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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皇贵妃

东便门外大通桥码头,

礼部官员早早准备好皇后的全副仪仗恭候于此,

围观的百姓们兴奋的指指点点,皇后皇帝出巡,这样的大热闹在本朝可是不多见的。

但礼部的官员却满头大汗,完全另一幅模样,他们从早上等到晌午,连皇贵妃船队的影子都没见着。

“真是见鬼了,”一个新上任的礼部侍郎不停擦着汗。

这侍郎正拼命够着脖子张望一片平静的河面时,一个礼部的主事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不用等了...”那主事跑的太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呛住了喉咙。

“什么不用等了!”那侍郎被他只说一半的话反而弄的更急了。

主事终于喘匀了气,扶着官帽说道:“大人不用等,皇贵妃娘娘已经回宫了。”

那侍郎茫然看了一眼身后波光粼粼的河面,“怎么可能!船队都没到,娘娘是怎么回宫的?”

“娘娘的船队到通州就停了,娘娘带人骑马回来的。”

“骑马?”

......

王贵妃的确是骑马回的北京城,原因是她嫌船速太慢,船队刚一到达通州码头,便舍了船,骑马飞奔而回。

看守西安门的锦衣卫们算是看到一回奇景了,堂堂的皇贵妃娘娘竟然一身大红箭袍,首当其冲,带着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奔袭而来。

这闹的是哪一出?几个把门的锦衣卫看傻眼了。

马队卷着烟尘,在宫门前十步停下,一个锦衣卫百户壮着胆子上前见礼,

“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怎么到这西安门来了?”

王贵妃扔了马缰,跳下马镫,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怎么西安门本宫进不得?”

那锦衣卫百户只觉额头青筋猛的一跳,连称不敢。

王贵妃晲了这个百户一眼,松开披风递给身后的侍从,兀自从西安门入了皇城。

为什么王贵妃选择从西安门入大内,因为西安门是距西苑最近的所在。

甫一踏入西安门,王贵妃这张仪态万千的脸就像会魔术般,瞬间变了模样,

那副楚楚可怜哀怨动人样,好似水作的林妹妹下了凡尘。

“皇上...”王贵妃一路哭诉着直奔玉熙宫。

刚准备出宫办事的黄锦突然看到了王贵妃这幅表情,也是不由吓了一跳,

“皇贵妃娘娘,您这是?”

“是黄公公,”王贵妃抽泣了一声,“麻烦公公禀告一声,就说臣妾要见皇上。”

黄锦略略一呆,然后又温和的笑道:“娘娘和主子真是心有灵犀,皇上正在宫里等着您呢。”

“等着我?”王贵妃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忽的一愕。

这时,玉熙宫内传来一声清亮的铜磬声,黄锦笑道:“娘娘,这是主子叫您呢。”

玉熙宫宫门被推开,王贵妃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嘉靖虽然在玉熙宫修道,却是不禁女色的,常有会有后妃来此陪侍,所以王贵妃对此很熟悉倒也不奇怪。

嘉靖今日好似是专门候着王贵妃,脱下了那件玄色道袍,换上一件明黄五爪衮龙袍。

王贵妃一见御座上的嘉靖,连忙盈盈跪了下去,

“臣妾参见皇上,嘤嘤。”

“贵妃起来吧,怎么穿成这個样子。”嘉靖略略皱眉。

王贵妃却依旧跪在地上抹着眼泪,“皇上今天答应臣妾一件事,否则臣妾就不起来。”

“为了太子的事?”

王贵妃趴在地上,一阵梨花带雨,“皇上,太子还是个孩子,无论他做过什么事,都罪不至幽闭南所的,呜呜。”

“贵妃这是在威胁朕?”嘉靖有些不悦。

王贵妃止住了哭声,但依旧伏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说,太子做了错事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管教不当,臣妾愿意代太子受罚。”

关于皇子教育问题,嘉靖其实心里隐隐是有愧疚的,见王贵妃又说的这般真切,心中不免恻隐,叹了口气说道:

“好了贵妃,起来吧,太子的事,朕另有安排。”

王贵妃也是一副玲珑心窍,听到嘉靖这般说,自是知道嘉靖不会严惩太子,便也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皇上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嘉靖遥遥望了一眼皇城东南方向,说道:“太子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但他那性子还需要磨砺,现在有朕为他顶着,他可以任性而为,但终有一天,他必须独自撑起我大明朝的天,到那一刻他才将知道,即便贵为天子,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贵妃听嘉靖这么说,揪着心顿时一松,只是还不解嘉靖这话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

“朕让太子去西北历练。”

“西北?”王贵妃刚刚松的心又是一紧,“可是皇上,太子还那么小。”

“十四岁,不小了,朕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独自离开了家。贵妃放心,朕会派人暗中护太子周全的。”

......

朱载壡的车队是五天前随新任大同巡抚杨博一起离开京城的,

鉴于西北军情紧急,嘉靖亲自下旨让杨博夺情,不必再为其母守孝三年,立刻前往西北,便宜行事,处理大同等边关事宜。

在杨巡抚这只浩浩荡荡的标营卫队里,朱载壡对外公开身份是成国公府小公爷朱时泰。

因为皇上刚赏了都督府都督佥事一职,小公爷作为钦差副使要随队去西北镀镀金。

朱载壡的四百虎贲营也混入了杨博的这只标营之中,戚继光和李成梁依旧是千总,各分领两百人。

自古华北地区入山西大同盆地,由于太行山脉横亘其间,所以能走的路线只有八条,也称作太行八径。

考虑到这次行军的目的地和节约时间,杨博最终选择的路线是太行八陉的蒲阴陉,即自打内三关的紫荆关出发,经涞源,最后达蔚县进入大同盆地。

大军傍晚行至紫荆关,杨博下令休整,明日一早准备进入蒲阴陉。

陉汉语解释为山脉中间断开的地方,可见山势之险,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站在紫荆关上朝西面眺望,便是连绵不断的一片山脉。

由于山势险要,紫荆关背后又是一片开阔的华北平原,自古便有京师门户之称

一百年前的瓦剌在土木堡大胜后,便是由此破关,进而蹂躏京畿地区。

紫荆关雄踞紫荆岭之上,由五座小城组成,东临万仞山,西枕犀牛山,北拒拒马河,南抵黄土岭,站在如此雄关之上,朱载壡差点忍不住吟诵一首《沁园春》

只不过在这时,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咚咚跑上城头,搅了朱载壡好不容易起的诗兴,

“殿下,虎贲营那里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