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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隐没于黑暗中的暮蛟

夜里,风欲加的狂了。

狭小房间中本是熟睡的陈瑾突然睁开了眼。

她紧皱眉头,屏息凝神。

在这一丝风声中,她似乎听到了别样的动静。

有声响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人探着步子走动。

若不是有水滴在木板上的轻微动静,她可能都发现不了对方。

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偷偷在船内走动?

不对劲!

她的右手已经慢慢摸向了枕下的唐刀。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探出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稍作片刻,似乎觉着没被发现,遂从怀中拿出一包不知名的药粉倒入了管中。

用手指轻轻一捅,这纸糊的窗户就破了一个细微的小洞,他顺着这小洞轻轻一吹,一股迷香就吹入了房间。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意识到不对的陈瑾立马捂住了口鼻,开始闭气。

一道黑影趁机翻窗而入,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一眨眼就来到了桌前。

原来是个蒙面人,不过那显露的眉眼,和眼旁带着皱纹的皮肤,显然说明此人年纪也不小了。

他余光一瞟,就看到了缩在被窝里的陈瑾。

轻哼一声,这鱼龙帮之人也不过如此,转过头,目光随即看向桌上的剑匣。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到手了。

就在他十根手指就要接触到哪剑匣之时,他心中突然莫名一惊。

侧过身,堪堪避过那冷不丁的寒芒,一柄唐刀斩断了他的一丝衣角。

回过头来,只见一俊朗少年杠着一把有些特别的长刀,立在窗前。

依稀的月光照在她的一半脸上,露出了一抹勾起的嘴角。

心中顿感大事不妙,可眼见退路已被堵死。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竟然全然不顾后果,直接朝木门撞去。

轰隆一声,这木门就如同纸做的一般碎裂开来,这黑衣人直接就窜了出去。

“呔!贼人休走!”

陈瑾手持唐刀冲着此人背影狠狠劈下,可船内空间实在狭小,着实让她无法使出全力。

不出所料这一刀砍空了,她无奈收回刀立在原地,只能眼看着对方消失在黑暗中。

……

一听暮蛟这个名字,就能知道此人定是一个隐于黑暗,水性极好的杀手。

早在前些日子,他就收到了来自上面的命令。

据说是去夺一柄宝剑。

一柄宝剑?

当真看不起他暮蛟。

索性干完这一票,他就打算金盆洗手。

毕竟人老了,也快干不动了。

这不,他偷偷扮做了船家老人,便顺利混入了其中。

这世间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门道,要说扮得像模像样,那可不容易。

哪怕是个乞丐,那得有讨饭的法子,哪怕是个书生,都得有咬文嚼字的学问。

不过他倒也是个专注之人,光是为此,他还真去当了好些日子的船家。

有时候,他甚至觉着自己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老人。

看着手中渔网里那一尾尾活蹦乱跳的鲜鱼,他的内心是真的舒坦。

思索了半晌,本想着今晚行动应该万无一失。

原本马上就要得手了,可不料这最后环节,却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只是一个少年,可此人当真是个怪物,年纪轻轻武功就到了如此地步。

要不是那紧要关头,对方泄露了一丝杀气,自己能不能躲过那一刀还很难说。

庆幸的是自己还是逃脱了。

……

船舱内,巨大的大动静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清醒了。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干什么,干什么?咋咋呼呼的!”

楼船上的光亮忽明忽暗,紧接着全部都亮了起来。

陈瑾立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此人无论是从背影还是身材来说,都像极了那个船家老人。

不过还不能确定是他。

能在她手上逃脱,那人明显有着不俗的轻功,甚至连续躲过了她的两次攻击。

若不是她要守着细雨,或许刚才她早就追了出去。

此人武功绝对不弱!这是来自她最直观的判断。

“咚咚咚……”

木板上响起了凌乱的跑动声,不出片刻,大家都来到了陈瑾的房间。

马巨嗅了嗅,发现了空气中缓缓散去的迷香。

环视周围,他俯下身摸了摸潮湿的地板,轻轻在指尖揉捏,放在了鼻尖。

稍微有一丝粘稠,上面还有一丝淡淡地鱼腥味,这倒不像湖水,更像是鱼鳞上的粘液。

是常常接触鱼虾之人的。

可若要这样说,这里的人哪一个接触不到鱼虾?

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一丝沉重,想不到他们这群人里真的有内奸。

刚站起身,后面徐唤东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马大叔,你看出什么了吗?”

陈瑾走上前,她的内心和马巨一样沉重。

马巨漠然地摇了摇头。

“此人轻功极好,武功不弱,怕是就混迹在我们中间!”

此言一出,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什么?我们中间有奸细?”

“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奸细?”

“你说什么?我看你才像奸细,你来说说,半夜不睡觉你出去干嘛?”

“我……我去窝尿,用得着你管么?”

……

居然有人为此争吵了起来。

“都安静!”

马巨拍了拍桌子,人群瞬间无声。

他的眼中是各色各样的人物,阴沉着脸的壮士,相互猜忌的汉子,心生胆怯的剑客,坐立难安的伙计……

而这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他眼底。

究竟是谁?

他额前悄然流下一滴汗水。

人群外,那船家老人摸了摸手中潮湿的黑袍,斟酌片刻,顺手将它仍到了河里。

河水缓缓而流,夜风徐徐而吹,黑袍却越飘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