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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星洲日报》的开价

两天后的上午,位于新加坡市中心丹戎巴葛的罗敏申路80号是一栋三层的西洋式办公楼,也是当下《星洲日报》的报社总部所在地。

罗敏申路英文叫RobinsonRoad,以1877年任职海峡殖民地总督的罗敏申爵士命名,一直以来是新加坡核心商业区的一条主要街道。

报社二楼东边的一间办公室内,《星洲日报》副刊编辑卢颂华泡上了一壶老白茶,开始审阅稿件。

卢颂华本身也是一名诗人与作家,曾经在上海滩小有名气。

三、四十年代的新加坡报业兴盛,需要大量有经验的报人主持大局,因此吸引了许多文人南下。

民国26年(1937年)上海陷于日寇侵略军,他南渡新加坡侨居。开始为《星洲日报》与《南洋商报》撰写国际时事专栏,还曾在郁达夫主编的《星洲日报》副刊《晨星》和《星光书报》上发表短篇作品。

1942年,日军占领新加坡,他举家逃往马六甲山林中。

去年日军投降后,他才重返新加坡,担任《星洲日报》副刊编辑。

当下的南洋刚刚从战后恢复,像郁达夫等一批著名的文人作家被日寇所杀害,本地作家的水平不比大陆国内,好的副刊文艺稿件少得可怜。

卢颂华喝下了两大壶老白茶,看了一上午无聊的稿子,让他昏昏欲睡。

快到中午时分,正打算起身与同事一起隔壁的老巴刹吃饭时候,

突然,他看到了一篇叫《萍踪侠影录》的武侠小说投稿,稿子的开头内容不禁让他眼前一亮。

开篇卷首词《调寄浣溪沙》便迎面感受到了作者文学功底之深厚,令人惊艳。

他殊不知,原著梁羽生的祖父是前朝的举人,非常热爱诗词的创作。让梁羽生从小就受到诗词的陶冶,让他在诗词创作上面有比较深厚的造诣,使得他在写小说时候对于诗词的创作能够做到信手拈来。

接下来,小说正文的第一句“清寒吹角,雁门关外,朔风怒卷黄昏……”

简简单单十四个字,雁门关外的黄昏景色便跃然纸上。

接下来的故事情节,更是深深地吸引住了卢颂华。

以至于谢绝了隔壁美女编辑与同事们一起去老巴刹吃饭的邀请。

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一口气把这篇两万字的投稿给看完了。

“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文啊!”

看完后,卢颂华情不自禁地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办公室随意地啃了几块饼干充饥后,顾不上吃饭,他边便兴冲冲地捧着这份《萍踪侠影录》稿件去了报社隔壁的“白燕社”。

这位于俊源街的白燕社乃星洲日报社高级职员管理层的俱乐部。

白燕社的楼上是宿舍,楼下娱乐室是同事们工余消遣的场所,可以下棋,玩音乐,或打小麻将。

传当年郁达夫在担任《星洲日报》主编时候,经常于饭后到这里玩上几圈麻将,才去报社上班。

白燕社离开报社不过百步远,数分钟后,卢颂华便疾步赶到了俱乐部。

俱乐部里面,主编胡浪漫正与主笔江锦帆俩人吃完饭后正在喝茶下象棋。

主编胡浪漫,汀州永定下洋中川人,原名浪桂,字迈,常署名浪漫或浪曼,人稱浪公,是南洋著名诗人与名编辑。

他早年与曾牧村等创办下洋公学。三十年代应其兄桂庚之命远渡南洋,历任马来西亚《星摈日报》与新加坡《星洲日报》、《总汇报》等报刊总编。曾与达夫时相过从,诗词唱和。

一楼娱乐室内,胡浪漫见卢颂华匆匆推门进来,便招手道,“颂华兄,来得真好,我们一起来杀一局!”

卢颂华摆摆手道,“浪公,我急着来找你,是刚刚看到了一遍上佳的小说稿子,特来请您过目。”

“哦,真的吗。颂华兄向来眼光甚高,能入您法眼的肯定是个好稿子!”

说罢,胡浪漫遍急不可耐地接过了卢颂华递来的小说稿件。

日寇投降后,南洋地区的华文报刊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当下《南洋商报》是他们《星洲日报》的最大华文媒体竞争对手。

最近《南洋商报》副刊上连载了一篇类似林语堂《京华烟云》的长篇连载小说《南洋烟云》,全景式展现了从清代开始到近代,南洋社会中几大华人家族在风云变幻历史中发生的故事,人气大有盖过《星洲日报》之势。

如今,胡浪漫正为自己主持的《星洲日报》没有好的连载小说而烦恼,总经理兼社长胡伟夫也催了他好几次,让他尽快跟大陆国内的名家去约稿。

“不错、不错!开局精彩,笔力不凡。颂华兄,你赶快回信约这篇小说的作者广君雨见上一面。价格方面,好谈。”

等胡浪漫细看过这篇叫《萍踪侠影录》的作品投稿后,亦赞不绝口。

从投稿的开篇两章便能看出作者的笔力不凡,功力深厚。

“广君雨”是唐雨投稿的笔名,“唐”字拆开便是“广君”二字。

他暂时还不想用真名投稿,等出名以后再做道理。

“好的,浪公,我也正有此意。”卢颂华高兴道。

不同于一般的诗歌或短篇小说,对于长篇连载小说,胡浪漫与卢颂华俩人向来比较慎重。

不仅仅是长篇连载小说的稿费比较贵,他们约上作者见面聊聊,更想要知道作者每天能写出多少字来,后续的故事大纲有没有考虑好等等情况。

他们担心对方是一位心血来潮的新作者,没有耐心与毅力,在报纸上刊登以后,如果经常性断更的话,会引发读者的抗议,以至于报纸粉丝的流失,那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故。

两天后上午,一位肌肤黝黑的年轻人推开了《星洲日报》报社二楼卢颂华的办公室。

他自我介绍道,

“卢先生,您好,我就是《萍踪侠影录》的作者广君雨。”

“哇,你就是广君雨,居然如此年轻!来,快请坐。”

卢颂华抬头看清来人样貌后,不禁惊道。

看唐雨的模样,也就十八岁上下,居然能写出《萍踪侠影录》这样带有历史厚重感的武侠小说,真是让他吃惊!

“是的,广君雨正是鄙人的笔名,我真名叫唐雨。这是后续的几个章节内容,还请卢先生过目指导。”

唐雨也没有废话,直接递上了手中的稿件。

卢颂华粗粗翻阅了唐雨递上来的稿子,又与他交流了一番关于小说的故事大纲后,笑道,

“小唐,实话告诉你,前几天你邮寄过来的这本武侠小说稿件,我和主编都看过了,感觉很不错。比之当下的那些武侠题材小说,你的作品很有新意,笔力不凡,估计连载后读者反应也会相当不错。”

听到这里,唐雨那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谦虚道,

“卢先生缪赞了。”

接下来,卢颂华简单介绍了当下他们报刊的稿费情况,然后道,

“小唐,我们希望你的这本武侠作品来我们《星洲日报》连载,我们给的稿费可以出到千字三元,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