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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总是心太软

“予微怎么了?”

云岚如此动怒,宁昭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拦住他。

云岚正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看见宁昭这个一切问题的根源,更是恶向胆边生。

少年对着宁昭怒目而视——当初就不该救这个祸害!自从救了宁昭,姐姐就再也不能常在他的身边了!明明他们才是至亲至爱的人!

“你……”

德福公公眼看着少年剑眉一拧,就知道他要口出狂言,当下吓得缩在宁昭身后,抹脖子瞪眼睛地提醒云岚。

云岚:“……”

他差点儿又忘了,宁昭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哼!”云公子用了十二万分的忍耐力,终于忍住了直接上去揍一拳的冲动,怒气冲冲地转过脸去,决定眼不见为净;但内心怒火滚滚,实在煎熬,云公子自以为是在自己嘀咕,实则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姐姐到底图什么?!”

——那可是皇帝啊!

——要什么有什么啊!

——况且皇帝陛下年轻貌美!

所有人的内心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同样的呐喊。

唯有宁昭面色微滞,片刻,明白了些什么,急急冲向内室。

寝室内,秦惜时正望着云予微面上的伤口眼泪汪汪。

“云姐姐,伤口一定很疼……”明明再重的死伤她都见过,可看见云予微的伤口,她还是忍不住地掉眼泪。

她比宁昭更了解云家姐弟。

从云岚摔门而出的那一刻起,从她冲进寝室看到云予微的第一眼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她心中串成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早就不疼了。”云予微看着眼前的少女,伸手擦去她的泪,笑道,“怎么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哭。”

“以后掌家了可不能这样,会被人欺负的。”云予微叹道。

秦惜时的身子顿时一僵。

才走进内室的宁昭身形也是一僵。

云予微疑惑:“怎么了?”

“没事。”秦惜时讪讪,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云予微。

那种强烈的不安又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心头,云予微盯着秦惜时,定定道:“你有事瞒着我。”

秦惜时身体微微一颤:“云姐姐……”

“予微!”宁昭却在此时箭步上前,越过秦惜时,握住云予微的手,“我明白你待我之心。”

云予微:“……”

——宁昭又发什么疯?

宁昭对云予微溢于言表的嫌弃视若无睹,反而握着云予微的手愈发动情道:“云岚那般生气,定然是他以为我辜负你,而你又为我说情。”

云予微:“……”

秦惜时:“……”

“你总是心软。”宁昭轻声道。

云予微大约能想到云岚对宁昭没有什么好话,不知怎么,听到宁昭这般自我安慰般的话,她竟是有些不忍抽出手了。

当你见过一个人于微末时期的脆弱,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对他怜惜;如果你曾救回一个性命垂危的人,会比常人更在意他的喜乐。

很不幸,宁昭在她这里,两样都占了。

云予微在心中叹息一声。

而秦惜时在宁昭走至床榻边的瞬间,便已收敛了所有情绪,退后一步,恭谨地站在一旁,羽睫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良贵妃恩宠甚隆,恒昌帝不仅召了她的家人入宫探望,还特地恩准他们宿在宫中。

秦家大小姐也就罢了,但云岚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个外男!

一时间,后宫震动。

“德妃,如今你统摄六宫,良贵妃如此逾矩,难道德妃竟然坐视不理?”叶婉第一个坐不住。

长乐宫乃是先皇宠妃懿皇贵妃所居之所,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玉璧明珠为灯;为昭显荣宠,先帝甚至逾矩以花椒涂墙壁,暖玉为砖铺地,故而长乐宫连冬日都可赤足行走,无须刻意熏香,便有暖香扑鼻。

这等豪奢之所,极尽偏爱与荣宠。

宁昭登基后,即使再偏心云予微,都未曾将长乐宫赏赐给她居住,而彭清音却轻而易举就住了进来,可见皇帝和太后对彭清音的看重。

叶婉一口银牙咬得发酸,却又不能显露半点儿——云予微位分在她之上,她可以对云予微不敬;彭清音位分在她之下,她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叶婉强忍了心中酸意沸腾,勉力使自己看上去绝无半点儿私心:“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陛下龙威,有损德妃清誉。”

彭清音静静地看着叶婉,心中有些许怜悯。

她看得出来,叶婉装扮得比往日更加隆重。已是暮春,夏日的燥热已初现端倪,叶婉不仅金玉满身,更是披着华贵的银狐毛斗篷。

这般费尽心力,左支右绌,不知她们那位陛下,有几分看在眼里。

“贤妃姐姐,”那一丝怜悯让彭清音出言劝道,“陛下此举,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德妃妹妹也太小心了,”叶婉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宫中姐妹一双双眼睛看着,如若德妃妹妹执意束手,恐怕日后不能服众。”

彭清音明白,叶婉今日是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是……

事情未必能像叶婉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她站起身来,温和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去御前一趟吧。”

叶婉松了一口气,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

一炷香后。

宁昭面无表情地对着彭清音道:“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这些不需要你插手。”

彭清音盈盈一拜,并无任何不虞或是羞愤,她端正得宛若她前朝那个太师父亲一般,一板一眼道:“臣妾如此行的就是分内之事。”

宁昭冷笑:“朕让你早日查清贵妃受伤之事,这才是你的分内之事。”

太后将彭家女夸得世间独有此一人,可彭清音入宫这么久,每日不是给太后请安,便是处理宫务,所作所为不过是任何一个宫中妃嫔所做的事罢了;即使他不过刻意为难,从不指望彭清音真的能查出什么,但仍是忍不住鄙夷。

彭清音何等聪敏,怎能猜不到宁昭的心思?

她但笑不语,立在宁昭面前清丽得如同一支嫩竹。

宁昭心下一动,顿时了悟:“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