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点苍派登门问罪的事情虎头蛇尾，自然有人不愿意。
“全舵主，此事为何停滞下来？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方守静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全冠清不禁心里琢磨，要不要来一出鸿门宴，就此干掉这个大仇人？
想了想，算了。
集合整個大理分舵的人手，恐怕也不够这家伙打的。
不过事先说好的计划出现变故，必然是要给人家一个交待的。
全冠清也不是没有理由。
“方教主，可知六脉神剑？”
结果方守静摇头。
“可是什么神兵利器吗？”
对于他的无知，全冠清并不意外。毕竟这个世代的资讯就是那样，哪怕六脉神剑厉害至极，也不可能人人皆知。
鸠摩智能知道，还是慕容博告诉他的呢。
“故老相传，大理段氏有一门绝世武功，名曰六脉神剑。以一阳指为根基，化气为剑，无坚不摧，无人能敌。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凭此天下无敌，结果却在点苍派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方守静终于变色。
他虽然不知道六脉神剑，但光是听到“化气为剑”这四个字，就知道意味着什么。
“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功？”
随即他反应过来，知道全冠清的意思了。
“全舵主的意思是……点苍派深藏不露，或许有什么惊人手段？”
天地可鉴，全冠清真的没有忽悠人，他说的全是实话。
“兹事体大，不可不防。”
而往往实话的威力也是最大的。
这不，方守静被他说服了。
“此言有理。这样，本座恰好有事要返回浙江，点苍之行暂时压后，可否？”
又争取到了时间，全冠清大喜。
“一言为定。”
说完此事，方守静看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在近前，突然语气幽幽。
“全舵主，莫怪本座多嘴。我那犬子，还需防备一些。别看他年纪轻轻，但是野心勃勃，行事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什么情况？
老子跟外人说，要防备自己的儿子？
就算全冠清聪明绝顶，也想不透其中的玄机。
不过方守静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无论以怎样的程度去看待方腊，都绝对不会错。
这位可是历史留名的枭雄，和一般的江湖中人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
“多谢方教主提醒，晚辈牢记在心。”
方守静就这么走了，留下了一个谜团。
他和方腊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无从得知。
明教之后，还得给大理段氏一个交待，毕竟大理段氏也等着对付段延庆呢。
段正淳巴巴地跑来，胳膊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
“全舵主，段延庆那个大恶人就藏在点苍山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你放心，段二舍了这条命，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那是坐视不理吗？
我都不稀得揭穿你。
你明明是要泡我娘。
全冠清心里对段正淳万分鄙视，但表面上依旧以六脉神剑为理由。
“段王爷，传闻当年神武陛下曾在点苍派铩羽而归，不知可有其事？”
段思平共有两个年号，一个文德、一个神武。大理段氏以武立国，素来以武林世家自居，因此更喜称呼其为神武皇帝。
段正淳没料到话题拐到这里去，不免一愣。
“竟有此事？小王实在不知。”
全冠清幽幽一叹。
“晚辈也是无意间打探到的，倘若真有此事，这点苍派只怕深藏不露。咱们贸然登门，就怕大败亏输啊。”
“全舵主小心谨慎，实乃应有之义。”
段正淳虽然不知道陈年往事，但要是段思平都在点苍派身上输了，他还真不敢乱来了。
毕竟身为大理段氏血脉，段思平那是什么概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客气地说，段思平就是所有段家人心目中的神。
连段思平都打不过的人，那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小王这便回去查访一番，不管此事确凿与否，咱们从长计议。”
段正淳也不提登门问罪一事了。
段延庆的威胁虽然是实打实的，但点苍派的虚实更需要探清。
全冠清满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暂时告一段落，可以消停消停。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方腊又来了。
“全舵主，言而无信，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一见面方腊就出言讽刺，看来对于上一次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看全冠清就不在意。
人与人的胸怀差的有点多。
“难道方教主没有对方兄说起吗？此事起了变故，暂时不可行动。”
方腊满脸茫然，看来还真的不知道。
方氏父子之间，恐怕真有什么矛盾。
“不知有何变故，还请全舵主赐教。”
反正不是什么秘密，全冠清将六脉神剑、段思平曾败于点苍派一事说了。
方腊还未如何，跟随他一起来的许未清惊诧莫名。
“这世间真有化气为剑的神功？能运使此等神功的人，竟还输了？”
全冠清摇头苦笑。
“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确确实实有此一事。方兄，许法王，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让方腊知难而退，留出足够的时间重新筹划，全冠清想的很好，就是没想到方腊的思路不一般。
“倘若点苍派有此等高手，倒是不可不防。不过咱们筹谋妥当，也不是没有机会。届时完全可以让家父出手，拖住点苍派的高人。其余人等，则不在话下。”
全冠清倒吸一口凉气。
能打赢段思平的人，你让你爹去对付？
你这是坑爹啊！
你这是生怕你爹不死啊！
迎上全冠清震惊的眼神，方腊也难得大脸一红，但很快又恢复了。
“全舵主见谅，方某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尽快拿到东西。至于家父，全舵主日后便知其中可怕之处。”
别说圣火令不能给你，即使全冠清不需要这玩意儿，凭啥帮你方腊打工？
还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
“对不住，方兄，在下不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去赌。再者，其中还事涉大理段氏。一着不慎，在下百死莫辞。”
见全冠清不答应，方腊就明白，必须得有过硬的筹码。否则的话，全冠清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如果全舵主助方某拿到想要东西，方某有一份大礼送上。”
利益交换？
这种事情全冠清最喜欢了。
他深信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有价码，只要合适。
“不知是什么大礼？”
方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凶手！杀害张子程张舵主的凶手。”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全冠清缩在袖子里的拳头不由捏紧。
“方兄知晓在说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哈……”
方腊放声大笑，知道自己拿出的筹码让全冠清心动了。
“丐帮之威，方某万分敬服。不过我明教倒也有些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还有些用处。不巧，日前方某偶然之间查知了杀害张舵主的真凶。怎么样，全舵主，这个交易可否做得？”
难道真相要浮出水面了吗？
全冠清当然清楚查出杀害张子程的真凶意味着什么，但他不能不谨慎。
“阁下如何保证，凶手是真的？”
仿佛知道他会有这种担心，方腊的话掷地有声。
“方某以性命担保。只要全舵主助方某拿到想要的东西，方某就将真凶交给全舵主。如有虚假，方某以命谢罪。”
你的誓言连狗屁都不如。
这种足以让任何江湖中人相信的话，在全冠清这里什么都不是。
他才不相信方腊会舍得自己的命。
到时候就算是假的，这货只要躲藏起来，到哪儿去找他？
所有的责任不还是要他来承担？
全冠清的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掌心中躺着一枚漆黑如墨的药丸。
“口说无凭，在下也难以事后追究。这里有一枚断筋腐骨丸，方兄只要吃下去，在下就相信你的诚意。”
“你……”
方腊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的誓言居然被人瞧不起。
“全舵主可将方某瞧得小了。”
全冠清举着药丸，洋洋得意。
“方兄连一枚小小的药丸都不敢吃，在下怎么敢相信你的诚意？”
方腊鼻孔不停喷火，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全冠清碎尸万段。
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怎么不吃毒药？
“哼，全舵主，希望你莫要后悔。”
说罢，方腊振袖而去。
想要他方腊吃毒药？
做梦去吧。
他方腊岂是受制于人之辈？
在他的背后，全冠清笑眯眯地端坐不动。一边目送方腊远去，一边将药丸扔进了嘴里。
“真是的，蛇胆清心丸明目生津，多好的东西啊！”
不管怎么说，打发走了方腊，事情总算拖延下来。
全冠清叫来张全祥。
“带几个人监视方腊，看看他都在做些什么。小心些，如果事不可为，及时撤回，绝不可贸然行事。”
全冠清很想知道，方腊的手上到底有没有杀害张子程的凶手。但方腊身边高手如云，别的不说，单单那个昊天法王许未清，武功就比程雪渐还要略胜一筹。
丐帮这些弟子一不小心，恐怕全都得折在里面。
试一试，能得到有用的情报最好。得不到，也不勉强。
不过前前后后他的收获也是不小。
最起码知道了方守静、方腊父子之间，似乎也不是那么多和谐。
究竟该帮着方守静对付方腊，还是帮着方腊对付方守静，全冠清一时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