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彭辉早就收拾好东西，只是看林蓁还没走，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
“嗯，手头还有一些事情。”林蓁假装很忙碌，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忙一会儿就好了。”
“那……”彭辉慢慢站了起来，“我就先走了啊！”然后一溜烟跑了。
林蓁见所有人都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她立刻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往门外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动静了。
走到办公室外的大厅，还有几个值夜的警察，喝着茶聊着天。林蓁假装路过，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林警官，这么辛苦啊，要陪我们值夜班了？”他们笑着说。
“那还不是嘛。”林蓁倚在门口，“局长交代的事情，不办完，明早又要问话了。”
“不会的，不会的。”警察笑着摆摆手，“顾局现在脾气可好了，大事小事，只要不会闹得满城风雨的，他都看得过去。”
“就是，难不成为点小事还会为难你？”
说着他们又开始调侃起来。林蓁知道他们也只是开玩笑说说的话，并不能当真，于是她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问：“顾局以前是怎样的人？”
“以前？”他们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说：“以前可严苛了，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查清楚，现在估计是要退休了吧，也就这样了……”
“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啊？”
“什么时候？”警察牵了牵嘴角，“估摸着也快五六年了吧，想想这么个警局几十年来都靠他一个人撑下来，确实不容易啊。”
“还好这几年人手多了，肩上的担子也可以放下来点了。”
林蓁想着，这几年的变化会不会和王警官的那个案件有关？于是接着问：“你们知道王警官以前的搭档吗？”
那夜警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这不好奇嘛！”林蓁走近他们，迎上笑脸，“听说王警官以前可敬业了，但是他那个搭档死于非命，我就想八卦一下。”
“多少年前的事了……”夜警低头深呼吸了一下，“当时他们和我一起值过几次夜班，都是很认真很负责的同志！”
其他几个警察也曾耳闻过，但是都没有人正面了解过，既然林蓁问起了，大家也跟着一起听了。
“具体多少年前，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一天夜里，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当时有人称在大学附近看到可疑人物，鬼鬼祟祟的。那时候正是学校失踪事件发生的档口，于是王警官他们就准备去看看。”
夜警沉默了一下：“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只有王警官一个人了……”
“怎么会的？”
他叹了一口气：“当时我们赶到现场，都被吓坏了！就见到一个好端端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全身都被吸干了的样子……”
“然后呢？”林蓁听得很仔细，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警官和局长谈过很多次，要找到凶手，但是他说的又很奇怪，局长也不能拿下主意，后来劝他放弃追查，此这事就作罢了。”
“他说什么了？”
夜警看着林蓁那么好奇，想来这生更半夜都是无聊的人，爱听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嘬了一口茶，继续说：“王警官当时的神智看起来是吓得不轻，他说看见一个女鬼，吸了人魂魄！”
“啊？”其他警察都呀了一声，都不太信服的样子。
“你们小不知道，我们这边小时候都听说过一些鬼故事，就说过有女鬼深夜吸食人魂魄的故事！”
林蓁想了想，彭辉也曾提起过。
“所以啊，你们以后晚上出警，小心被碰上那个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要接近啊！”说着，夜警自己就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说着信不信这个事的时候，林蓁看着夜警，虽然他嬉笑了几句，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那后来……王警官查了吗？”林蓁试着追问。
“查？”夜警看着林蓁，“查什么？怎么查？我看他自己也没多久就放弃了。”
“妖魔鬼怪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一个警察附和道，“别说我迷信，我还真信这个世上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呢……”
“别扯了，别扯了！”另一人打断他们，“还上着夜班呢，都别说了。”
林蓁跟他们傻笑了几声，然后借口要回去了，走出了办公室。但她心里还在琢磨着什么，想着想着就往另一头走去。
她在局长门口站了一会儿，门紧闭着，身后还有个摄像头盯着，她眼睛一转，又走了回去。路过传达室，跟大爷套了个近乎。
“张大爷，刚下了雨，局长让我去看看窗关好了没，你帮我去开个门吧。”
张大爷不傻，但还是拿上了钥匙，一边走一边笑：“你们这些小年轻，马屁越来越会拍了……”
林蓁一边走一边傻笑着。
局长室的门打开后，林蓁也没开灯，就直接走到窗口，拉了拉窗户，大声说了句：“都关上了。”就和传达室的张大爷一起离开了。
在办公室小待了一会儿，瞧准时机，她便立即绕到了大楼后面，身手敏捷地从窗台一下子越上了二楼。跨过了窗沿，到达第二扇窗口，往里瞧了瞧，手一推玻璃，就将局长室的窗户轻松移开了。
她跳下了窗台，不忘把鞋子脱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架前，借着手机光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塞在那个角落里的果然是一本《东州异闻录》。古旧的封面确实有些年份了，局长怎么会收藏这么一本书？
她坐在地上，打着光，仔细阅读起来。
手中这本异闻录比之前的少了很多，大多记载的都是她没读过的东西，而林蓁之前度过的那本，应该加上了不少新的故事内容。
书本的开头记录了一则作者的自述，讲述自己轮回的生命，看尽的世态炎，以及曾经的留恋，却不得不再一次轮回，周而复始……
林蓁翻看这一页页，像是作者的回忆录，写下了前世今生记忆里经历过，不想遗忘的故事，但是之后再版的书里却省去了这一部分自述。
之后书本上便开始记录了东州以往的事件，如山林的野鬼、食人的怪兽，河中的水鬼以及游荡在深夜的女妖。
林蓁再一次阅读胆战心惊着，不单单是害怕有人会路过发现她，更多的是这里的故事每一则都比她见过的来得恐怖。如野鬼如何在山林里吸食人血留下一句句惨白的尸体；那些怪兽如何将人吃得只剩一只手的；路过河边便会被拉入水底……
总而言之，都是惊心动魄名副其实的“鬼故事”了。
而那个妖女，用美貌吸引夜归的人，然后吸食他们的灵魂，还可以控制他们，成为她操控的傀儡，为她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蓁忽略了那些怪兽啊怪物的故事，直接看着这个妖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妖女的故事也不详细，只是说她饥不择食时，无论谁的魂魄都要吃，从而使得她的灵魂受到诅咒，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林蓁摸了摸自己有点发凉的脖子，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岳绫瑶那张诡秘的笑脸。
如果说她是活了千万年的女鬼、狐狸精什么的，林蓁都相信。
接下来书里的几个故事都大同小异，就像之前彭辉讲的什么人在深夜会遇见吸人灵魂的女鬼什么的……
她将书小心地放回原处，刚转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返回书架上，找了起来。
书架上还摆放的一些文件档案，如果没有放回档案室，应该是局长随时要查看的内容，不妨自己也来一睹为快。
而这些档案上的日期明显都不是最近的，都是好几年、几十年前的，甚至一百年……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顾局长的爱好是考古？
她随手拿起一本最老的档案，还是装在了牛皮纸里，就在她抽出档案的时候，一张照片从档案袋里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用手机光仔细一看，这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的人都穿了白大褂，站在一幢楼房前面。这个楼房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见过几次……再仔细研究研究，照片中间有个身材高大魁梧，头发卷曲的外国人，戴着一幅眼镜，并没有丝毫表情。
林蓁突然意识到这是东城医院啊！这么眼熟的房子是因为现在变成了东城大学，她去过几次，怎么会忘了呢？
而传闻中，东城大学前身就是一所医院，还是一个外国人来筹建的，那照片中的这个外国人，应该就是当时的东城医院的院长吧。所以，他身边站着的一群人应该都是医护人员。
不过他们个个表情严肃，就像一组雕像整齐排列着，但里面唯独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生面带着笑容，眉目如画，与他们完全不同……怎么，那么像岳绫瑶？
林蓁一惊，这像是发现了一个重大信息，东城医院建了一百多年了，这么像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犹豫再三，林蓁还是将照片放进外套口袋，想要继续翻找档案，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这些档案很整齐地收集着，这么多年来警局没有破的案子，有十年前的案例，还有顾局长亲自画下的重点疑点，看来他曾经很重视这一切。
而之后的几个卷宗，只是放上了简单的口供和记录，并没有什么跟进资料，也跟之前大伙说的局长已经看开，不深究任何事件相符。
林蓁小心地摆好所有东西，寻思顾局长看来也不简单。自己身在警局，也有些不安全的感觉了，着实头疼起来。
她穿好鞋子，用外套抹了抹玻璃上的痕迹，翻过窗台，安稳地落在了草地上。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才倍感疲惫。天已经开始微亮，也不用回去了，她就准备合在桌上眯上一会儿，等天亮透，再去设法解开一些谜题。