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沉寂过后，泽尔轻轻打开了门。
房间里昏暗无比，迎面而来的是食物的馊味和种种难闻的恶臭。透过走廊上洒落进来的些许微弱光亮，泽尔勉强看清了房间里的东西。
因为尘封已久的缘故，房间里的地板、天花板和柜子脚满是尘埃和蜘蛛网，床头柜上零星摆放着一些魔法制造的吃食，不过它们看起来似乎已经过期很久了。
不远处的地板上散落着托盘和彻底发霉的食物，破碎的茶具边上隐隐可见茶水在地板上所遗留的残渍。
泽尔的视线沿着这些东西缓缓延伸，最终落在了一处地方。那是一具靠在墙壁边上的骸骨，这正是莱克斯的尸体。刚打开门所闻到的恶臭也正是它所传来的。
大概是因为被开门声惊扰的缘故，床边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泽尔迅速转头望去，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正是卡尔文，此刻的他面容枯黄瘦弱，身躯瘦骨嶙峋，几乎连一丝人样都没有了。很难以想象这位当初在艾尔利亚大陆叱咤风云的术法之眼，如今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因为精神失常和极度恐惧的缘故，卡尔文这些年始终没有走出房间，平日里就靠用魔法制造吃喝度日。
“是谁？是谁来到了这里！我明白了，你是来杀我的人！”卡尔文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暴吼着站起身来。
正如往常一样，他的情绪因为有了闯入者的缘故而变得极度不稳定，甚至有了失控的迹象。
但因为身体极度虚弱、精神濒临崩溃的缘故，他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当卡尔文吟诵咒语准备施展法术时，泽尔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按住了他。
“卡尔文，是我。”他沉声道。
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卡尔文先是一滞，接着眼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泽尔？”
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原本强撑着的气势也渐渐消散下去。眼见卡尔文即将倒下，泽尔连忙将他扶回床边，让他轻轻躺下。
由于没有佩戴亡者之眼的缘故，卡尔文只能看见泽尔，没法看见他身边的莱克斯的亡魂。
“泽尔，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卡尔文强撑起了几分精神喃喃说道。因为精神太过疲惫的缘故，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闭眼在泽尔怀里说话。
泽尔有些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因为多年精神失常且伤势无人照顾的缘故，他现在已经来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生命气息所剩无几了。甚至能强撑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此时卡尔文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泽尔！是阴影协会！是这个组织渗透了我们的世界。”他死死地抓住了泽尔的手。“那个女人.......爱丽丝！她想要打开瑞拉戴尔的法师宝库，获得那些宝贵的魔法宝物。她是阴影协会的人！”
“嗯.......”泽尔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爱丽丝的目的了，她苦心积虑在瑞拉戴尔经营多年，目的就是为了赢得长老协会和大家的认可，以便成为术法之眼，顺理成章的开启法师宝库，获得那些海量的魔法宝物。
她本来就是一位神装满级的法师玩家，如果有了这些魔法宝物的加持，估计能拥有灭世级别的魔法力量。
而经由卡尔文之口，他也总算得知了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阴影协会，这个如同跗骨之蛆般潜伏在世界阴暗角落的组织，这個世界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完全拜它所赐。
而那两个亡灵玩家、爱丽丝都属于这个组织。或许这个组织纯粹是由他们这群神装满级的玩家组成。艾尔王国的沦陷，玛尔王国的混乱，爱丽丝在瑞拉戴尔的谋划，也只不过是这个组织计划里的一环。
就在泽尔沉吟的时候，卡尔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就如往日一样，让我一起和你并肩战斗吧。”他轻声说道。“为了纠正这个世界而倾尽全力.......咳，咳！”
泽尔看着自己的好友，他的眼神黯无光泽，面容瘦弱毫无人样，身躯佝偻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他完全是强撑着自己身体里的最后几分力气在说话，时不时还得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只是他生命里最后的回光返照而已。
“不，卡尔文。”他温柔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需要好好休息了。”
卡尔文起初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明白了泽尔的意思。他原本紧绷着的扭曲面容渐渐舒缓下来，眼睛里出现了几分安心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而已，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他一直想等的人，并将一切托付给了他。
他已经很累很累了，确实需要休息了。
看到身边的莱克斯后，泽尔回过神来，将亡者之眼佩戴到了卡尔文胸前。
在看到自己管家的亡魂后，卡尔文的眼睛里出现了几分光亮。
“是你吗？莱克斯。”他颤声说道。“对不起，我.......”
莱克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卡尔文。”他轻声说着，伸手想要抚摸卡尔文的脸庞，正如多年以前一样安慰他。
只可惜他已经是亡魂了，他的手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及。
卡尔文渐渐安心了下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泽尔的怀里渐渐失去了气息。
这便是这位术法之眼最后的结局了。
而莱克斯的亡魂也随之缓缓消散，只残留着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泽尔大人。”
“再见，莱克斯。”泽尔低垂眼睑，将死去的卡尔文轻轻放回到床上，重新为他盖上了被子。“再见，卡尔文。”
“很抱歉我现在没法随你们同去。”他轻声说道，“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一周之后，瑞拉戴尔的清晨。
此刻这座魔法之邦全城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人们走上街道奔走相告，欢庆着即将到来的新任术法之眼，也就是年轻的法师爱丽丝。
就在今天，长老议会即将为她举行术法之眼继承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