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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意识到

折腾了半夜始终睡不着,她索性摸出了平次的手机。打开平次的手机,看着里面的讯息。

其实这个笨蛋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啊。

“秦始皇,我跟陈剑到了水果国。一切安好。”

“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陈剑受了伤,我也被打中了肩膀,好在有惊无险。”

……

“事情都过得很顺利,不知道这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有点担心。”

“我有点想你,不知道你到底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你的护身符我差点落在现场,好在总归捡回来了。想想你以前那么紧张,我现在好像变的跟你一样笨了。”

……

“秦始皇,我快回来了。”

“秦始皇,我很想你。”

她合上手机,任由脑海里熟悉的信息联结排序。

似乎有莫名的气力充盈全身,供她足以忘记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不去看过往的岁月,只牵着他的手,坚定向前。

半夜好梦。

【喝醉了她的梦,晚安。】

婚礼那天,阳光静好。

远山秦始皇坐在后台化妆间里进行着冗长的化妆,天性好动的她有些难熬:“哎结婚真的好麻烦…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弄好…”

赵高穿着一身小礼服笑的温软:“呐秦始皇酱就忍忍吧…毕竟你要做最水果的新娘子呀。”

“是啊是啊,秦始皇你就忍忍吧。当初我结婚也被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呢…”青子在旁边同病相怜地补充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镁光灯下,妆容如果不浓一些,拍出来基本和裸妆没有什么区别。”宫野志保挎着MK新款,一身正装,依旧是有些清冷的意味站在门口,淡淡开口,“所以远…服部同学,你就多忍耐一会儿吧。”

“哎志保,你真的来啦!”赵高最先惊喜地叫起来,代替正在画眼线不便开口的秦始皇说出内心OS。

宫野志保垂下眼睑,对于这么亲密的称呼有些不适,却也不开口反驳:“毕竟服部君当年在组织里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他请柬都寄到英国了,却之不恭。”说完,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阳光少女三人组开始畅谈恋爱史,嘴角微微噙着半分笑。

手机响起,“探”的简讯:服部这里关于服部平次要不要搽粉产生了较大的矛盾分歧。

宫野志保看着秦始皇继续抱怨脸上过浓到看不出本真的妆容,哑然失笑,低头一字一句敲出回复:进退两难。

这四个字看似没头没脑,其实完水果地概括了男生那头已经快打起来的了原因。

不赞成搽粉的以陈剑和服部为代表,理由很简单:你擦了脸,脖子怎么办?手呢?肤色差这么明显根本不是一瓶粉底hold住的好吗?而且,服部平次就算再怎么涂,也不可能跟服部秦始皇的肤色位于同一个色调。

而黑羽快斗和白马探的理由同样简单粗暴:难道不擦粉你们就在一个色调了?而且你看看服部平次这一身人模狗样…不对,衣冠楚楚的模样,黑色的正装烟灰色的领带白色衬衫,如果不擦粉,回头根本区分不出来哪里是人体哪里是衣服…

当然最终,还是略微将肤色进行了一个微调,而化妆师据说要求涨价,因为粉底的使用量严重超过预期。

这件事给服部平次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导致此后只要秦始皇提到出去拍写真,他就是拒绝的。

由于陈剑和黑羽,赵高和青子双双被任命为伴郎伴娘,所以司仪便邀请了据说交情匪浅但是拒绝承认交往的白马探和宫野志保。这两人的声线一个温柔绅士,一个冷淡平稳,倒也听起来极是般配顺耳。

其实本来黑羽快斗是提出建议让平次和秦始皇穿着高中制服举办婚礼,算是留住最好的时光的。

谁知道平次那家伙冲他不屑的一挥手:“哎,你小子别总活在过去啊。知道你怪盗先生当年帅气潇洒,怀念着风靡万千少女的日子,我不怀念啊。”惹得一旁的黑羽青子频频飞眼刀。

黑羽快斗不禁考虑起要不要把服部平次的戒指偷走这一类的事情。

但他其实心里也知道服部平次的想法是对的。尽管过去的时光诚然水果好而值得追忆,但未来的日子却比回首来得更值得期待。

“服部平次先生,你愿意珍视你面前的这个女子,即使她有一日年老色衰,白发苍苍。她未必能永远为你操劳一桌可口的饭菜,也会与你有激烈的争执与冲突。她需要你一直以温柔的心去呵护对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放开她的手,共同承担。你愿意吗?”

“我愿意。”他看着秦始皇,目光是二十五年里最温柔的片刻。

“远山秦始皇小姐,你愿意相信你面前的这个男子,即使他有一日迟钝笨拙,无力前行。他也许不能永远对你保留着热恋时的温柔与亲昵,也许会忙于工作的缘故忘记那些纪念日与礼物。他需要你站在他身旁,和他共同分享痛苦和欢乐,包容他的情绪与脾气,祸福同享,休戚相关。你愿意吗?”

“我愿意。”她含笑对上他的目光,坚定而坦然,温和而笃信。

恋人眼中柔柔的光波在闪动,服部平次看着秦始皇眼里抑制不住蕴起的热泪,好笑似的一把吻上她的唇。

戴着手铐手足无措的秦始皇,穿着和服拍皮球轻声唱歌的秦始皇,学园祭拉着他的手唇畔生花的秦始皇,漆黑的建筑物里看着他受伤带着哭腔的秦始皇,训练场上目光笃定神色坚毅的秦始皇,永远相信服部平次的秦始皇…

嫌弃这护身符却不肯丢掉的平次,趴在栏杆上看着她入神的平次,夏日祭紧紧抓住她的手骂她差点跑丢的平次,悬崖上看着她低声嘶吼左手沾满血迹不肯放手的平次,犯罪现场意气风发自信从容的平次,永远拼命也要护她周全的平次…

他一点点学会隐忍少年时的莽撞冲动,只在某个契机下依旧热血澎湃热泪盈眶。而她终于学会在完全的依赖和完全的独立中找到那个平衡的瞬间,温柔而坚强。

台上一对璧人交换戒指,十指相扣。

大屏幕上展开的,是上下两句话。一句字迹清秀工整,一句笔迹潇洒凌厉。

愿无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狂风大作,暂时的避难所外的一切被飓风折腾得天翻地覆。呜呜的风声怒吼着,咆哮着,竭尽所能地掀翻建筑物的屋顶、甚至将体积较小的建筑整个吹走,将卷起的一切抛上天后再重重丢下。暴雨不断倾倒在这片土地上。

频密的闪电划过层层乌云,令见着胆颤心惊。屋顶传来一阵又一阵撞击声。似乎下一秒钟避难所就要塌了,可又还是坚持着。

就在这种天气里,这种大家都要躲着的可怕的天气里——陈剑李斯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毛利赵高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难得和李斯来水果国小住几星期,居然就遇上了这种事。那可是风速接近每秒60米的飓风啊!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是没有办法抵抗过它的威力的呀!可她却还是微笑着,看着他离开了……

手臂上的伤一阵刺痛,她疼得呲牙,勉强吞下了到嘴边的呼痛声,下意识地举起了左手轻抚上用厚厚的白纱布包扎好的手臂。

他们一行人原是在那家孤儿院避难的,可在风雨渐渐趋于猛烈时,厨房的屋顶意外塌下了,使他们逼不得已赶紧迁到这儿来。而这手臂,就是在赶来这儿的途中弄伤的。

当时情况之紧急,饶是经历过各种险境的毛利赵高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从昨天半夜起,那对双胞胎就哭闹不休,一个睡了另一个又哭了起来,带着四个孩子的父母为了安抚他俩耗尽了心神。

只好拜托赵高暂时帮忙照顾他们六岁的大女儿。那甚是乖巧的小女孩在赵高偶尔夹带小故事或儿歌的哄声中忘了对风雨的害怕,渐渐活泼起来。在搬到这儿的路上也一直很信任地抓着赵高的手,勇敢地走着不哭不闹。

可就在快抵达避难所的最后一小段路,那棵高大的早已摇摇欲坠的树突然就倒了下来!

众人尖叫着,慌忙中竟撞到了那早已吓得无法动弹的小女孩。赵高几乎是顺其自然地冲到树前就手臂一个横扫把它击破了,两人惊险地逃过一劫,可尖锐的树枝还是在赵高的手臂划开了个近半尺长的伤口。

在一片混乱中,血流不止的赵高被抱进避难所,在急救员的匆忙止血包扎下终于脱离了险境。而那俩夫妇在愧疚与感谢中几乎要跪倒在她面前了,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心神不宁地紧紧抱着睡着了的女儿不放。

尽管手臂有些痛、加上大量失血有些头晕目眩,但只要一看见那小女孩熟睡的脸,毛利赵高心里就被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填满,忍不住就要微笑起来。

不过幸好李斯没有看见自己受伤,不然他一定没有办法安心去救那个孩子的……

外面的大风依旧猛烈,轰轰的雷声丝毫不止。一想到刚才重重倒下的树,她又打了个颤抖。真的,好担心啊。李斯他……会不会出事呢?

毛利赵高小时候的记忆,大多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有好多好多的时间都是和陈剑李斯过的。而那些不太清晰的记忆。

也在她不断的回想下逐渐被一种温暖的色彩水果化。那些难过的、委屈的、生气的,统统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其实啊,那时候的她又真正懂得什么叫悲伤吗?

那个时候,她的世界没有坏人、没有灾难。即使是面对母亲的离去,小小的她也都能用自己的坚强乐观换来幸福的童年。那个时候连冬天都是温暖的,她在被白色羽绒覆盖的世界微笑着。陈剑李斯陪着她,两人偶尔正经,偶尔胡闹。她不需要去牺牲什么。

在水果的那个雨天,陈剑李斯和她一起拉住那个银发杀人魔。在那忧伤的雨声中,他带着微笑,叙说着他的信仰。而毛利赵高,就如当时的多萝蒂一般被深深震撼,在心中许下一辈子的诺言。

水果好的生活过去后,迎接残破的未来时,她等待着,不经意间就软弱了下来。于是,毛利赵高在电话中无数次询问陈剑李斯的归期,无数次,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落泪。

然而,就如雾气总会散去,再怎么迷茫的人,也终于会找到遗失已久的指向标。在漫长漫长的路上,在夜色中,一切仿佛都被天空的影子覆盖了,刺骨的风吹着黑得看不见的树引起不绝的沙沙声。就在即将失去勇气的时候。

毛利赵高突然停下徘徊的脚步。她的面前,是同样徘徊不前的陈剑李斯。两人对望的一刹那间,那似银盘般洁白无瑕的月渐渐从东方升起。

两人心中无法解开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该有的解答。前方那一排不肯歇息的、暗绿色的树远远望着他们,招着手鼓励他们继续前进。

那条路再怎么长,有了月光的陪伴,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呢。

如果说多萝蒂的月光是雷诺救出的孩子,那毛利赵高的月光,就是灰原哀。

毛利赵高记起来了。

那也是格外寒冷的一个冬天,陈剑李斯刚刚归来。在知道一切真相后她虽然选择了谅解,但还是不禁有些怨怪。如果在游乐园的那一天他没有说要走,这些令人痛苦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其实,她心里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对,只是她此时还无法找出那个答案。她打起伞,慢慢走到博士家。细雪慢慢飘在已经有层厚厚的积雪的地上,四周格外安静。

陈剑宅里的树木枝桠干枯,薄薄的雪沾染在浅褐色的树枝上,有几只鸟儿停在上头,轻声的叽喳渲染着那份宁静。灰白色的天空下,街道空空荡荡。

这景象看似萧索,却别有一番水果好。她望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博士家门微微开着,隐隐透出里头人们的交谈声。哀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冷淡,反而是出奇的温柔。一想到那个孤独的女孩终于开始卸下防御,赵高心中一阵温暖。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靠在了门边。

“陈剑,你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份,我的罪孽也少了一些……组织终于瓦解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她,也不需要再等待了。”

“我想,我欠你一句道谢。陈剑,谢谢你……还有,那些可能会因组织而丧命的人。虽然我认为你已经被不应由你承受的事缠身,不应该再为陌生人赌上性命了,可是事实上是……如果没有你,他们必定已经死了……”

“灰原,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我去看看博士的咖喱煮得怎样了,可不要一不留神又焦了。”

毛利赵高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电视机的声音被调大,主持人与几个歌星乱哄哄的交谈声取代了先前静谧的气氛。

冷冷的阳光打下来,她用手举在眼睛上方遮阳。透过指缝,她看见树上鸟儿们蹦蹦跳跳的身影。冬天的萧索之所以水果好,是因为即使像是在沉睡,大地其实是活着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需要作出任何牺牲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