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远离纥市,沿着北上的高速一路前行,途中经历过打劫、碰瓷和凶猛动物的骚扰,众人的情谊变得更加深厚,彼此之间的默契亦比山上那半年更高。
他们走走停停一周,照例在夕阳西下时,找一处稍微隐蔽的位置搭帐篷休息。
晚霞的光芒穿过树木缝隙,洒向五顶帐篷,为中间升起的火堆增添一抹澄光。
“好热。”池玥擦擦汗。
近期的气温攀升到三十九度,不过是整理睡袋的工夫,她周身便沁出一层汗。
她默默远离火堆,以免热浪涌上她的肌肤:“祈舟,你们今晚别煮我的饭了。”
“没胃口吗?”
“嗯。”每到夏日,她就吃不下太多东西,或者说他们的食物勾不起她的食欲。
闻祈舟没勉强。
总归空间有很多熟食,随时能供她吃,她现在没胃口,也没必要硬往胃里塞。
他把蒲扇递给池玥,掌心覆在她发顶揉了揉,便和颜硕他们一起处理食材了。
“小玥,你真的不吃吗?”颜硕不知道他们有吃不完的食物,出于关心问一句。
“不吃。”
“行吧。”他往碗里盛米饭:“你晚上要是饿了,就让祈舟给你煮一碗鸡蛋面。”
他和温雅娴是队伍中,除明彰以外年纪最大的,经常以哥嫂的身份照顾他们。
池玥也领他的情。
她温声说句“好”,握着扇柄给她和身旁的闻祈舟扇一扇风。
“说起来,最近的气温上升得好快啊。”谢长潇擦拭汗水,透过树荫往外面的公路上看:“极热该不会又要来了吧?”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池云彦着实不想再经历一遍,被热浪包裹的生活了。
“我认真的。”
“还没到白露呢,气温下降也需要时间,你别胡思乱想了。”
谢长潇也不愿多想。
实在是被多变的天气整怕了,一旦遇到高低温气候,整个人就变得极其敏感。
他叹口气没再多说,也免得给大家带来恐慌感:“我们离首都还有多少公里?”
闻祈舟:“一千三四。”
因着海啸和鼠疫的缘故,他们中途绕路过多回,缩短路程的时间也变得很慢。
“那不远了。”一千多公里,在不出变故的前提下,驱车二十个小时应该能到。
奈何,变故来得很快。
当晚十一点,感受到饥饿的池玥趁其他人睡下,从空间里取出一份蒜蓉粉丝蒸波龙,盘腿和闻祈舟坐在帐篷里享用。
波龙还散发着热气。
热气裹挟香味拂过鼻尖,勾起池玥的食欲,亦让吃过晚餐的闻祈舟生出馋意。
池玥吃一块裹着粉丝的龙虾肉,味蕾瞬间得到满足,微眯起眼眸,十分满意。
她顾不上和闻祈舟说话,一口接一口吃着虾肉,刚吃到六分饱,忽而发觉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令人难以忽视的震动。
“轰轰”地声响传入耳畔。
她囫囵咽下虾肉,抬手把碗筷收进空间,拿出花露水和口腔清新剂和他喷一通,遮住沾在身上的味道,再走出帐篷。
“快收拾东西!”闻祈舟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忘提醒被强烈震动晃醒的其他人。
地震会引发山体滑坡。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又处于群山之间,若不尽快离开,很有可能遇到危险。
闻祈舟坐上驾驶位。
瞧见他们麻溜收拾好东西上车,一脚踩下油门,根据池玥所指的路线往前开。
行驶二三十公里,一阵压力波携着“轰隆”的声响,从他们的正前方汹涌而来。
挡风玻璃发出抖动。
刺目的火光乍现,滚滚浓烟直逼天际,仿能遮挡悬挂的皎月。
“祈舟,走右边!”意识到火山爆发的池玥,当即叫他改道,沿着前方五百米的分岔口,行驶上另一条远离火山的路。
她关上车窗,隔绝被风裹挟而来的浓烟,抓紧车顶的扶手,一眨不眨看着以火山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涌动的岩浆。
岩浆促使气温不断攀升。
紧迫感和高温让坐在车里的人汗水直流,连闻祈舟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变得汗涔涔的,指印像是能深烙在那层皮质上。
他们透过后视镜看着追逐而来的岩浆,心脏在和它赛跑的过程中跳到嗓子眼。
极具震撼和压迫的画面映入每一人的眼底,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一心只盼着拉远和它的距离。
“师傅,火会烧到我们吗?”寻崧抓着安全带,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溢满了恐惧。
他不想被烧死。
明彰收回视线:“不会。”他眼底闪过不易被人察觉的紧张,语气仍保持镇定。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同样被恐惧笼罩的云麒,深吸一口气,紧紧牵住他的手。
他望向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远光灯掠过树木,照亮一条带他们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