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的威力，比二十斤重炮发射的霰弹都狠！
不光打人，连船一起拆。
先天真气无穷，就是这么任性！
陆泽首当其冲，全凭“金钟罩”凝聚周身精气于一，包括长剑与射出的剑光，皆是这一等神功秘法的威能所化，才能挺立在那磅礴如海的先天气浪中，破开一道狭窄的生存空间。
即便如此，他也向后退了五尺，脚下悬空。
陆泽不惊不怖，一股久违的斗志充斥胸臆，朗声大喝：“要比真气是吧，贫道也有！”
他的手臂一振，长剑嗡嗡高频振动起来，“金钟罩”所化剑光倏地散开，形成一道足有丈许宽的椭圆气场，与身合一，猛然前冲。
嘭！
以陆泽为中心的那片甲板，再次爆碎一圈，无数木片夹杂着铁钉等物纷纷扬扬的向四周抛射。
气场尖端直逼东方不败的胸前。
却见他抬起一根白玉雕琢也似的食指，轻轻点在尖锋之上，整个甲板的空气凝滞了刹那，跟着猛烈地爆炸开来！
轰隆！
又是一雷鸣巨响，“金钟罩”应声而碎，两道本来不破的先天真气，一同湮灭，产生远超黑火药的可怕破坏力。
远远看去，那条船的前半截凭空削下去一层，成千上万斤木料，夹杂着船头的铁锚铁链，还有一门火炮，呼啦啦扇形面横扫四周。
整个船头也向下猛地一沉，挤压海水掀起激烈波浪，将旁边的战舰推挤的大幅度横摇。
更远处围观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哪怕是方证大师、向问天这类高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这还是人？”
林平之也立即明白陆泽之前的说法，面对如此可怕的单体攻击者，普通火炮根本没用！
贾布则彻底释然，待会儿就算东方不败胜了，顺便要取他性命，那也认账，实在这位前教主实力匪夷所思，非人力可以对抗。
再看船上，陆泽又一次的后撤。
二人实打实的拼真气底蕴，东方不败比他多修炼三十年，气成先天也多三年，总量高了何止一倍，那是实实在在的差距。
不过他陆真人所修“先天功”和“金钟罩”，功法本质却又高了一层，两下抵消，结果是他虽然真气不如对方，却基本不会受伤。
陆泽向后飘飞三丈，借助爆破的气劲，身如海燕向上升起五丈高，达到顶点的刹那，运起衡山五神剑之“鹤翔紫盖”，身化一道金光，倏地俯冲直射，刺向东方不败。
这神剑之威，非同小可，除了精神冲击，更以先天真气鼓荡发挥，把周围浓郁的水汽抽取汇聚，化作数丈长短的冲天一鹤，亢声唳啸，合身强攻。
眨眼间，剑势迫在眉睫，双方甚至能看清彼此的每一根眼睫毛。
东方不败的目光澄澈如水，绝美的面庞上不见丝毫表情变化，只是在纤纤玉指间亮出一根寸许长的金针，以兰花指捏住，在身前随手一划。
嘶啦！
刺耳的裂锦之声响彻海面，凝聚如实质的剑光，竟然被划开一道数尺长的裂口。
那水汽所化的鹤影应声粉碎，化作最细密的水雾，呼啦啦散向四周。
精神攻击无用！
陆泽深知此人的精神修为之高，三年前能侵彻他识海，现在防御如铜墙铁壁，除非他豁出去耗尽元神，化作神剑做玉石俱焚的冲击，否则绝难突破。
不急，继续跟他耍耍！
陆泽凌空旋身数周，先天气场阴阳流转，化作无形漩涡，将散逸的水汽重新卷回来，更进一步抽拉周围的海水，连带破碎的船板，总数数万斤之多，呼隆隆如龙卷盘旋上升。
从远处看去，但见一道长龙当空凝聚，夭矫飞舞，盘旋数周，猛然向下俯冲，冲撞向那個屹立不动的修长身影。
陆泽身在龙卷之中，金钟罩化作龙头，五尺剑气用“天柱云气”为龙吻，龙爪汇聚“衡山五神剑”的其余四道绝强剑意，笼罩住整个前甲板，全力冲撞。
东方不败依然以金针相迎，针尖儿对龙吻，剑气相交的刹那，陡然一股浑厚质朴的变异真气爆发开来，凭空产生千钧万担之沉重压力，将其狠狠当头挤压。
“喀嚓！”
东方不败脚下的船板碎裂，无匹大力被他瞬间转移向四周，方圆两丈内的船体跟着崩毁，化作散碎木料。
“嗯，五行化入剑意，有点儿意思。”
东方不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唇齿之间发出轻咦。
只是有点儿吗？
陆泽不大服气。
这两年来，他杂事忙了一堆，武功道功的修炼也从未耽搁。
他精心钻研五岳剑法，将其中几路化为剑意后，按照“金木水火土”的生克之理，把先天真气与五行流转化入剑意招式，形成如今的独特攻击手段。
换成其他人，绝对接不住这一招。
可惜，东方不败非是他人，干脆就是非人。
飞龙剑继续向前下方挤压，“天柱云气”剑意勃发，当中一道旋转挤压的先天真气漩涡轰然展开，将东方不败连人带下方碎烂船板，一同裹住，猛地收束。
这一击，比当年在嵩山下干掉“白板煞星”时，威力更增数倍。
东方不败的剑眉微挑，唇齿之间发出一字喝令：“破！”
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龙头应声粉碎！
“天柱云气”剑意，破。
与此同时，陆泽的神识受到猛烈冲击，立即明白这位用了什么手段。
竟是与那群西域番僧相似的精神异力，身口意三宝合一，以声音敕令带动先天真气，引发不可思议的破坏效果。
此法形神兼备，杀伤力只破身心两面，一击必杀，避无可避。
陆泽也算个中好手，但要做到对方这种程度，力有未逮。
东方不败，真强！
不过，这才刚开始呢。
无头龙身当空一拧，两只前爪交错扑下，赫然是“泉鸣芙蓉”和“雁回祝融”。
左为水，右为火，水火既济，坎离交媾，正是他以丹法入武功，真气化剑意，左右开弓，刚柔兼具。
东方不败的笑意更盛。
他脚下已经空无一物，竟以磅礴真气撑起了身体，悬浮在甲板之上，纤手捏着金针，以描眉作画的姿势连画数笔。
针尖过处，留下炫目的光辉。
正是他以无上先天真气修为，加持精神异力为用，合炼而成的一种犀利气刃。
两只龙爪无声无息的断了，剑气都被从中破开，裹挟水汽的庞沛真气失去约束，蓦地再次生出异变。
左边化作一道极致冰冷的少阴寒风，一霎间冻结了方圆数丈的水雾，在陆泽功法剑意的加持下，变成数以万计的冰锥和冰刀，乃至雪花六出但尺寸大如巴掌的不规则冰锯片。
这些坚硬如钢的水汽造物凝聚成型，蜂拥激射而去。
东方不败眼眸中显出异彩，似乎对他这一招颇为惊艳。
试想也是如此，当今天下江湖，自古至今无数年，没听说哪一门武功能做到如此地步，堪称仙法神迹。
“好！”
东方不败口中称赞，手指连弹，数以百计不知藏在哪里的金针射出来，纵横交错、编制成网，一霎间形成笼罩住他身体的绵密罩子，任凭那些冰锥刀锯撞击切割，不断破碎，又立即补好。
也就是一秒钟的密集轰炸，破碎冰屑还在飞溅，陆泽的右手变招也打了出来。
火！
或者说是，热！
少阳真气催发之下，阴阳漩涡高速旋转摩擦震荡挤压，内部温度直线飙升，裹在里面的水汽瞬间彻底气化，体积暴增上千倍，却被真气场束缚着不得宣泄，立即形成恐怖的内压。
陆泽只是强行控制住不足一秒，将其整个儿投射向东方不败。
纵然是以东方教主之强，在感受到那气团内藏的恐怖威能，剑眉再挑，脱口喝声：“很好。”
他的左臂抬起，宽阔大袖随意一翻，便有磅礴如山的真气轰然涌动，将那气团裹住了，直送十几丈外，砸到海面上。
轰隆！
一道粗壮水柱冲天而起！
周围的舰船上，所有人看的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是引发了几百斤火药吧？”
纵横海上的高手们，不止一次用大量火药引爆船只，对这场面再熟悉不过。
可那是火药，这是真气！
方证大师与并肩而立的冲虚道长对视一眼，轻声问：“道兄可知真人修为之进境？”
那老道面带羞惭，摇头叹气：“真人所修丹法直入先天，另辟蹊径，无法用寻常武功来比较评判。若是三丰祖师还在，或许能与他论道一番，咱们……”
余下的话不好意思说，便是北全真的那些老家伙，也一样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实在是，陆泽走出了一条发前人所未有的独特道路，谁也学不来，也没法模仿，恐怕连个传人也不会有，一代而绝。
“如此，也好。”
老和尚微微颔首，也不知道究竟是好在哪里。
而在另一条船上，任盈盈凝望那冲天水柱，两手抓的船舷木头碎裂，吱吱作响。
虽说其父任我行当年攻上华山，是要借那道人之手主动寻死，但到底也是一份恩怨，她一个女人家很难轻易释怀，时不时的想到如何报仇。
但现在，她却有点绝望。
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小手，从船舷上拿下来。
令狐冲面带微笑，洒脱的说道：“别胡思乱想了，任教主求仁得仁，总比面对这样的东方不败要好得多，你该感到高兴。”
任盈盈抽了一下手，没有挣脱，便任由他握住。
是啊，此时的东方叔叔，已经不是人了。
那个道士，大概也不算是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