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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春秋救援队(求追读)

“主上,我们进沮洳(沼泽)为什么还要每人拿一根竹竿还有这些刚砍的赤藤?”南宫颇为不解地问道。

而第一时间回应他的,是沼泽深处更急切的“啾啾”声,和前头带路黑马的温和安抚的“嘿儿嘿儿”声。

“大家注意脚下,离芦苇和水草太远的位置不要踩,踩枯木的时候注意先用杆子戳一下,小心有蛇,最好就跟着黑马的足迹走。”

说话间祁连感觉到鞋子踩进了一处较深的坑里,幸好不是淤泥,只是鞋子完全湿透进了泥巴是免不了了。

而对于现在明眼人都能大致猜到,只有好奇宝宝南宫蒙在鼓里的营救行动,祁连不想直接回答,而是随口敷衍道,“这几根竹竿打通了的,朕特意带来,就是预防不测的,你等下看好了,这些竹竿之后会救你们的命也说不好。”

说完,不再管一脸疑问的傻大个南宫。

祁连转而有些考校对身后的芳一问道,“芳一,你是朕的车夫,且告诉朕,你猜困在里面的马儿是幼是长?是牝(雌)是牡(雄)?大概龄齿?”

“禀主上,臣之前的司职只管御马走车,具体饲养是圉奴的事,所以臣亦只能稍稍推测,若有所不虞...”芳一停下拱手行礼后谨慎道。

“主上问你话,芳一你自回答就是了,何时变得这般不爽利了!”祁连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南宫却在一剑枭首一条盘在烂木头上的三角毒蛇后,归剑入鞘没好气道。

“多嘴!你以为芳一像你一样口无遮拦吗?”祁连向前笑骂一声后,对着芳一耸肩说道,“不要管那个傻大个,但说无妨。”

“诺!”芳一又行一礼后,稍稍观察了下祁连的眼色后说道,“臣从前面带路的黑色牝马的急切叫声和徘徊不去的行动判断,前方受困的必是此马所生马驹,再者对面马驹呼救之音,底音激烈有力、高亢清亮,不同于牝马叫声的多变温润,故此臣芳一斗胆认定前方必是一匹牡马,至于具体龄齿,臣实在是不知。”

“哦?”祁连听完芳一的猜测,心知他是在藏拙装滑头,估计就等着接自己下面的话好拍马屁呢。

不过看破不要说破,为人臣子各自有独特的侍君之道,君主要做的事,是不要逼他们找到进化成弑君之道的窍门和借口。

所以祁连思考一番后,还是装作没有察觉般的配合说道,“真是稀奇事!芳一你可是以前经常和朕一起去先君的厩庑里偷配种马的,那里面良驹众多,会认不出前面马驹偶尔发出的“嘿聿”漏风声,是只有出生十天之内没长乳门齿的?(huán,专指一岁以下的马)才能发出来的吗?”

“啊!此等事以臣愚资,自然是没有主上记得清的!主上英明呀!”芳一面带神采地奉承道。

“主上!快看!”许是受不了芳一有点太明显的阿谀,在祁连一行人来到一处沼泽中难得的水杉林地附近后,前面开路的南宫故意拔剑一阵重重地挥砍后,原本遮挡祁连视线的芦苇便被清除。

而此时映入祁连眼帘的,是一只看见它母亲回来身后还跟着这么多生人之后,紧张得“呼哧呼哧”地乱打响鼻,愈加挣扎激烈,以至于短时间内就沉得只剩半个马首还仰出来,眼看就出气比进气多的小马驹了。

“师匠!”一声口音稚气怪异的男音在祁连背后炸响。

祁连翻首一看,原本落在后面的英子姐弟那真是满脸写满了兴奋,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看热闹了,而那声呼喊就是小男孩汲叫出来。

有些不可告人的养成小心思的祁连,下意识双标地板脸教训道,“英子,你告诉汲,师匠是只有你能叫的,你弟弟以后叫朕老师!”

“老...师?可是师匠你不老呀...”听不懂的汲也就算了,满脸疑惑的少女英子自顾自地嘟囔着,还以为是自己教阿弟朝祁连卖好有错呢。

“主上!快救这匹马驹吧,不然它自己沉下去就来不及了。”最前面的南宫,和原地焦急跺蹄子的母马叫声拉回了祁连的注意力。

而看到后面的育、粱两人,也跟上来焦急地上前,想要把他们在路上边走边缠好的两股赤藤绳索套,套住马驹脖子往外硬拉时,祁连却开声制止道,“住手!退下!”

“主上?这是?”统管育粱两人的芳一不解地问道。

但是祁连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起地上一把被扯成两段的芦苇,递到众人面前,上面两端的马齿印清晰可见,但是中间被剧烈扯断的断口却明白地告诉众人,只论蛮力办法的话,面前的两马母子应该是试过了的。

于是,在众人有所明悟时,祁连也扫视周围一圈,盯着不远处的那几棵水杉有了初步的办法。

不过,等祁连夺过育粱两人缠好的赤藤绳索试了试韧性后,失望地摇摇头,赤藤简单易得,这两根半指宽的又再拧成一股,横向抗拉的力量是足够了,但是纵向的牵拉恐怕一下就断了,难道这个办法只能胎死腹中了?

可就在祁连转头之际,英子在水里尴尬扣动的小脚倒让祁连起了心思。

“脱了!”祁连莫得感情地盯着英子小脚脱口而出。

“啊?!师匠,这里这么多人?”从刚才注意到祁连目光开始就羞涩地抓着兽皮衣角的英子娇声道。

而因为察觉到周围突然集中过来、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目光的祁连,终于抬起头来,看见了只比自己高一个头此时却动作羞涩、身体扭得厉害的英子。

祁连有所明悟却只能红着脸尴尬地打断道,“英子,我是要你和你弟弟把脚下那双草鞋脱了!想哪去了?成天不好好想学习的事,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什么?”

“啊?哦!知道了...师匠,唉!”

英子失望地招呼着汲一起麻利地把鞋脱下递给祁连的最后,带着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尾音倒真的让祁连有些心猿意马了。

“啊呸呸呸!敬业、诚信、友善...”祁连回过神来,默念真言,驱散杂念,自己是有道德有理想的好少年,然后又稍微试了试草鞋的韧性,满意地称赞道,“英子你母亲的这草鞋的手艺很不错,今日这匹小马若是得救,她才是最大功臣。”

说罢的祁连逃也似的招呼育粱两人,跟自己绕一圈小心避开淤泥,走到马驹旁边沼泽地里笔直生长的最粗一棵水杉边。

育粱两人听着祁连的吩咐,手上动作快速地把草鞋拆解成整整四条一米五左右长的指头粗细草绳,接着四根草绳相接连续拧紧打上三个死结,然后在祁连的指挥下,一端绑死在胸径一米多的水杉上,另一端做成套马绳圈一把钩住只剩个头还在外面的小马驹。

“主上,这不是还要拉吗?您绑树上干嘛?这么短距离我们站不下,不好发力呀!”南宫和芳一赶着焦急的母马上前来问道。

“硬拉有用,这匹马还用来找我们?你以后记住呀!不用脑一辈子也就是一个朕身边的阍卫头子就到头了!让开!英子,汲,你们过来!顺手把丢在那的所有中空竹竿也抱过来,今天为师再给你们露一手!”

祁连刚说完,育粱两人也刚好把绑在草绳中间的赤藤绳索另一头交到祁连手上。

拿着赤藤绳索套圈的祁连转过头来,看向死盯着自己快要完全沉没的孩子,不再叫唤的黑色母马,抱着二把刀试一试的心态吹了一声奇异尖锐的口哨。

谁知道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本来被芳一赶上来时也是只盯着小马驹,魂不守舍的母马神奇地偏过头来看向吹口哨的祁连。

这一幕让在场懂马的芳一和两个白狄牧奴一下子觉得祁连不可思议了起来,一时间竟然都打消了去阻止祁连冒然靠近母马的念头。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祁连却心中忐忑,做兽医被马尥过不止一次蹶子的他,还是有很大的心理阴影的,不然也不至于兽医最好就业的内蒙古他不待,神州大地到处去打饥荒呀!

“没想到那个临走顺手卷了我一冬天柴火的老蒙医传的这个马哨法子还真有用?”祁连有惊无险地把赤藤的绳套套进母马的脖子后,用指尖轻轻抓挠着黑马马肩隆,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马儿,乖宝贝,帮忙发发力!我帮你把孩子救出来。”

祁连边继续轻柔地抚摸,边用像对情人窃窃私语般低沉、柔和、舒缓的语气在黑马的耳边叮咛着。

“咴咴咴律!”

就像是听懂了祁连的呢喃一样,通人性的黑马嘶鸣一阵后,先侧偏一下马首轻轻地把祁连推到一边,然后后腿猛然发力,人立而起!

瞬间绷紧的赤藤绳索一下子就把一字形的草绳侧拉成了“V”字,草绳一端的水杉瞬间就被拉得咔咔作响,而这种后世车友们用来拖一吨多重陷入泥沼汽车省力的方法也确实拥有奇效,原本被埋住只剩头、连叫唤都叫不出了的小马驹被直直地拖得整个马腹都露出小半了。

可是拉力极限也就到此为止了,小马驹整个马腹底部和稠密的淤泥形成的一个局部真空气压环境,死死地把小马驹按在了淤泥里。

虽然看不懂其中原理,但是小马驹就是僵在那里出不来的事实,其他人还是能发觉的,莽撞的如南宫,已经撸起袖子准备上前帮一把了。

“无知莽夫!退下!”祁连喝止住傻大个后,转而对着芳一等人叫道,“赶紧的,一人拿一根竹竿,分四面的角度,插进马驹腹部边缘的淤泥附近,不要太深,然后给朕往里死命吹气!”

“诺!”

虽然众人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齐声应道,然后手忙脚乱地照办。

然后在英子等人眼中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他们刚试探着一齐吹气不久,小马驹的马腹就“吧嗒”一声被完全拉了出来,而后又卡在了四蹄处。

这次不用祁连再说什么,几个人自己分工把竹竿插进四蹄边淤泥往里吹气,然后累瘫了咸鱼般无所挣扎的马驹就这么被重新安抚接手、牵着母马来回走动调整受力点的祁连,侧躺着像破抹布一样拖到了水杉林边的实地上。

“好了!育、粱,你们带英子和汲去附近割点野草来,尽快喂饱它们母子两,我们就抓紧离开吧!这里蚊子实在是太多了,脸抹了泥都不管用的!芳一,你带的火绒看看湿了没有,没湿就去用弓锯在附近干地方生火,南宫和我去割点芦苇和香蒲来,身上这么湿是不行的!”

祁连有些厌恶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怪味,不闻还好,一闻他突然觉得身上的怪味,好像不止淤泥的鱼腥味和沼气味。

“我上次洗澡换衣服是啥时候来着?”祁连细思极恐。

可是正当祁连突然san值狂掉的关口,远处去割草的英子去而复返地哭着跑回来大叫道,“师匠!那边有一只手插在泥里!你快去看看!”

闻言的祁连无奈地放下对自己体味来源的思想斗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慌什么呢!英子,师匠今天要告诉你,每临大事须有静气!一只手怎么回事?育粱没回来是陷在哪了?”

“不是的,师匠,育叔父和粱叔父都在那边好好的,就是一个没见过的人,好像是人,应该是人吧?陷进泥里只剩一只右手还在外面了!”英子断断续续地述说道。

“那你慌张什么?那人指不定陷进去多久,死了没死,等我去看看,或者就这么算了不就好了?”祁连被耳边的蚊子烦得紧,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可是汲为了救他也陷进去了呀,呜呜!”英子突然又大哭起来。

“我...”

祁连嗫嚅道,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无奈地想着,“你倒是早说重点呀!”

谁能想到祁连还有一天会被土著的包袱给带偏,而那个汲明明才刚刚目睹了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救上一匹小马,现在自己就等不及以身试法。

“前边带路吧,今天朕是看出来了,其他啥事也不用干了...”

祁连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一个人穿越有时候挺无助的,真的,祁连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