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戴这个？当老子是狗？”
唐毅雄露出不屑的表情，努力才控制住，没有将内心的不安表露出来。黑头套一带，生死不知，小命就攥在春子手上。
“确实有点不太礼貌，情况特殊，请唐先生理解。”春子面带微笑，眼神却很凶狠，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唐毅雄体会到卧底情报人员的不易，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边全是敌人，一个小小的破绽，不光是命没了，连带着还会波及到家人，以及联络线上的其他人。
甚至在敌营还要处理好职场关系，敌人内部还要站好队，处理不好一样会丢了小命。
能适应来自各方的压力，内心要何等的强大！
信仰是强大的精神支柱，没有信仰的人处于这种高压环境中，早晚精神崩溃，内心会发生扭曲。
唐毅雄冷哼一声，戴好着头罩，遮住面部表情，不然真情流露绝对会引起春子的怀疑。
春子上车，坐在副驾驶位，汽车行驶到路口，减速行驶。春子回头安抚道：“唐先生，不必紧张，我是带着诚意而来。”
“诚意？给我戴个这玩意还有诚意？你觉得我信吗！”
“我们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足以表现出春子的诚意。”春子的语气很柔和。
“那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唐毅雄闭上眼睛，没真的睡，而是用耳朵捕捉车外的动静。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听觉会得到增强。
叮……叮……
唐毅雄听到电车的声音。
车辆直线行驶，又到了一个路口。
“卖报了，卖报了，各大报社的报纸！”
“香艳！仙女牌香烟！哈德门，老刀……”
车辆左拐，光线有些刺眼。唐毅雄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眼前一亮。唐毅雄在心中默数，数到五十七，车辆再次拐弯。
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少了，似乎是到了居民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辣椒的香味。
这段路上的信息不多，行驶了大概五分钟，唐毅雄听到施工的声音，几名工人用锤子铁锹在干什么。
车子再次转弯，行驶到一个上坡，几秒钟后，又向下行驶。唐毅雄马上意识到是一个拱桥。
车辆继续行驶，路边颠簸的厉害。片刻之后，车辆减速，停在某个地方。
咯吱……
唐毅雄听到铁门推开的声音。
车辆缓慢驶入，唐毅雄听到铁门关上的声音。接着似乎有一队穿着皮鞋的士兵从车边跑过。
唐毅雄的心瞬间悬了起来，这是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周围全是小鬼子。
从车辆行驶的大概时间推算，车已经开到郊区。
车辆停下，唐毅雄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四周很安静，他真的有点困，快要睡着了。
“唐先生，地方到了，请下车！”春子先下车，亲自给唐毅雄打开车门。
唐毅雄摘掉头套，打了一个哈欠，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这才适应光线。
“唐先生的心态真好，睡了一个好觉。”
唐毅雄扭头看着四周，面前有两栋三层的洋楼，周围是高大的院墙，墙至少有两米高，上面还挂着铁丝网。
身后就是进来的大门，门口用沙袋垒砌的沙袋，架着一把水冷的重机枪。周围有一圈小鬼子，胳膊上并没有佩戴宪兵的袖标。
一阵闻风吹过，唐毅雄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油墨味！
在印刷厂才能闻到的味道。
“这里是……”
“松井公馆！”春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有时间可以向唐先生详细介绍松井公馆，现在请跟我来，有件事要麻烦唐先生。”
唐毅雄跟着春子走进面前的西式建筑，春子进楼之后左拐，进入一间手术室中。
墙壁的四周贴着白色瓷砖，正中间有一个硕大的无影灯。外形和现代无影灯差不多，只是体形更大。用的全部是白炽灯泡，每个200瓦。
无影灯下是一个解剖台，上面摆着一具尸体，盖着一块白布，旁边摆放着各种解剖工具。
“非常棒的手术室！”唐毅雄说的是真心话，已经达到手术室的标准。
“唐先生如果喜欢，这以后就是您的工作室。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为您配几名助手。”
“所以要我做的事就是进行尸检？”唐毅雄自语道：“只要经验丰富的医生，都可以完成这项工作。”
春子认真的说道：“我曾经也这么想，事实证明这份工作需要天赋，唐先生在这方面相当优秀！”
“可我未必要替你们工作！”唐毅雄知道到了发挥他演技的时候，他必须表现的有些犹豫，但是又有点心动，并不想放弃，一副很纠结的姿态。
“我方清楚唐先生的顾及，和我们合作，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说唐家最近遇到的码头问题，我方可以将码头的经营权独家授权给唐家。”
唐毅雄绕着解剖台走了几步，伸手摸着托盘中的工具。春子再次开口道：“唐先生可以秘密的为我方工作，我方会顾及唐先生的颜面。”
“那……我就试试！”唐毅雄戴好手套，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一眼认出死者。
躺在解剖台上的是兴亚银行的3号柜员，那个盯着孤听云流口水的老色胚。
“唐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你认识死者？”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这家伙死的太惨了。”唐毅雄皱着眉头问道：“死者是什么人？”
唐毅雄的大脑高速运转，和兴亚银行有关，这是一次试探？还是说春子掌握了什么？
春子相信了唐毅雄的说辞，微笑着说：“这就要唐先生自己判断了，我不能告诉你。”
唐毅雄装模作样的分析道：“死者穿着西装，头发上还抹了发蜡，应该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请继续！”春子示意。
唐毅雄翻开死者身上的西装，没看到成衣标签，试了试衣服材质，说道：“衣服是手工订制的，裁缝手艺不错，但是衣服面料不行，比我身上的衣服差远了。考虑到他的收入，我推测可能是公司雇员、银行或者老师之类的职业。”
春子的眼前一亮，唐毅雄还真说对了。
唐毅雄仔细的检查了死者的双手，“看来可以缩小范围，老师的话，手上和衣服上肯定会沾到一些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