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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死马当活马医

若说,石壮壮是个看起来没心没法大咧咧,但实际是个心思细腻的恋爱脑。

那陈则,就是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搞懂过女人这种生物的母胎Solo。

28岁,母单,虽说出来多少有些丢人,但这或多或少和陈则的原生家庭,以及成长环境有关。

从陈则记事起,他的父母就时常争吵。虽然他们总是关上门尽可能地压着声音,但老房子的隔音哪里有那么好,偶尔几句实在没压住的大声吼漏出来,更是能让陈则从睡梦中直接惊醒。

更何况,陈则也不瞎,自然能看到饭桌上的两人互相冷着脸,谁也不想搭理谁。

但有一点陈则是很清楚的,这俩人吧,其实也不是感情不好。

因为他们总是在吵别人的事。大了吵,吵外公外婆插手了生活,吵事业工作不得顺心。小了吵,吵袜子乱丢不顺眼,吵被窝里放屁熏了人。

总之,在陈则看来,就是因为这俩人感情好,才能一直吵还能一直过着日子。

可谁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

陈则本能对婚姻这种东西就有些失了兴趣,一个人独自潇洒不是蛮好,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或许就是这种想法,让陈则在青春期的时候并没有把很多目光落在女孩子的身上,但他也没因此热爱学习,而是转而把自己的“闲工夫”放在了各种漫画、小说和游戏上。

父亲陈卓不告而别后,陈则的家庭因此破碎,自此,他对男女感情这种事变得更为意兴阑珊。

大学后,他索性一股脑地把自己丢进了艾泽拉斯的世界,除了团本里挥着法杖的牧师妹子,几乎和其他同龄女性没有太多交集。

大学四年读完,陈则连班级里女生的名字都认不全。

毕业后,进了沉香教育,说是老师,其实就是夜间自习教室的管理员。

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然后回家洗个澡磨蹭磨蹭两点,再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起来吃个饭晃晃悠悠去自习教室,就这么规律的循环了六年。

能接触到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要么是比他小很多的女学生,再要么,就是有了家庭的学生家长。

规律的生活、狭窄的社交圈,让陈则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同龄女性。

而他的母亲王瑾,或许受到自己两段婚姻的影响,对陈则找对象的事倒是从来没开口催过。

各方面因素一结合,便有了陈则的母单至今。

这也致使他,非常的不擅长应对女孩子,尤其是面对这种,有个女孩子在面前伤心流泪的突发状况,让他稍许有些手足无措。

陈则环顾了一眼卧室情况,然后蹬下刚刚没来得及脱下来的鞋子,走进去抽了餐巾纸递给了陆瑶。

陆瑶看着躺在那里的花花,眼泪根本止不住,泪珠子成着串,一边擦一边不停地往下掉。

“怎么办,花花要怎么办。”

陈则也不知道怎么办。

另一边,石壮壮还在不停地对他进行消息轰炸:去哪儿了?啥时候回来?小佳问我的宠物店在哪里?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前阵子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说人最重要的能力,其实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如今他深刻感受到了。

面对陆瑶的难过,陈则并没有开口安慰。

他觉得“看开点”这种劝慰之语,是最不负责任的说法。离别这种心坎,只有自己才能渡自己。

“希望花花自己能挺过去吧。”陈则长叹了口气,起身就准备往外走了,本来他还想说,如果花花走了再联系他,但看陆瑶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既然他解决不了问题,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起码石壮壮那儿,他过去还能撑个场子。

陆瑶知道陈则要离开,也没再说啥,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担忧里了。

走到门口,陈则看了眼陆瑶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关门离开。

关门的瞬间,他无意扫到了厨房架子上的一排白色的矮罐子,是常见的那种盐糖调料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东西——他从爷爷故居拿回来的日记本。

爷爷的日记本里,记录了很多和奶奶有关的生活琐事,其中有一则是与救治动物有关的。

那是爷爷和奶奶成婚后的第一次入冬,源山村的冬天特别冷,凌冽的风吹起来就和刀片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吹个冻疮。

家里的米缸却在这时候空了,爷爷顶着风雪去村里跑了一圈,却只借到了一小袋。

但源山村的大风大雪从来都不是说走就走的雷阵雨,有时候来个三天三夜也是常事,仅靠这一小袋米最多能让他们维持个饿不死的状态。

爷爷可不想让奶奶吃半点苦,正愁着再去哪里搞点食物的时候,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只冻死的小野兔。爷爷拎着硬邦邦的兔耳朵就回了家,想着晚上炖一个兔肉大餐,兔子的毛拔下来还能让奶奶自己缝个兔毛手套。

结果奶奶接过兔子看了看却发现,这兔子不是冻死了,而是冻僵濒死,有十分微弱的气息,说不准还能抢救一下。

于是奶奶烧了锅热水,用热毛巾包裹住野兔然后抱在怀里,慢慢调整它的体温。

只可惜并没有明显的好转,爷爷笑奶奶做无用功,但却只换来奶奶一个白眼。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调了些盐糖水,用筷子沾着水珠,一点点给野兔喂进嘴里。

极具耐心的两个小时,让奶奶硬生生从阎罗王手上拉回了这只小野兔。

爷爷一边遗憾自己的野兔大餐飞走了,一边感叹自己一辈子都在忙着将逝者送走,却娶了个和阎王作对的媳妇。

回忆戛然而止,陈则看着厨房里的盐糖罐,听着屋子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抽泣声,有一些犹豫。

很显然,他奶奶使用的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野兔的存活大概率是误打误撞。

但这却不失为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

只是明知是一个极小概率的救命稻草,那他是否还有必要去给那姑娘一个抓不到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