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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结束

广平王哭天抢地的呼喊,让傅娇和何无恙同时注意到那边。

雁姬一看,心神剧荡。

她再也不管什么厉鬼裂隙了,也不管傅娇何无恙,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一探赵灏的鼻息,本就苍白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赵灏要死了。

几乎是立刻,雁姬毫不迟疑地伸出鬼爪,掏进了自己的心窝。

寻常人是看不见雁姬的。

惟独快死掉的赵灏,被这一幕吓到了。他虚弱地朝雁姬伸手,可广平王却以为他想握住自己的手,“怎么了儿子?怎么了?!”

赵灏不解地看向雁姬,雁姬却一语不发,沉默地从胸腔中扯出了一颗白白透明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每说一个字,就呕一口血。

雁姬眼睛酸酸涩涩,可她死了太久,已经无法流泪了。

她低声道:“五百年的厉鬼,会多出魂脉。我将魂脉给你,你就可以躲开鬼差,多活一会儿了。”只要多那么一时半刻,等来傅娇救他,他就可以继续开开心心的活在世上。

“那你呢?”

赵灏眼角滑落泪水。

雁姬伸手,想为他擦掉眼泪,却连这个都做不到。

她说:“没有我了……本来,我跟你相处这么久就是一个错误。”

这些日子,她终于明白,宋郎和赵灏是两个人。

宋郎已经在五百年前辜负她死掉了。

可赵灏,却在五百年后带她翠微湖泛舟、阳春园赏花,他对她一开始的害怕畏惧,到后面的真诚相待,她都感觉出来了。

赵灏哽咽,“雁姬,说好的殉情……我愿意和你殉情……”

“可我不想和你殉情了。”

雁姬微微一笑,“赵灏,我早就该在五百年前死掉。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活下来。”

五百年的厉鬼失去了魂脉,就像人失去了心脏。

雁姬逐渐变得缥缈透明。

纵然傅娇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一时间分身乏术,也难以阻止。她只能哭着大喊:“雁姬!雁姬!我还没有给你找到投胎转世的方法,你不能消失!”

雁姬听到傅娇的声音,用最后的力气回眸。

她冷淡的脸色终于多出人类温暖的表情,笑着说:“傅娇,我的愿望从来都不是投胎转世,望你,能救下赵灏,让他好好的活在世上……如此,我的心愿便圆满了。”

“雁姬!”

傅娇和赵灏留不住一个没有魂脉的女鬼。

赵灏体内有魂脉,止住了脖子上的鲜血。

瞬间,黑沉沉的乌云消散,灿烂霞色从云层中投下万道金光,天地一片祥和。

“怎么回事?”

何无恙愕然。

他眼睁睁发现自己的心头血失去作用,那释放厉鬼的缝隙竟然在慢慢缩小、愈合。

而傅娇这时却明白了。

她沐浴在功德金光之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正因为最后答应了雁姬的请求,算是完成她最后的心愿,无意间触发金光,收获了最后一笔功德。

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积攒功德,让自己变强,成为浮心界毋庸置疑的第一玄师。

没曾想,是雁姬的消亡成就了她。

被厌胜五鬼和何无恙消耗的功力,转身间被功德金光补足充盈,她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终于拥有了与鬼神沟通的能力。雁姬给予她的最后一笔功德,让她成为了真正强大的玄师,连通鬼神,召唤金仙。

傅娇闭上眼,双手掐诀。

“吾知汝姓,吾知汝名。奉玉清真王敕命,九天雷祖大帝律令,敕召地府神君,清除人间妖鬼……”

话音甫落,何无恙几乎耗费全身性命才打开的鬼门,瞬间合拢。

他来不及惊讶,便见缝隙之上,出现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谁在叫我们?”

“是你?”

黑白无常看向何无恙,又摇摇头,对傅娇说:“是你。你身上的金光功德都要溢出来了。当今世上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的,诸天世界也不足十人。”

傅娇勉强维持着镇定。

她抬手一指何无恙,“鬼神大人,我要状告此人,身为玄师却助纣为虐,释放地府厉鬼作乱人间。”

既是鬼神,他们一眼就知晓情况。

黑白无常授意,牛头马面立刻掏出锁链,往何无恙身上一套,“哼!区区术士也敢行这等邪术,跟我们去地府好好审判审判吧!”

何无恙不敢反抗。

他甚至都不明白,傅娇为什么突然就能召唤鬼神了。

能做到与鬼神沟通,这样的实力,纵然他耗尽所有心头血,也伤不了她分毫。如此,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闭了闭眼,彻底认命了。

傅娇又指着重伤的赵灏,希望黑白无常网开一面,“他阳寿未尽,是受了妖道影响才会如此,还望鬼神大人通融一二。”

白无常淡淡瞥了眼赵灏,“哦,他好着呢。有魂脉护体,非但死不了,估计还会益寿延年。”

“如此就好。”

傅娇松了口气。

黑无常这时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什么五百年的厉鬼,竟然舍得消耗自己的魂脉。”白无常猜测说:“大概是作恶多端,怕到了地府遭受酷刑,提前做点好事吧。”

“谁知道呢。”

“……”

几个鬼神唠唠叨叨,确定周围再无漏网之鱼的厉鬼,便将何无恙给拘去了地府受审。

何无恙心如死灰。

他转头,留恋不舍地看向傅娇,也不是为自己辩解,只轻声道:“你可知我父母为什么给我取名‘无恙’?”

“为什么?”

“医者不自医,他们希望我一生平安,无病无恙。”

“嗯。”

傅娇态度冷淡。

看她这模样,何无恙是知道真的没有半分机会了。他低头苦笑了一下,到底是将有些话藏在了心底。

他为自己父母报仇,何错之有?

只可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身实力不足以拯救他的父母。说来说去,终究是今生缘浅,无论是和父母的亲情缘分,还是朋友缘分,抑或情爱的缘分,都太浅了。

来世……

也没有来世了。

何无恙摇摇头,拖着沉重的锁链枷锁,一步步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走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