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乱结束三天后。
“陈望归！不管你做什么，都别想让我背叛行者会！”
启航号的走廊里，一名被卸掉四肢的机械行者被固定在木制椅子上。他的头部外壳被掀开，电极则直接连在脑袋上。
一旁，启航号的机械师小心地控制着电压。
陈望归和杨复一起看着这名机械行者。他是在城北的战斗中被俘虏的。城主方面撬不开这家伙的嘴，于是陈望归就把这名战俘要了过来。
“老大，真没办法了。”眼见陈望归似乎打算继续要求加大电压，机械师连忙摇头，“现在的电压已经够高了，再下去要死人了。”
陈望归瞥了一眼电压表，算是认可了机械师的说法。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转向旁边的一名长工：“去喊医师，让他去脑部交换机那边。”
而后，陈望归看向杨复：“老杨，帮我把这家伙扛过去吧。”
杨复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一只铁手掐住机械行者的脖子。
这只铁手就是陈望归从行者会监狱里找到的高规格义体。在征求杨复的意见之后，陈望归让医师将义体装在了杨复身上，以弥补他损失一条手臂的缺陷。
此时，凭借这条义体，杨复轻松将机械行者提了起来，就像提着空帆布袋一样跟着陈望归来到了装有脑部交换机的房间。
医师已经等候在这里。
眼见陈望归带来了机械行者，医师挑了挑眉毛：“陈先生，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给他上刑，我可干不来。”
“用不着。”陈望归摆了摆手，此时杨复已经将机械行者固定在了脑部交换机上，“我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
医师疑惑地看了一眼脑部交换机：“什么问题？”
“这东西，能不能把他脑子里的信息套出来？”
医师皱了皱眉：“从技术上来讲，说不定有可能。但我最多也就是把他的记忆导出来，如果你想要从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得把他从记事以来的所有记忆翻一遍——而且这也只是有可能。实际操作起来完全有可能失败。”
陈望归点了点头：“那换个思路呢？能不能让他愿意配合我们？”
“配合？”医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陈望归摊手：“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有没有可能？”
医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头：“如果利用脑部交换机改写他大脑的某些部分，可以做到让他无法隐瞒、撒谎、拒绝。也算是达到了你的目的。”
“那就干吧。”陈望归大手一挥，智械骇客立即操纵脑部交换机启动。随着杨复给机械行者戴上头盔，墙上很快投影出了这名机械行者的脑部参数。
医师指了几处脑部结构，陈望归很快操控脑部交换机，将其置换到了机械行者损坏的大脑结构中。随着对方的机械身躯一阵颤抖，医师转向陈望归：“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您试试问他几个问题。”
陈望归点了点头，于是走到机械行者身前：“你的名字？”
“陆-288。”
这与城主方面给出的信息一致。
“什么时候加入行者会的？”
陆-288对答如流：“十一年前，我患上了肺癌，无法治疗，选择成为机械行者。”
“行者会为什么要攻击黑草城？”
“黑草城在寻找净土。”
陈望归的眼睛眯了起来。
因为寻找净土就要被攻击？
他立刻追问道：“无乡者协会呢？他们遍布废土，为什么不攻击无乡者协会？”
“先是黑草城……然后就是无乡者协会。”
“为什么？寻找净土对你们有什么威胁？”
陆-288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没说谎。”医师忽然说道，“脑部相应的区域没有活跃。”
陈望归点了点头。这意味着陆-288给出的情报切实可信。
既然陆-288不知道行者会的深层动机，陈望归决定换一个问题：
“行者会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陈望归问道。
“没有针对黑草城的计划，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你们是怎么让煤炭商会和你们合作的？”
“洗……洗脑。用一种特殊的机器。”
“特殊的机器？”陈望归挑眉，“就是这种机器吗？”
“我不知道，但应该……差不多。”
“怎么用的？”
“让人坐上去就能用了。”
陈望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者会洗脑煤炭商会用的仪器在细节上与这台脑部交换机有没有区别尚未可知。但陆-288的说法说明了一件事：
行者会似乎没有焦脑仪那样能够远距离篡改人类思想的设备，而必须像脑部交换机那样直接接触大脑才能使用。
陈望归想了想，再度抛出一个问题：“煤炭商会的人为什么会让你们洗脑？”
陆-288摇了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这個问题的答案。
忽地，医师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先生，他的脑子快撑不住了，你得抓紧时间多问几个问题。”
陈望归看了一眼墙上投影出的数据。这些数据确实在迅速跳动，标志着陆-288的大脑状况不再稳定。
联想到上一次那名猝死的机械行者，陈望归点了点头，旋即迅速开口：“把你们附近的监狱和据点告诉我。”
陆-288此时根本无法拒绝或者撒谎，于是一股脑地将周遭所有据点的坐标全部报了出来。也不用陈望归说，杨复已经自行将这些坐标记了下来。
报完最后一个坐标，陆-288忽然一阵抽搐，而后他的大脑再无活跃。
“看来这次还是不行。”在陈望归开口之前，医师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就算只是置换了很少一部分，他的大脑还是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改动，很快就脑死亡了。”
陈望归对此也感到遗憾，但很显然医师的遗憾和他的遗憾并不是一回事。
不过，陈望归对于医师的怪癖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喊了杨复一声，又叫上四名长工护卫，随即与他们一同走出启航号。
“我们去城主府。”踏出启航号时，陈望归对杨复解释道，“这些情报应该能从城主那儿换到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