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微光从天边逐渐亮起。
方昊整晚都没睡着。
曾经的他谈不上多富，可也从没为了钱烦恼过，日子过的无忧无虑毫无压力。
如今家里遭了难才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更领会了什么叫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钱啊钱，要用你的时候怎么就没了呢？”
睡不着，索性起床。
等洗漱完，楼下响起了鸣笛声，昨天约的摩的到了。
“师傅麻烦等我下！”
“小伙子动作快点，我还赶着拉人呐。”
“我拿个包就下来。”
养殖场的位置很偏僻，位于郊区。
不仅如此，按照国家规定，养殖场与最近的村子之间必须间隔10公里的直线距离。
一路颠簸，远处总算出现了村庄的轮廓。
边三轮的排气管吭哧吭哧的冒着黑烟，方昊坐在侧斗内望着路旁的老旧围墙。
围墙上画着各种各样非常有时代的特色标语，
“多生多育，国家供养。”
“多生孩子多条路，三个保底，五个不多。”
“你不生，我不生，孤独终老了一生。”
这些标语在他小的时候就画在那，村里每年会出钱翻新，随时保持着字体颜色鲜艳。
不过饶是国家如何鼓励生育，人口数量非但没有上升，反而因为墟界的存在，出现了不少缺口。
尤其是男性，死的人太多了。
据说再过两年就会出台新政策，27岁不结婚的就要收单身税，30岁不生娃的还得收缺口税。
还有一种说法，国家可能会恢复一夫多妻制，以缓解每年大量适龄单身女性叠加所造成的社会问题。
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反正大四临近毕业的那段日子，他电话快都被居委会大妈给打爆了。
他是如此，同寝室的几个也没例外。
各种相亲安排，真要是答应下来，估计光相亲对象能组成一个加强连。
方昊简直被烦的无可奈何，本想着家里出了事，总该停歇段日子。
谁料，昨晚他又接到电话了。
而且这回非常直接，竟直接让方昊提要求。
模样、身材、年龄、家庭背景，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说。
甚至明确表示：小伙子想要少奋斗十年，阿姨这边也有优质人选。
“难怪都说一夫一妻制其实是为了保护男人……”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摩托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方昊到医院时，他的母亲沈月正坐在ICU病房外的座椅上吃早饭。
“妈。”
“小昊来了啊。”沈月的脸色很差，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妈，你要多休息啊。”
“妈知道，昨晚苏铭替了我一晚，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方昊本想再劝，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扫了眼病房内戴着呼吸机的方文斌道：“爸这边怎么样了。”
“还行，医生说你爸大脑有修复迹象，脑电波比昨天活跃了点，情况还算乐观。”
“哎，”沈月满脸的疲惫，说着说着叹息道：“小昊，我这两天都在想，也许你爸醒不来更好。
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要是等醒来发现自己不能走路，我怕……”
“妈，说什么呢，人活着最重要。”方昊立马反驳，“现在的医疗技术发展的很快，一年一突破，说不定明天就有新的技术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方昊自己也不信。
可他也只能如此宽慰母亲，毕竟父亲的伤势太严重。
剧烈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多处内脏受损，肋骨断裂三根，盆骨更是粉碎性骨折，就连脊柱神经也受了不小的损伤。
在受伤的7位员工中，仅仅两天的时间只剩下了2位还活着，其余的已经走了。
父亲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至少比别人已经幸运了很多，
“傻小子，你当是下崽呢。”沈月只是牵强的笑了下。
“妈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你爸估计也就这样了，倒是要苦了你，人还没到家，家里就出了这样事……”
“妈，不用担心我，”方昊打断了母亲的话，“养殖场那边我一定会弄好，保证比爸经营的还要好。”
在此之前，他同样也对未来非常担忧。
可现在，他信心十足，就等着大干一场。
甚至说不定哪天兽栏能培育出治疗残疾的药物，一颗下去父亲直接恢复如初。
想到了兽栏里的那头机械兽，方昊提前打了个底：“对了妈，我和我大学同学一直在搞的项目快出成绩了。
不出意外能赚不少钱，到时候咱们可以请护工，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你妈我没事，自己看着安排。倒是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主见是好事，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社会不像学校里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的。”方昊说着扫了眼四周，轻声道：“妈，他们几个家里怎么说。”
“哎，还能怎么说。一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哪能这么容易接受。”
沈月知道方昊说的是养殖场员工家属，避重就轻道：“不过还算好，都是跟了你爸十多年的老员工，你爸的情况他们也清楚，就刚出事那天情绪激动了点，这两天还算冷静。”
“哦，那还好，”方昊又不蠢，这种事情家属不闹是不可能的。
虽然市政厅出了事故报告，证明了肉兽发狂和养殖场无关，不需要担负赔偿责任。
可这种事，规定只是规定。
有的人会理解，有的则不同，不可能每个人都那么理智。
只不过母亲既然不是很想说这些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妈，我想把我那套房子抵押了。”
“这……”沈月没直接否决，皱起了眉犹豫道：“儿子，那房子是买给你结婚用的，万一……”
“妈，结婚什么还早不是，再说那什么，现在男人不愁娶不到老婆，可不抵押房子我就没钱买设备。”
方昊说了一大通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哪个点说服了母亲，听完之后方母叹气道：“哎，都随你吧。”
“放心吧，你儿子我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真不行我就上班也能把债还清了。”
“哎，倒是苦了你了。”
在重症病房外陪了一个多小时，方昊提起垃圾袋，离开前再一次看了眼病房：“妈，那我先回养殖场了，过几天我再来。”
“嗯……医院这里妈在就行，你忙你的去吧。哦对了，去前先到你张伯那边一趟。
今早的时候我让你张伯炖了锅鸡汤给你和小铭补补，估摸着现在应该好了。
哎，前脚到家，就没休息过……你……”
“妈，我没事的。爸这边也肯定会好起来的，不行以后咱们出国，听说星联邦合众国那边神经修复治疗技术很厉害。”
“算了算了，去吧。”沈月一想到要去国外看病的花费，再次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下手让方昊抓紧离开。
“那我先过去了，”方昊见状没再说什么，直径向着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