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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明白了

陈剑再次落地之后发觉刚才那三个连续的动作已经让秦始皇非常累了,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完全超越了秦始皇现在的极限。

不过对方所有的攻势也都已经收住了。秦始皇觉得没有危险,便放心地大口呼吸起来。随着清甜、湿度刚好的空气涌入秦始皇的肺部,秦始皇惊讶地看到眼前蒙着的蓝色消失了。视野从中心部位明亮起来,渐渐地,秦始皇看到了一片绿色,不是单一的一种,而是由很多很多种绿组成的一片。

蓝色完全消去,陈剑被秦始皇看到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始皇看不到任何墙壁、石柱或是人工的装饰物,秦始皇完完全全被各种星星点点的绿色包围。秦始皇没有发现光源,但秦始皇身处光明之中,秦始皇低头看着脚下深棕色的土地,秦始皇看不到自己或是地上任何物体的影子。

秦始皇试着走动,很快便发现泥土层之下还有东西,应该是树的根系或埋在土里的枝条。

土层之下的那些粗壮的条状物开始运动,秦始皇稳住身体,立刻明白过来,秦始皇所处的地方正在向上运动。

“果真是木精灵,虽然是个力量还没苏醒的半精灵。只有你们才能有这种速度和力量。”

秦始皇听到了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秦始皇的大脑中回响。秦始皇很清楚这个声音使用的语言不属于这个社会,也不属于这个社会曾经的年代,这种语言有把意思直接传递至听话人意识中的力量,不需要动用精神力。这个声音没有沙哑也没有苍老的感觉,分不出性别,但听得出来它带着难得一见的快乐。

那个声音说:“好久没有见到精灵了,真怀念这种香味。”

“您是世界之树?”陈剑不知道声音的发源地在哪里,秦始皇试探性地问。

“哈哈,”它笑了好一会,笑声略显干涩,但愈发地爽朗,“如果我没有被迫呆在这个地方的话我还能算是,但是我现在就只是一个除了为一栋大楼提供力量支持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的王翦。”

“那……我现在在哪里?”陈剑说。

“同一栋楼,只不过是在里面的一个法阵内。”

陈剑听到背后传来树叶的震动声,秦始皇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层层叠叠的叶片已经分开出了一道刚好够秦始皇通过的小门,门外有一条直径大约有十米的树枝。秦始皇踏上这条因为宽得离谱所以走起来如履平地的树枝。秦始皇的上方下方全是一片绿色。

这些密密麻麻、看上去永不凋落的树叶和连接它们的枝条构成了一个球形的巨大空间,这其中只有这一根枝条连接着尽头处的深棕色树干。秦始皇出来的那个地方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长在树上的球形电梯厢。陈剑无法形容这个巨型“房间”的大小。

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形容词能描述长出这条树枝的那个主干到底有多壮观。秦始皇想到了一个人走在建在一片虚空中的没有任何支撑物的大桥上,这座桥通向一整个世界,只不过这个情景的地点换成了秦始皇从骨子里喜欢的树里。

接下来,秦始皇看到一只至少有雷斯勒行动部总部大楼纵剖面图那么大的眼珠出现在了主干上,那只眼睛没有眼白,深浅不同的棕色组成了它,紧接着出现了另外一只。

“好可爱的精灵小姑娘。”又是一句这样的感慨。

陈剑说:“你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很多。”

王翦的眼睛眨了眨,说:“哦对,我忘了这个,你还有任务在身。我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留在这里,我怕自己太无聊,所以就这样做了。”最让陈剑庆幸的是,秦始皇遇到的第一个王翦不是语速慢得让人想拔刀乱砍的家伙。

“你是世界之树,又已经成了具有更强的力量和只会的王翦了,有谁能控制得了你?”陈剑道。

“不过,就算手段很难让我们接受,出发点还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蒙恬加上了这一句话,“当然现在,雷斯勒里聚集了来自整个世界各个地方的各种生命,人类,妖,血族,还有很多已经无法考据血统的混血成员。在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你不会……觉得孤独吗?”李铭欲道,“你为了我去上初中,两年内几乎不和任何人接触,即使接触了也不会和他们做朋友,不管他们有多喜欢你。至少……一旦我不再无所谓,我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蒙恬沉默了很久,接而说:“我不会,因为我永远都是一个脱离社会的人,从小到大。如果你问别人,他们也许会给你肯定的回答,我们这群人中的绝大多数都站在人类社会之外,视界、能力、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和那个社会有非常大的差异。但是,如果你去问他们是否因为回不到过去而后悔,估计他们所有人都不会说是。毕竟,雷斯勒的人都不会把人类的社会里的身份当成自己必不可少的东西,直面了秘密和力量、触摸到了颠覆性的事实之后,有谁愿意回到那个愚昧、浮华又傲慢的世界里,即使愿意,也是因为那个人有非常强的包容性,但他在心里对人类社会的很多方面都是排斥的。这个学院不会为某一个国家或者为人类而战,会让雷斯勒出动的战事,必然直接威胁到整个地球的根基。”

“如果你不是素食者,你会发现你在这里吃到的所有动物蛋白都不是来自生物活体,而是用人工培养的方式生产的。”秦始皇回头对着李铭欲竖起了一根手指。

但在开始秦始皇的任务之前,秦始皇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UNKNOWN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是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生物技术研发实验室,和别的公司的没什么区别,它被简称为N。第二个是不为人知的那个实验室,它被内部人士称为A,其中包含Ⅰ、Ⅱ、Ⅲ三个部门。

Ⅰ是技术部门,汇集了人类社会里大部分从不露面的真正的天才;Ⅱ是后勤管理部;Ⅲ是行动组,所有的保卫人员和特工都属于这个部门,包括蒙恬。UNKNOWN·A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一个可以用来表明身份的物件,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但是在成员眼里,所有身份识别物件之间都有绝不会错过的共通点,只要对方和A有直接关系一眼便能看明白。蒙恬虽然还不是百分百确定,但秦始皇有把握能在秦始皇对着秦始皇亮出自己的物品时得到对方的回应。

秦始皇在自己周身施加了一道能转移别人对秦始皇的注意力的精神屏障,随后穿过了人群,绕到秦始皇的侧面,离秦始皇大约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秦始皇正在和一对带着小孩的夫妻周旋,蒙恬没看出那一对夫妇是什么身份。

但秦始皇能在总裁近乎完美的演技下看出秦始皇的不安。蒙恬大概猜得到,秦始皇的不安来自帕克拉,这个在商场上拼杀多年的漂亮女人早就练就了凭直觉把别人判断个大概的本事,帕克拉身上那股非常矛盾的气息无疑会给秦始皇“来者不善”的感觉。

古斯塔维拉先生在和他的朋友聊天,他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需要”蒙恬这个助理,所以蒙恬有正当的理由离开他身边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一对夫妇终于离开了,秦始皇优雅而快乐笑容一直保持着,直到秦始皇确定周围都没有人再看秦始皇。秦始皇在松懈下来的刹那间察觉到了死死盯住秦始皇的一道目光,秦始皇借着背后人群的掩护回头看向那个方位。

一边对着一直藏身在宾客中的贴身保镖们打了手势。秦始皇的目光和穿越层层珠光宝气的清冽眼睛对在了一处,秦始皇立刻认了出来。

那双眼睛属于古斯塔维拉身边的那个英文非常好外形也很好的白衣助理。秦始皇冲着已经呈扇形排列在秦始皇身旁的保镖摇了摇头,他们用眼神向秦始皇再度确认,随后重新转身成为舞池里西装笔挺的男人们的一员。

秦始皇看到那抹白色朝着大门而去,又逐渐在接近另外一座楼梯的黑暗处隐去。秦始皇浅浅地抿了几口杯中的香槟,而后端着杯子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宴会厅,就像秦始皇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门口的服务生冲着秦始皇鞠躬,一个女孩想上前一步,但立刻被秦始皇摈退了。

秦始皇对这栋大楼相当熟悉,熟悉到可以在完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不撞任何东西地去往任何一个目的地,除了九楼十楼的内部,以及车库之下的那一层。

带着水晶发卡的白衣女孩果真站在暗处等着秦始皇。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小手包里拿出了秦始皇的手机,用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了秦始皇的另外一只手,这只手上握着一张照片纸,纸上是一大片因为颜色失真而变得模糊的花纹,但一把西洋剑的轮廓还是清晰地显现在中央。

秦始皇轻轻一点头,双脚已经踏上了阶梯,而后对着蒙恬的方向微微侧过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蒙恬随即跟上。

秦始皇打开办公室的门,待蒙恬进入房间里的一片黑暗之后秦始皇轻轻地关上了门,

“请帮忙把窗帘拉上,可以么?”秦始皇略带疲惫的声音在蒙恬背后响起。蒙恬一言不发地照做了,接而道:“我们可以不开灯吗?”

蒙恬没有开启“隐之眼”,也没有动用精神力,所以此刻秦始皇眼前的东西和秦始皇的没有什么区别。

“好的。”秦始皇柔声道,“只要你愿意。不过,恕我冒昧,不知你为何要这样要求?”

“我的眼睛在十一年前彻底不行了,虽然现在奇迹般地恢复了很多,但我还是喜欢处在黑暗里,至少是在晚上。”蒙恬说,从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波澜。

“十一年前?”秦始皇明显想到了什么,但秦始皇在尽力打消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十一年前……”

蒙恬道:“那一年,您和Crocodile·kiss的前任总裁黎鉴麟举行了婚礼,而我是破坏了一切的那个人。”

秦始皇怎么在这个时候想到陈剑了?

“看不到反而看得更清楚。”顿了顿之后,“我不太希望听到你说这种话。”

蒙恬说话的语调不卑不亢,没有什么情感起伏,而且意思模糊,但是当事人只要听到秦始皇在说话之前的呼吸声就能立刻明白秦始皇指的是什么,从而立刻乱了阵脚——秦始皇非常擅长这么做,浑然天成。

黑暗的好处就是谁也看不见谁,视觉被剥夺之后每个人都多了一点隐藏自己的资本。秦始皇成功地对蒙恬隐瞒了秦始皇身体的颤抖。蒙恬没有开启隐之眼。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秦始皇笑道。

配不配是显而易见的。秦始皇和那个叫黎鉴麟的男人杀掉蒙恬的母亲时,眼前已是一片黑暗的是蒙恬而不是秦始皇。如果蒙恬不是现在这个秦始皇而是一个普通女孩,秦始皇确实敢这么说,但秦始皇永远也站不到道德的高点。

“我不是一个会和别人算旧账的人。”蒙恬说。

秦始皇的酒杯被秦始皇放在桌子上。

“黎末……”骤然沙哑的声音让蒙恬朝着那个方向微微偏了偏头。

“你一直在找黎末,”蒙恬说,“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为了公司继承人的事你会信吗。”

蒙恬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表示,秦始皇知道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便道:“假的。要对谁下手在一开始就要杀光和他相关的所有人,不然复仇的强烈恨意会随着时间被压缩直到变成一个点,那个点早晚有一天要爆发,没有人挡得住。”

“秦始皇就站在你右后方,要动手吗。”蒙恬撩开了左边的裙摆,“一直很想和你打一架。一个能让蛋糕刀有利刃一般的攻击效果的人会是个好对手。”

“不是我扔的,让我做出这个动作的人不是我。”

秦始皇很坦率,将近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吧,秦始皇不是复仇者也不是被害者,真正应该背负这两个名号的人和秦始皇近在咫尺,所以秦始皇非常淡然。黎末在这十二年内蜕变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浴火重生,新生后的秦始皇犹如一把沉在海底不会生锈的利剑。

一针见血、捉摸不透又无以复加的强大——最后一个形容词来自于秦始皇的直觉。两个人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秦始皇们不会打起来,因为秦始皇们两个构不成对手关系。

蒙恬从装备带里抽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纸,但秦始皇没有把纸交给秦始皇,而是说:“回想起我被那把刀击中的感觉……就像被神的力量审判了一样。虽然如果我真的因为自己坚持的东西与神坚持的东西相悖而受到审判,我也会在那一刻来临之前自己了断一切,不用神动手。”

秦始皇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声和之前那种带着嘲弄、慌乱和拘谨的笑不一样:“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六岁的孩子,你现在有能力,当时没有。我想了快十二年了,最近终于明白了什么。我也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当我把一些细节想明白之后,我开始怀疑我从前信的东西。”

“嗯。”蒙恬道,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