原来是昨天谢鲸那一营的一个千总。水溶有些印象,此人叫左旌,武举人出身,贞靖元年擢升的千总。

水溶见他身高体长,面部棱角刚毅,腰背挺直,倒有些军人模样。身后的官兵也是昂首挺胸,整装待发,水溶默默点头有些赞赏。

左旌见统领大人近前,便上前参见:“末将见过统领大人。”

水溶笑道:“我道是谁来的比本将还早,原来是左千总,起来吧。”

左旌起身,听统领大人道出自己名讳,也不如何惊讶。若连手下将领来历都不清楚,昨日就敢毫无顾忌的刑罚他的顶头上司,只能说明这个统领是个愣头青。

左旌言道:“昨日谢将军受罚,无法起身。末将三人只得各自前来。”

水溶道:“既如此,为何不与其他两人一同前来?”

左旌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是正儿八经的武举出身,与另外两人靠裙带关系晋升互相看不上眼,更看不上谢鲸这等虚有其表靠祖宗余荫的尸位素餐之辈,所以昨日见谢鲸受刑,心中也是叫好称快!

水溶见他面色作难,便不再追问,心中明白了个大概。朝中有大臣结党营私,军中派系之分更甚,武勋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将领,正宗武举出身的将领也瞧不上这些靠祖宗功德的武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